謝雨煙逃一般地逃離了謝傾容的寢宮,直到走得遠遠的,才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不那麽壓抑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想象著剛剛若不是有謝傾容及時替自己解了圍,說不定現在她已經把皇上得罪了,甚至還受到了懲罰。
謝雨煙生性懦弱、膽小,加上在來之前,謝老夫人一直在告誡她,進宮之後一定要萬事小心,千萬不要得罪任何人,特別是身為九五之尊的皇上。
除了謝老夫人這樣說了以外,她還在無意間偷偷聽見了眉姨娘與丫鬟之間的對話。
“姨娘,真的打算叫雨煙進宮去嗎?”那個丫鬟是多年來一直跟隨在眉姨娘身邊的人,也是少數幾個真的可以為謝雨煙著想的人。
很快,屋子裏便是傳來了眉姨娘的聲音,“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大夥同意,叫那個蠢丫頭進去,難道像是在開玩笑的嗎?”
“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像皇宮那種地方,是一個眨眼之間便會有人死的可怕地獄,你叫雨煙進宮,怕是……”那個丫鬟欲言又止,但相信就算沒有把話說完,麵前之前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覺得我這個做親娘的,把自己的骨肉往火坑裏推?”眉姨娘的聲音明顯多了幾分慍怒,“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有道是富貴險中求。皇宮雖然很危險,但也是最有機會靠近皇上的地方,如果雨煙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皇上的寵愛,以後還不是誰都會高看她一眼?”
“可是……可是雨煙畢竟不善交際,萬一出事了……”
“若是真的出事了,也隻能怪她沒有那個福氣!她若是把皇上得罪了,出了事情,我這個做親娘的也絕對不會掉一滴眼淚。”似乎在眉姨娘看來,有沒有謝雨煙,對她而言都不太重要。
……
迴憶的畫麵戛然而止,謝雨煙的心卻好像被什麽東西戳了一個洞,流出了汩汩殷紅的血。她並不認為自己長得有多漂亮,也沒有像謝傾容那般的才情,更加不會與人交流,甚至從骨子裏就帶著強烈的自卑,這樣的性格根本無法成為眉姨娘口中所說的那種能討得皇上歡心的人。
所以,每當遇見皇上的時候,謝雨煙才覺得格外害怕,害怕自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方處死。
說實話謝雨煙並不願意進宮,若不是被眉姨娘逼得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一定不會答應下來。她明白,在這個威嚴冷肅的皇宮裏,要熬到謝老夫人承諾帶她離宮,最重要的便是活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這樣想著,謝雨煙便是把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好像在給自己鼓氣。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不可以惹出事端。
想著想著,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群白鴿,好大一群潔白的鴿子振動著翅膀,劃過湛藍色的蒼穹。
謝雨煙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她仰著頭,看著那一片匆匆掠過的身影,眼底不覺多了幾分豔羨,腳下也是不受控製地跟著它們走了起來。
走了好半天,謝雨煙便是來到了一座小樓前,裏麵竟是有很多很多的鴿子,有一些正在和同伴玩耍,有一些正在地上啄食,還有一些正在撲騰著翅膀……那般歡樂的模樣,叫人隻看一眼,便是能夠忘記所有的煩惱。
這是哪裏?謝雨煙疑惑,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走了不一會兒,才發現原來這裏居然是飼養鴿子的地方。
看著那群無憂無慮的小家夥,謝雨煙的心情也一下子就變好了,從而也深深喜歡上了這一座隻有它們的院落。
以後,隻要有時間,謝雨煙便會來這裏坐上一坐,和那些小家夥談談自己的心事。
開始的時候,她還害怕會在這裏碰見別人,可幾次下來,她才知道這裏除了她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會來。
因為這些小鴿子根本就不需要人多用心的照顧,所以小太監們也隻是在清晨時分添了食,打掃打掃就不再過問。
這樣就叫謝雨煙可以更為放肆地享受著這隻有她一個人的悠閑時光,唱著隻有在自己的時候,才會唱的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歌聲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皇上,今天您打算去哪位娘娘宮中?”結束了一天事情,劉公公緊緊跟隨在皇上身邊,開口詢問起晚上的事宜。
“去……”皇上隻是開口吐出了一個字,便是沒有了下文。他屏住唿吸,靜靜聆聽著什麽。
站在一旁的劉公公有些疑惑,“皇上……”
皇上卻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聽。”
“聽什麽?”劉公公下意識開口問,問罷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犯了錯。
“你聽,有歌聲。”皇上卻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甚至還做出了解釋。這歌聲怎麽與那一晚聽見的是那麽相似的?到底是誰在唱歌?
帶著疑惑,皇上邁開了步子,向著聲音發源的地方走了起來。
劉公公皺了下眉頭,隻好默默地跟了上去。方才那個歌聲,他也聽見了。在他看來,什麽時候不唱歌,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來唱,還是在皇上迴行宮的必經之路上唱,想必又是哪位想要吸引皇上注意的女子所作出的無聊行為。
唉,明明後宮當中已經有了一位靈嬪了,怎麽還總有那不知趣的人,想要憑此一飛枝頭呢?難道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東施效顰嗎?劉公公是這樣想的,可惜他並不是謝雨煙,並不清楚謝雨煙這樣唱歌完全是在自娛自樂,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別的。
唱了好一陣子,謝雨煙終於是從遊離的狀態中迴過了神兒,猛一抬頭,才發現竟然已是暮色四合。
“糟糕!居然都已經這麽晚了!”謝雨煙心下一驚,一下子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想到即將要到謝傾容用膳的時間,更是覺得慌亂無比,趕忙提起裙裾,向著迴處跑。
自謝雨煙跑開不一會兒,皇上也是尋著聲音找到了這一片鴿子樓,可惜根本沒有找到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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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謝雨煙便是把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好像在給自己鼓氣。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不可以惹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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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雨煙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她仰著頭,看著那一片匆匆掠過的身影,眼底不覺多了幾分豔羨,腳下也是不受控製地跟著它們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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