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國也要親親!”


    葉傾國忽然跳出來,打破兩人之間的甜蜜。


    “……”葉傾心忙從景博淵懷裏退出來,隻想著避著張嬸,倒是把這個小家夥忘了。


    葉傾國噘著嘴就朝景博淵的臉頰湊過去。


    葉傾心:“……”


    景博淵就這麽坐著,轉目不鹹不淡地看了葉傾國一眼,葉傾國氣勢高漲的吻就猛地刹車在半途,同時縮著脖子往後退了兩步,躲在葉傾心身後。


    葉傾心:“……”


    第二天九點多,羅封來病房,帶葉傾國去辦入學手續。


    啟智是全托特殊教育學校,葉傾心過幾天要上學,還有設計助理的身份,隻怕也沒有時間照顧小國,全托是最好的選擇。


    景博淵去了公司,張嬸家裏有點事迴家了。


    下午蘇醫生領著幾位醫生護士過來查房,病房裏就葉傾心一個人。


    查房結束,葉傾心望向蘇醫生,“蘇醫生,我有話想問您。”


    蘇醫生目光微閃,轉頭跟身邊的醫生護士說了一聲,等他們離開,她看向葉傾心:“景太太有話請說。”


    葉傾心想到在景老夫人病房外聽到的話,沒有拐彎抹角,直白道:“我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蘇醫生,我想聽實話。”


    蘇醫生看著葉傾心,眼神帶著幾分憐惜和歉意,“很抱歉,我沒能治好你。”


    葉傾心本就沉在穀底的心,猛地往下又沉了一點。


    她垂下睫毛,聲音很輕:“我當真不能再有孩子了嗎?”


    蘇醫生沒說能,還是不能,隻說:“很抱歉。”


    一個醫生的抱歉,向來代表著噩耗。


    葉傾心心下明了,點點頭,抬眸衝她露出一個笑,二十歲年輕女孩的笑容,恬靜美好,像開在清晨的一朵喇叭花,染著清新朝氣。


    “謝謝你蘇醫生。”


    蘇醫生從病房裏退出來,站在門口怔愣了一會兒,轉身迴辦公室。


    轉過一個彎,人來人往的過道上,有道身影雙手抄兜站在那裏,那人穿著白大褂,身材高大,理著板寸頭,側顏剛毅,給人一種硬漢的感覺。


    那人長得還算不賴,但蘇醫生見到他的一瞬間,腳步猛地頓住,臉色一變。


    不等她有所反應,那人似有所察地轉頭看過來,然後徑直走過來。


    “蘇醫生,有時間聊聊?”那人的的聲音低沉中透著一絲粗獷。


    蘇醫生笑容僵硬,“趙醫生。”


    兩人來到僻靜處。


    趙宥加直接遞過來一個u盤,“你女兒被潛的視頻都在這兒。”


    蘇醫生沒接,目光緊緊盯住趙宥加的臉,“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備份。”


    趙宥加嗤笑一聲,譏諷道:“一個三流小歌星的被潛視頻,我還沒興趣,若不是這視頻有用,我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蘇醫生麵有菜色,“你就不怕給了我視頻,失去要挾我的把柄,我會翻臉,把你讓我做的事都出去。”


    趙宥加靠在欄杆上,看向蘇醫生的眼神,充滿了不屑,“你敢麽?景博淵要是知道你在給他女人做手術的時候,對他女人的子宮動了手腳,你猜他會怎麽對付你?”


    蘇醫生攥緊手裏的u盤,堅硬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你不怕遭報應!”


    趙宥加笑,一字一句道:“在別人的手術中動手腳,致使別人不孕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蘇眠蘇醫生。”


    說罷,又補充一句:“這事兒我勸你最好爛在肚子裏,我的手段,你見過,我想你一定不想再見識一次,除了那個死活要當歌星的女兒,你還有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兒子,那種人想弄很容易,唉……現在這些小孩,真不讓大人省心。”


    趙宥加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


    蘇醫生靠著牆無力地站著,她丈夫去得早,留下兩個孩子,她整日忙著工作,疏於對孩子的管教,導致那一雙姐弟長大了沒有一個是省心的主兒。


    一個利欲熏心貪慕虛榮非要在娛樂圈當歌星,做著一夜爆紅的白日夢。


    一個與一群狐朋狗友吃喝嫖賭醉生夢死。


    再說葉傾心。


    蘇醫生走後,她發了長達一個小時的呆。


    最後是被敲門聲驚擾迴神。


    進來的竟是盛老夫人。


    葉傾心看見她愣了一下,旋即起身禮貌打招唿,“盛奶奶。”


    盛老夫人身邊跟著盛文瓊,手裏拎了好幾盒補品,盛文瓊臉色冷冰冰的,透著優越感和距離感,盛老夫人倒是笑容可掬。


    “心心。”


    葉傾心看向盛文瓊,態度從容平淡地問候了聲:“餘夫人。”


    盛文瓊冷冷哼了一聲。


    葉傾心笑笑,也不在意。


    盛老夫人轉頭瞪了眼盛文瓊。


    盛文瓊把手裏的幾盒補品往茶幾上一放,發出重重的‘嘭’一聲,葉傾心目光落過去,都是人參鹿茸燕窩一類的高檔貨。


    這架勢,瞧著就知道目的不單純。


    葉傾心隱隱有幾分猜測,沒有立即點破,請盛老夫人和盛文瓊坐下,才笑看向盛老夫人道:“盛奶奶來看我,便是我的榮幸,這些東西倒是折煞晚輩了。”


    盛老夫人沒有接她的話頭,兩手握住葉傾心的手,自顧自道:“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瞧這臉,又瘦了些。”


    葉傾心低頭莞爾,雲淡風輕道:“都過去了。”


    盛老夫人又拉了幾句家常,正要切入正題跟葉傾心提一提餘清幽的事,盛文瓊卻先按捺不住,“媽,跟她廢話這麽多幹什麽,直接說不就好了。”


    這話一出,葉傾心更加斷定她們帶著重禮上門是有事相求。


    她不出聲,就這麽安靜地等著兩人接下來的話。


    盛老夫人不悅地瞪了盛文瓊一眼,柔聲道:“心心,好孩子,這事是我們清幽的不對,我已經跟她爸說好了,迴頭就把她送去m國,沒收她的護照,讓她再也迴不來,好孩子,你再原諒她這一迴好不好?”


    葉傾心心底的猜測落實了幾分。


    那天在民政局,推她的人,她並沒有看到,後來景博淵也閉口不提,隻說會為孩子們報仇,但是葉傾心思來想去,自己在這京城,並沒有得罪什麽人,數來數去,就邰家和一個餘清幽。


    邰家一直都想通過她從景博淵這邊索取好處,肯定不會在景博淵眼皮子底下作死。


    如此,餘清幽的嫌疑最大。


    隻是葉傾心並不確定。


    想到這兒,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盛奶奶言重了,上次奶奶壽宴上的事,我當時就說我跟清幽姐扯平了,她讓人圍堵我,我也沒吃虧,盛奶奶不必再介懷此事。”


    盛文瓊冷哼一聲,“上次我就看出來,你慣會演戲,明明是我家清幽吃了虧,你卻裝得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現在還在這裝,我們為什麽來,你當真就不知道?”


    葉傾心嘴角笑容不變,“難道是我理解錯了,那還請餘太太明示。”


    “景博淵讓人把我家清幽關進派出所,這事你會不知道?”提到自家寶貝女兒此時正在派出所裏受苦,盛文瓊眼睛裏隱現怒氣:“指不定就是你挑唆的!也不知道你使了什麽狐媚子招數,迷惑得景博淵五迷三道的,為了你倒是什麽都不顧了。”


    葉傾心臉色冷了三分,但嘴角的笑意還在,“餘太太還是沒有說明,清幽姐為什麽在派出所?這又跟博淵什麽關係?跟我有什麽關係?清幽姐不是在青市嗎?”


    盛老夫人一直在觀察葉傾心的表情,見她似乎確實不知情,而且她知不知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抬手阻了還想再說什麽的盛文瓊,盛老夫人一雙老眼銳利地緊盯著葉傾心的眼睛,“心心,你難道不知道那天在民政局把你推下樓的是清幽?”


    心裏的猜測得到肯定,葉傾心臉上的笑容倏忽間消失不見,麵無表情的樣子,有幾分高貴的冷感與疏離。


    “現在知道了。”


    盛老夫人皺眉,“你怎麽會不知道?”


    葉傾心垂下睫毛,再次道:“現在知道了。”


    盛老夫人眉頭更緊了幾分,不過很快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心心,我剛剛跟你說的話沒有半句虛假,以後我們一定不會再讓清幽有迴國的機會,你看在我這一把老骨頭沒有幾天可活的份上,就幫清幽跟阿淵說幾句好話,這事是清幽錯了,我知道,也很抱歉,你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我們能做到,一定不遺餘力地完成……”


    葉傾心忽然笑起來,看向盛老夫人玩笑似的說:“如果我要盛家的企業,也行?”


    盛老夫人:“……”


    盛文瓊冷嘲,“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性。”


    葉傾心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右手輕輕在左手背上摩挲,語氣淡然中透著幾分老成,“餘太太,都說富貴家庭走出來的人教養好、風度好,我以前對這句話沒什麽微詞,可幾次見過餘太太之後,對這句話倒是不敢苟同。”


    盛文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葉傾心的話什麽意思,氣得咬牙切齒,卻還顧及著自己的身份,不好發作,“你這態度你在跟誰說話?你媽就是這麽教你跟長輩說話的?簡直沒家教!”


    葉傾心反唇相譏:“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晚輩才好有晚輩的樣子,要是長輩不像長輩,您讓晚輩如何當好晚輩。”


    盛文瓊這次倒是一下子聽出葉傾心暗指她為老不尊,氣得險些端不住貴婦的架子,隻是不等她說什麽,葉傾心又道:“醫生說我身體弱,這次流產傷了身體,必須要好好休息,很抱歉盛奶奶,我現在渾身疲乏得厲害,就不陪您坐了,還請您諒解。”


    盛老夫人見葉傾心前後兩種態度,心裏不由得涼了一截。


    葉傾心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流產是餘清幽所致,所以對盛老夫人和盛文瓊態度還算恭敬客氣,知道是餘清幽害她流產,對盛老夫人和盛文瓊的態度一百八大轉彎,連諷帶譏,一點情麵都沒留。


    甚至對盛老夫人這位八旬老人,都沒了好臉色。


    葉傾心不管那兩人是什麽臉色,自顧自躺到病床上,蒙著被子睡覺。


    心裏一陣一陣抽痛,臉色漸漸發白。


    餘清幽那一推,害死了她兩個孩子,餘清幽的家人帶點東西來求個情,她就要原諒,讓餘清幽出國逍遙快活,憑什麽,這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盛文瓊見葉傾心當真躺下睡覺,頓覺被打了兩巴掌一樣難堪,在她看來,她紆尊降貴拎著東西來探望這個出身低賤的小丫頭片子,已經是給足了麵子,結果葉傾心卻給臉不要臉,還對她摔臉子,她心裏怎能好過。


    “媽,你看看她什麽態度,小門戶出來的就是沒教養,嫁進豪門也改變不了一身的窮酸臭!”


    嘭——!


    盛文瓊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從外麵用力推開,門板撞到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嚇了盛文瓊一跳。


    景老夫人被季儀扶著,胸口直喘氣,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兇狠狠瞪著病房裏的兩個人。


    “景嬸嬸……”盛文瓊尷尬。


    盛老夫人一見景老夫人這臉色,就知道壞了,趕緊想圓場,“可茵……”


    景老夫人的本名孫可茵。


    景老夫人卻不聽她說話,喘著氣吩咐季儀:“去!去!把這兩個人給我攆出去!”


    目光觸及到茶幾上的各種高檔補品,又道:“還有她們帶來的東西,都給我丟出去!”


    景老夫人在氣頭上,季儀卻還是比較冷靜,抱歉地對盛老夫人道:“您和文瓊還是先迴去吧。”


    “對她們這麽客氣做什麽?你是不是想去給盛家當兒媳婦?你要是想去現在就去!”景老夫人當真是氣著了,當著外人的麵這麽下季儀臉子,這還是頭一遭,“還不快把那些東西給我丟出去!”


    景老夫人說得有些急,身體舊疾近期又犯了,人一趔趄險些摔倒,幸好季儀及時扶著她。


    “媽,您身體剛好些,不能動怒……”


    “你聽見剛剛她們是怎麽欺負我孫媳婦的?啊?他們是怎麽害死我那可憐的小重孫的?人家都欺負到咱們家頭上來了,我能不生氣?”景老夫人推開季儀的攙扶,走到茶幾邊上拎起幾盒補品,怒氣衝衝扔出門外,又很不客氣地把盛老夫人和盛文瓊推出去。


    “從今以後——”景老夫人指著盛老夫人的鼻子,怒氣衝天道:“我們老景家跟你盛家,勢不兩立,老死不相往來!”


    嘭——!


    病房門被甩上。


    這邊動靜鬧得太大,別的病房有人探頭觀望。


    雖然這裏是vip病房區,住在這兒的非富即貴,可是不管哪個階層,瞧熱鬧都是天性。


    盛老夫人站在過道中間,地上的補品七零八落,她隻覺一張老臉發熱。


    活了這麽大歲數,這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對待。


    盛文瓊冷冷地掃了眼看熱鬧的人,抬頭挺胸,端足了氣勢,“好看嗎?”


    觀望的人陸續收迴目光。


    盛文瓊看了眼一地補品,想到剛剛被景老夫人攆出來,心裏有氣,又不敢說景老夫人什麽,隻能拿葉傾心開刀,“那個葉傾心也不知給景家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個個都這麽護著她!”


    盛老夫人瞪了眼盛文瓊,“你少說兩句!”


    “媽……”


    “你要不想救清幽出來,你就在這說,想說到什麽時候就說到什麽時候!”


    盛文瓊:“……”


    病房裏。


    景老夫人關了門,又氣又心疼。


    “奶奶。”葉傾心在景老夫人進來的時候就起身下床,見她這麽維護自己,葉傾心心裏感動,眼眶泛紅,“謝謝奶奶。”


    景老夫人上前幾步抱住葉傾心,眼裏淌下淚來,臉上的紋路都充滿了悲傷,哭道:“我可憐的孩子……”


    也不知道這個‘孩子’,說的是葉傾心,還是那兩個沒了的胎兒。


    葉傾心情緒被觸動,跟著哭起來。


    沒一會兒,季儀勸道:“好了,都別哭了,有什麽話坐下說吧,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景老夫人坐下,伸手摸了摸葉傾心的肚皮,眼淚越淌越多。


    葉傾心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許久,她問:“奶奶,您身體好些了嗎?”


    景老夫人淚眼婆娑地點點頭。


    “對不起啊,奶奶,是我沒保護好他們。”


    晚上景博淵迴來,看見葉傾心兩眼腫得跟核桃似的,沒說什麽,等她去衛生間洗漱,他把張嬸叫到病房外。


    張嬸下午不在,不過下午的事情鬧得挺大,都不用她刻意打聽,光聽人議論就將事情聯想了個七七八八。


    她把自己聽來的和自己的猜測告訴景博淵,景博淵沒說什麽,揮揮手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葉傾心洗完漱出來,迎接她的是男人的懷抱。


    景博淵摟著她的腰,俯身將一吻輕輕印在她的眼睛上,然後將她緊緊擁進懷裏。


    葉傾心迴抱住男人精壯的腰身,兩人就這麽抱著。


    不知過了多久。


    景博淵拉著她到沙發邊坐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親了親她的唇,“小國已經安排好了。”


    “嗯。”


    “明天做個全麵檢查,然後我們迴家。”


    “好。”


    這一夜,葉傾心還是在景博淵懷裏睡過去,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晚上被他抱著睡覺,其實男人的胳膊很硬,睡起來並不舒服,隻是他懷抱的溫暖,他身上的味道,他的心跳,都讓她貪戀。


    習慣是件很可怕的東西。


    她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有他的夜晚。


    如果沒有了他,她隻怕要不習慣了。


    第二天,葉傾心做了檢查之後,景博淵果真帶她迴了南山墅。


    離開學隻剩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題外話------


    小劇場:


    三胞胎老大:老二老三,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場啊?


    老二:不知道。


    老三:後姥姥說不出意外這個月底。


    老大、老二:後姥姥?


    某瑤掐腰:小兔崽子,叫姥姥!


    老三:你欺負媽媽,大家都說你是我媽的後媽,不叫你後姥姥叫啥?


    某瑤:……


    小可愛們不要養文好不好呀?某瑤這顆心髒有點受不了呀!


    有沒有月票啊?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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