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妃的畫像好象憑空消失了般,失去了任何可尋的蹤跡。我也說不清,那幅畫究竟是落在了誰的手裏。皇上的怒吼聲,他聲音中破碎後的抖顫,總會不時在我耳邊響起。他在我迴來之後召見過我幾次,每次都想從我的話裏尋找蛛絲馬跡來尋得那幅畫的下落。隻是我真的不知道。最後接觸過那幅畫的,不是我,而是玉寧。她說在沈子玉身上,但皇室不可能真的搜上沈家堡,沈子玉也多次上奏稱自己無辜受牽連,他與靈妃非親非故,怎會為了一幅畫得罪朝廷,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況且她兩次改供,已經磨掉了皇帝的耐性。

    他每次看我的眼神,總帶有一種難以言名的疼痛。讓我一種被穿透的感覺。也許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多年之前的愛妃——靈妃吧。他不管我們的口供裏有多少不合理的地方,他執意要迴的隻有那幅畫。我有時會因為他的眼神而恍惚,那是一個愛極又痛極的眼神,不該出現在一個後宮嬪妃無數的帝王身上。也因為這樣,讓我突然衍生了一股想要找出真相的衝動。想要知道,為什麽有兩個人那麽急切想要得到屬於一個女人的畫像,那幅畫背後的秘密真的隻如貝若季所說的是他放出的消息?

    不多久,又傳來了言熙和夢蝶三日後成親的婚訊。言熙親自登門報信的時候,我手裏的茶灑了,杯子也摔在了地上,換來他古怪疑惑的瞥視。

    原來有些事,不是自己不去想就不會發生的。

    我幹笑著說了聲恭喜,再也蹦不出話頭。用力絞著手裏的帕子,冷汗頻出。

    “二嫂臉色很差,需要臣弟召太醫瞧瞧麽?”言熙一如既往的溫和聲音在我聽來好象催命符。

    我撫上自己的臉,扯出一抹笑,忙應:“不用,不用,懷著孩子的人臉色總會差點,沒什麽大礙。”

    言熙微微一笑,又說:“前幾日,聽母妃說在您迴娘家前曾與您見過一麵,聊得很是開心。還說得尋個時日過來看看您。”

    我愣了一下,才迴過神。心裏暗自淌淚。

    “本應是晚輩過去請安才行,怎敢讓母妃親自過來,那倒是暖煙的不是了。”我欲哭無淚,隻盼著辰熙趕快迴來,好代我應付他的三弟。雖然言熙溫柔文雅,嘴角總帶著淺笑,看似無害,但我卻不由得心驚膽顫。至於驚的是哪部分,隻能說是我對屬於皇室的人有著本能的抗拒。

    言熙見辰熙不在,也沒久坐,彼此間客套了幾句便告辭離去,留下一大堆疑問和煩躁給我。

    我不顧身子笨重,急急便想趕著出門。當自個踏出門檻,卻忽然迷茫了。

    問誰呢?誰又能力挽狂瀾呢?這個問題本來就不是我力所能及可以解決的,在我決定迴家之前,不是已經放棄掙紮了嗎?

    我手撐著額,閉上眼,搖頭苦笑。

    腦裏隻剩一句:“無能為力。”

    “又怎麽了?”辰熙溫醇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迴來。

    我睜開眼,看著依然豐神俊秀的他,眼眶不自覺一紅。

    往前走了幾步,緊緊抱住了他。溫暖寬厚的胸膛給了我莫名的力量,我手拽著他的衣,忍下口中的嗚咽。

    “是不是有人又在你耳邊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的聲音陡冷,擁著我的手臂一瞬間收緊又放鬆。

    “我不想問的。我以為隻要我不問,一切就不會發生。”我埋在他胸前,不願將憋得通紅的眼睛對上他。

    “什麽都不會發生。”他轉為捧著我的臉,俯下身子,與我對視,眼神銳光若現,“我保證,什麽都不會發生。隻要是你擔心的,什麽都不會發生。”

    “是嗎?隻要是我不希望的,都不會發生?”我望向他的眼,語氣中難掩悲傷。“我希望不再有人死,不希望自己的出現,會破壞原有的平衡,可是,還是有人死了,末綠死了,玉寧也死了。”

    我嗚咽出聲。原來在我心裏,還是無法接受曾經最緊密的人從此從生命中消失的事實。之前的所思所想,全是為了麻醉自己。其實,我還是介意,該死地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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