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倏地想起自從出事後還未曾見過逸遠,旋即又想,這趟混水我已經把雲藤拖下來,不能再把自己的親哥哥也拉下水。畢竟事情可大可小,雲藤再怎麽說也是世子,皇室應該不會太為難他。

    雲藤看向我,欲言又止。我奇怪地問:“怎麽了?”猛然醒悟,叫出聲。“你想把事情說給逸遠知道嗎?然後我們聯合應付?”他給了我一個讚賞的眼神。

    “不行,這件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逸遠是我哥哥,萬一我們全都出事怎麽辦?”我極力反對。

    他無奈地聳聳肩。沉著聲音說:“你現在不說,總有一天他也會知道真相。單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很難做到天衣無縫。”

    沉默半晌。

    最終,我隻能勉強答應,讓逸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他能不能在短時間接受這個事實不在我的控製之內。我和雲藤商量了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我長歎出聲,對雲藤說:“我們找個時間過去馮府找逸遠把話都攤開來講。”

    臨出門,雲藤叫住了我。“你真的不準備告訴辰熙嗎?”

    我轉過身,“不能現在說。他知道了不會有任何好處。”態度堅決。我不想讓他擔心。他一旦阻止不了我,便會和我一起踏進雷區。我不希望他冒險。可能每個人一是遇到和自己所愛的人有關的事情,都會表現出自私的一麵。因為愛,所以寧願自己危險,也不肯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雲藤幽幽歎道:“辰熙身邊有你應該感到幸運。”

    我淺笑:“不,應該說是我撿到寶了。”

    迴到寢宮,辰熙正靠坐在床沿,闔著眼。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越過他俯身拉起薄毯輕披在他身上,剛要轉身,忽然被抱住,我嚇了一跳,迴頭,辰熙笑著看著我,我唿了口氣,嗔道:“累了就躺上去,這樣睡會著涼的。”

    他並不說話,隻是笑。

    我在他旁邊坐下,彼此雙手緊扣,我倚著他,溫暖而幸福。

    我低聲說:“辰熙,明天我想出宮一趟。”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柔聲問:“想迴家嗎?是不是擔心你娘了?”

    我違心地點點頭,夾雜著內疚和不安,原諒我不得不跟你撒了小謊。隻是不能讓你知道所有的事情。

    辰熙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乖乖躺著休息。我趁他睡著,翻箱倒櫃地找起前些日子爹留給我的信。如果想要說服逸遠,就必須拿著它,證明一切不隻是可笑的鬧劇。

    看到辰熙睡得正好,我輕輕從外麵關上門。招來玉寧,在她耳邊說:“你去跟雲藤說,明天我要去馮府。”她給了我一個明白的眼色。

    伸了伸懶腰,輕吐氣。不遠處的積雪已經開始消融,水珠不時濺在地上。我忽然想起我好長時間都沒去照料的紫藤,不知長得可好。

    我重新迴到房裏,坐在床邊。細細地看著辰熙。微揚的嘴角,嬰孩般的安靜。我撫上他臉頰,輕聲歎息。如果,我們的計劃出了差錯,我不知道是否還有是否機會坐在這裏。

    我往後靠,半眯上眼。各種思緒紛至遝來。太陽穴突突地跳。從沒有過的混亂一擁而至。

    迷糊間有人握住我的手,一股溫暖的氣息覆蓋了我全身。我睜開眼,對他笑著。從他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嬌媚的笑顏。他坐起,輕攬過我,把下巴擱在我的肩。“最近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關心地詢問。

    我搖搖頭,心虛異常。

    他低笑起來,手指繞起我垂下的絲絲發線。突然他問了句:“聽說過幾天外頭會有一場花燈節,很是熱鬧。我們出去逛逛可好?”

    “真的嗎?”我不敢相信地問。

    “看你也悶著,帶你出去走走也好。”他好笑地看著我。我紅著臉,嘟喃道:“花燈節。”

    隔天醒來,玉寧伏在我的耳邊說雲藤一大早就過去馮府,我點點頭表示明白。起身穿戴妥當,派了人去羽容殿告知辰熙一聲,便坐上準備好的馬車馳騁而去。

    一路上心神恍惚。想著和他見了麵,不知道應該先說什麽。哥哥?我嘴邊浮起苦笑,當年喜歡的人一刹間變成了血緣之親,任誰也不可能一時半刻就能接受得了。

    等車停定,有隻手從簾子後伸過來,我一愣,隨即把手搭上去。雲藤和逸遠都在車外站著。我扶著逸遠的手下了車。兩人一時沉默無語。我眼角瞟過雲藤,卻見他也在暗中對我眨眼。

    “進去再說吧。”逸遠略微啞著聲音。我訝異地望向他。他勉強笑了笑。

    雲藤走在我身旁,我側過頭低聲問:“你說了嗎?”他順便瞄了逸遠,迴道:“長話短說。還是要等你來了再做決定。”

    逸遠似乎瘦了很多,臉色也蒼白淒清。我的心突然一陣揪疼。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他稍微顫抖,隨即緊緊反握住我的手。雲藤在旁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也置之不理。難道看著他難過,我卻還要顧著身份顧著禮節嗎視而不見嗎?我做不到。他的哀傷早已侵入我的五髒六腑,他的痛牽動著我的每個感官,如何視而不見?如何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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