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秋冬柿子麽?”李嬸拿了一個,“一個就夠了,你媽媽喜歡吃這個!我也就是嚐嚐新鮮!這時候你媽媽也該迴來了!”李嬸說著,朝後門看去,那昏黃的燈光下果然進來一個人,“看,這不迴來了!”


    何秋梅忙了一個晚上,疲憊的捶打著腰板,額前幾縷碎發垂著——


    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迷蒙之間還以為是蔣小蕊。說起蔣小蕊,何秋梅心裏麵還是隱隱擔心的。突然請了新人,替換掉何秋梅都是蔣小蕊一個人的主意。這麽多年,連淩高賢都沒有這麽做,到了她蔣小蕊一訂婚就對淩家上上下下都要插上一手說上幾句。


    照這樣下去,何秋梅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都快要被剝奪了。淩高賢本來就很少在這裏,知道了也是充耳不聞,看見了也當是熟視無睹。


    “靜書——”走進了一看,才看見迎麵走上來的是靜書和李嬸。忙收起了手中的籃子,放在一旁,抹了抹手,突然想到的話題,問,“慕先生呢?怎麽沒有跟你一起來?”


    “媽!?”靜書看媽媽何秋梅有意躲避,責怪的說,“你還有心思管別人!你就連自己都管不好!”


    何靜書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不妥。抑或是因為,媽媽何秋梅瞞著她去夜市勞累,才會如此生氣。


    “靜書——”李嬸在一旁勸。


    “李嬸你不用勸我!她都可以不顧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有危險,不顧花費那麽多的醫藥費,可以自己想去做什麽就做什麽!李嬸你也沒什麽好勸的了!”她又是一句氣頭上的話,氣衝衝的朝後門走去。


    “媽隻是想自己照顧自己!”何秋梅急切的拉住自己女兒的手,眼底迷蒙又有一絲堅強,“你沒有了少遠,可不能沒有了工作啊——”。


    沒有工作?


    靜書問,“誰跟你說的?淩少遠嗎?”靜書圓睜著眼,在燈光的反射下,放出吃人的精光,何秋梅點頭說是,靜書卻脫口一說,“這都是拜他所賜!!你不是說要我原諒他的所作所為,都是迫不得已嗎?媽,這可是您說的!你不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跟別人訂婚的嗎?我還能怎麽樣!你不就是怕我就是一個沒人要的人!!?”


    啪——一聲,何秋梅粗糙的手掌瞬間就打在了靜書的臉上,鮮紅的掌印即刻浮現在眼前。


    “那都是你!是你自己犯的錯!你自己造的孽!”何秋梅痛苦之色,立在原地不住的顫抖。李嬸慌忙製止,害怕何秋梅身體會承受不住。細碎聲說,要靜書冷靜下來!


    何秋梅如今也不知是責怪自己,還是責怪自己的女兒。或者說,如今對淩家的恨再一次刺得更深。


    夜色微冷,風微涼。清淚兩行,在眼底沉默不住,她看到媽媽的疼痛勝過了自己,一次次的跳動都牽引著心口的一根刺,一次比一次的疼痛……


    李嬸扶何秋梅坐下,走到靜書麵前,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句沒有迴到何秋梅身邊。


    遠看淩家大宅燈火輝煌,笑聲笑語;


    而這母女,成了這時候最可憐的人。


    進去屋裏麵,靜書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這是,淩高賢的那些錢——”何秋梅從房間走出來,遞給靜書。


    靜書想,媽媽何秋梅怎麽知道她這個時候需要這一筆萬萬不能動的錢。


    抑或是知道了靜書失去了工作的緣故吧——


    想開口拒絕,原本打算給媽媽何秋梅治病的錢,就算是何秋梅不接受,那也是淩高賢不明不白給她,而她不能隨便動用。


    撮在手裏,一咬牙,她就轉身離開了。


    何秋梅邁出兩步,看到靜書已經消失在院子門口,昏黃的燈光下,纖瘦的身影,腳步零碎。低著頭,知道她一直在哭……


    門口放著那一袋子水果,還有新買的藥。何秋梅盯著良久,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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