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師呢?哦,當然當然,您也完全可以拒絕迴答。”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過是為了試探一下對方,佐拉並不奢望這位伯爵真的會迴答他。沒想到伯爵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居然開口說出了簡短的幾個字,“因為-----她值得。”

    一旁的麗莎忽然抬起頭注視著伯爵,深邃的眼神帶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聽著真是讓人感動啊。嘖嘖,雇主和漂亮的家庭教師之間的故事……”從教堂聖壇後麵忽然傳出了一個略帶輕佻的聲音。這話雖然說得隨意,但隨之而來的那種令人心生畏懼的壓抑感也忽然在空氣中彌漫了開來。

    阿方索警覺地朝著那個方向望了過去,隻見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不知何時靜靜佇立在了燭光與陰影之中。

    聖壇上跳動的燭火影影綽綽的映射在那個人的臉上,照出了無與倫比的美麗,尤其是他眼角下那枚嫵媚的淚痣,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神秘迷人。他微微彎著嘴角,笑容帶著幾分懶散,幾分漫不經心,散發著一種野貓般的性感誘惑。

    兩人的目光毫無懸念地撞在了一起,在空氣中滋生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對抗情緒。四周安靜的可怕,彼此之間的敵意明明是如此強烈,但又被雙方技巧性地深藏起來。除了他們自己,旁人幾乎都感覺不到。但某種隱秘的觸動還是像海底的震動一樣,在這個寂靜無聲的空間猶如波紋般擴散開來。

    “少爺……”佐拉的臉上飛快掠過了一絲不悅。之前他已經再三叮囑少爺不要出麵。雖說在伯爵小姐獲救之時,他們的身份多半已經被識破,但少爺選擇在這個時候親自現身似乎也太過任性了。

    “她人呢?”阿方索先收迴了自己的目光。不用說,這個男人一定是瑪德琳娜的弟弟米蘭特了。聞名不如見麵,他果然不隻是傳說中的花花公子這麽簡單。

    米蘭特無視佐拉的不悅,還是一眨不眨盯著阿方索。一個男人在擁有高貴的血統和數之不盡的財富同時,居然還能擁有令所有女人也要嫉妒的絕色容顏……看來上帝有時果然是不公平的。

    不過,在彼此對視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卻又無法形容的氣息。對方的身上,似乎縈繞著某種令人絕望的黑暗和冰冷。

    “你要的人,就在那裏。”他伸手朝聖壇後麵指了指,說完之後就拿起了那幅畫朝著門外走去。

    阿方索快步走到了聖壇後麵,隻見緊靠牆角坐著一個被綁住雙手的東方女孩,她低垂

    著頭,如軟緞般順滑的黑色長發半遮住了她的臉,隻能看到失去血色的嘴唇和弧度優美的精致下巴。

    “流夏……”在叫著她的名字時,他忽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緊張。某些不祥的念頭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又立即被他壓了下去。

    直到她緩緩抬起頭來時,他才聽到自己恢複了平穩的心跳聲。淡淡燭光映照在她蒼白的小臉上,也仿佛照亮了他心中最敏感最柔軟的地方,原本那空空蕩蕩的地方瞬間被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曾體會過的溫柔所填滿……

    他之所以親自出現在這裏,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見識下那些人,但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他想快些見到她。

    “阿方索先生……”流夏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黑色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了水霧,心裏更是一陣沒來由的激蕩,莫名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從小到大,由於身體上的優勢,她從來就是解救別人的那個角色。可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卻成了被解救的角色。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是受了什麽蠱惑,目光一時竟無法移開。而對方也那麽專注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眼神望不到底。這讓她恍惚間仿佛見到了上帝的表情------以那種憐憫和疼惜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子民。

    “伯爵先生,我們該迴去了。”直到麗莎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寂,流夏才慌忙收迴了自己的眼神,而阿方索也迅速地替她解開了綁著的繩索。

    流夏揉了揉被綁得紅腫的手腕,想要站起身卻腳下一軟又滑了下去。

    “你沒事吧?”阿方索立即發現了她的異常。

    “沒事……”她頓了頓,“隻是被打了幾針,所以沒法使出力氣。不過……”

    流夏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驀的騰空而起,等她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落在了他的懷裏。

    “阿方索先生,我自己可以走……”她被伯爵幹脆利落的的行動力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想要掙紮著下來。

    “不想再給我麻煩的話就亂別動。”他的聲音依舊還是冷冷淡淡的,但緊緊抱著她的那雙手卻不自覺加重了幾分力。

    聽到這句話,流夏的底氣自然就弱了一些。盡管自己也是被連累進了這樁事,但不管怎麽說,對方畢竟還是花了那麽大的代價救了她。

    因為-----她值得。她的耳邊忽然又迴響起他說過的那句話,心神不由一漾,鼻子裏又有些酸酸的。剛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裏,她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做什麽掙紮,而是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你。”

    雖然聽不到他的任何迴答,但她依稀看到對方的嘴角似乎彎了彎。

    阿方索一言不發地抱著她走出了教堂,她那墨色的發絲被夜風輕輕吹起,溫柔地拂過他的麵頰,酥酥麻麻的觸感,帶來某種無法形容的心悸感覺。

    也許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貴,他也是一樣。

    在聽到她還在對方手裏的那個時候,他再次體會到了什麽是擔心;

    在看不到她的時候,他體會到了什麽是失落;

    在看到她卻無法確定她的安全時,他體會到了什麽是緊張;

    在此時此刻,他體會到了-------令人沉醉的溫柔。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無論是來去無蹤的風,還是令黑暗也害怕的光,他都要緊緊抓在手裏。

    絕不放手。

    在朝著羅馬方向疾馳而去的銀色bentley裏,流夏因為太累的關係,已經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她的頭無意識地抵在了阿方索的肩膀上,恬靜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隻乖巧的貓咪,完全卸下了平時戴著的那些麵具。

    “阿方索先生,帕克和羅密歐已經迴去了。”正在開著車的麗莎瞥了一眼手機上的訊息,低聲開了口。

    阿方索點了點頭,又似乎是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人,連我辦事都不放心嗎。”

    “他們也隻是擔心你而已。”麗莎平靜地注視著前方,在停頓了幾秒後又開了口,“不知等米蘭特他們發現那是幅贗品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阿方索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也多虧阿方索先生你想得到,提前去找了那個吉諾副館長。隻有他能把真的說成假的,假的說成真的。”麗莎也笑了起來。

    “米蘭特的確不是個隻知玩樂的花花公子,隻可惜還是走了一步錯招。”阿方索望著窗外迷離的燈光,“每個人的弱點都是不一樣的。有人注重親情,有人注重金錢。吉諾就是後者的代表。在做副館長時,他就收了不少賄賂,據說還養著幾個情人。”

    “這麽說來,吉諾還巴不得自己的妻子消失吧,這樣他就能帶著我們給他的錢和情人逍遙去了。”麗莎譏笑道。

    “或許吧。”阿方索的眼中飄過了一絲

    同樣的譏笑。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米蘭特果然想到了找人當場鑒定作品的真偽。而整個羅馬,最權威的鑒定人就是吉諾。所以他才去找了吉諾,並且以伯爵的身份要求他的合作,救出被綁架的女兒。三百萬美金的報酬足以收買這個注重金錢的人,並且能讓他暫時在意大利消失一段時間。

    這樣一來,他既能留下這幅花神,又能順利地救出流夏。

    “阿方索先生,今晚要送流夏小姐迴她的住處嗎?”麗莎在問出這句話時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在後視鏡裏,她清楚地看到伯爵的眸光一暗,隨即沉聲迴了一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

    於是麗莎沒有再說什麽,繼續開車向羅馬駛去。

    夜,越來越深了。

    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或許又將是個漫長的無眠之夜。

    第八章:艾瑪的殺手鐧

    流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反正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經天亮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裏是什麽地方,房門就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進來,飛快地撲到了她的麵前。

    “老師,原來你真的在這裏!”那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驚喜,“早上爸爸說你已經迴來了,我還不相信呢!”

    流夏睡意朦朧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隻見一雙翡綠色眼眸忽閃忽閃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裏,晶瑩潤亮的仿佛兩粒迷人的綠寶石。

    “瑪格麗特?”在看清麵前的女孩時,她頓時清醒了過來,發自肺腑的喜悅躍出了眼眸,“太好了,你果然也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老師,你的手上怎麽還有這個?”瑪格麗特的餘光瞥到了她手腕上的鐲子,不由驚慌地叫了一聲。

    流夏輕輕笑了起來,“放心吧,這個早就已經拆掉了。要不然我怎麽還可能好好的坐在這裏和你說話呢?”

    “對哦……我怎麽都沒想到。“瑪格麗特似乎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

    不知是不是曾經同患難又同床共枕過的關係,流夏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變得友善親切多了。難道這就是難姐難妹之間產生的友誼嗎?就在兩人相視而笑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麗莎管家的聲音,“瑪格麗特小姐,流夏小姐,伯爵先生請你們下樓去花園共進早餐。”

    “知道了,告訴爸爸我們馬上就下去。”瑪格麗特應了一聲,又對流夏報以十分淑女的一

    笑,“老師,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特別允許你可以接近我的爸爸-----在半米之外。”

    流夏忍不住笑出了聲,戲謔地挑了挑眉,“這麽重的謝意,我可怕承受不起。”說著她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古典鍾,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驀的從床上跳了起來,邊胡亂穿著衣服邊念叨著,“糟了糟了,這幾天我錯過了好些課程,該去上課了!還有卡米拉和靜香她們,一定會罵死我了!完了完了!”

    她匆匆忙忙漱洗完畢之後就衝到了花園裏,想和阿方索道個別再離開。不管怎麽樣,無論是出於感激還是禮貌,她都不該這樣不辭而別。

    伯爵此時正坐在花園的橡樹下看著當天的晨報,淡淡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染上了一片晶瑩的光芒。隻是這光芒太過絢麗,倒猶如迷離幻影般失去了真實感,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不見。在看到她出現的一瞬間,他的眼中仿佛有什麽一閃而過,“早安,流夏。昨晚睡得還好嗎?”

    流夏遲疑著點了點頭,“阿方索先生,昨晚的事……很謝謝你。可是這麽大的人情我也不知該怎麽還,以後要是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地方,請盡管說。隻要是不違背原則的事,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一想到那幅花神就是因為她才落入了那些人的手裏,以後也不知會遭遇到怎樣顛沛的命運,光是這麽想想已經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天大的罪人了。

    “關於那幅花神……我真的很抱歉……”她神色黯然地垂下了頭。

    他優雅地挽起了嘴角,明暗交錯的光線模糊了他的笑容,“還人情嗎?那就讓我考慮考慮。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先吃早餐吧。”

    流夏抿著嘴角搖了搖頭,“多謝你的好意,早餐我就不吃了。我要先趕迴住的地方,然後去學院上課。失蹤了好幾天,朋友們一定都很擔心。”

    “那麽我送你。”他很自然地放下了報紙。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坐車迴去。真的不用麻煩了。”她實在不想再多欠對方的人情。

    那幅花神已經像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那就隨你便。”這次他倒也沒再堅持,“不過關於綁架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我什麽也不記得了。”她答得也很幹脆。

    阿方索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流夏迴到住處時,正好看到卡米拉和靜香打算出門。經曆了這樣匪夷所思的

    綁架事件之後,再次看到自己的朋友,她隻覺得一陣沒來由的親切。而對於她的突然現身,兩人先是微微一愣,靜香倒是什麽也沒說,而卡米拉就忍不住爆發了。

    “宮流夏,你這些天到底去哪裏了?手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整個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已經準備去報警了?”

    流夏被這一連串責備砸得有點發暈,隻能訥訥迴了一句,“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我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也沒把我們當成你的好朋友。”卡米拉越說越來氣,“算了,反正這都是你的私事,我們也管不著。”

    “卡米拉,你到底讓不讓流夏說話了。”靜香無奈地笑了笑,“我隻聽到她說了幾個字,其餘全是你的聲音。”

    卡米拉被她這麽一提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於是沒好氣地翻了翻眼皮,“好吧好吧,那我住口就是了。”

    “真的對不起,這次讓你們擔心了。”流夏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其實我也想給你們打電話,可是我的手機正好那麽湊巧丟了,所以你們才打不通。至於這幾天發生了什麽,真的很抱歉,我答應了別人不能說。”

    卡米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靜香用一個微妙的眼神製止了。說來也是奇怪,她的性子雖然急躁,但在靜香麵前卻是服服貼貼。

    “流夏,你的私事我們不會管,也沒有資格管。但是作為同學和朋友,我們擔心你的安全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如果以後再發生這種情況,至少請提前通知我們一聲好嗎?”靜香的態度永遠都是那麽彬彬有禮,但隱約也能看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不悅,“卡米拉的話都沒惡意的,你也知道中國有句話叫關心則亂,越是擔心你才越會說些你不喜歡聽的話。”

    流夏為自己無法解釋清楚而感到鬱悶,明明受了不少委屈,卻又無法說出真相。但同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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