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密密麻麻的硬幣,沒有吱聲。

    “不過,我有一個好辦法哦。那就是----”他調皮地眨了眨眼,“----和我交往好了。如果你成了我的女朋友,那就當然不用還錢了。”

    “你胡說什麽……”流夏驚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了下來,這個少年也太直白輕率了吧?不過她的心裏同時也湧起了幾分疑惑:這個少年到底想要做什麽?存心耍著她玩嗎?

    “不然的話,你就準備27萬美金吧,那個零頭嘛就算了。要知道我可是很大方的。”他瀟灑地將雙手插在了牛仔褲口袋裏,“所以就請你好好考慮一下。不過說真的,我覺得還是前麵的這個辦法比較適合你哦。”

    “大不了我去把那枚銀幣給你撈上來!”她從牙齒縫裏擠出了一句話。

    “哈哈,這也是個好辦法。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一個月後清潔公司會來迴收許願池的硬幣。所以,你---還有一個月時間考慮哦。“說完這句話,他就優雅的轉身離開了。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流夏無力地坐在了石頭台階上,哀怨地長歎了一口氣。為什麽每次碰到這個瘟神都這麽倒黴?

    假如這枚銀幣真像他所說的那麽昂貴,現在的她可是完全賠不起的。這個家夥,根本就是存心來耍她的。她宮流夏到底是和什麽犯了衝,一會兒被小女孩戲弄,一會兒被這個瘟神耍,看來真的要去買點水晶之類的東西轉轉運了。

    “流夏?流夏?”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連喊了好幾聲後,她才反應過來托托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

    “流夏,你在發什麽呆?你早來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給我?”他邊說邊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穿得也這麽少,小心生病。”

    盡管他的語氣由於擔心而顯得有點兇巴巴的,可她的心裏卻在一瞬間滿溢著暖暖的熱流。

    “我的身體好得很,才不會那麽容易生病呢。”她笑著狡辯道。好不容易……才和托托有這麽難得的露天相處時間,她暫時不想去考慮那件煩人的事。

    “現在這裏可真清靜。”托托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微涼的空氣,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麵額不一的歐元硬幣,“流夏,你要不要許個願?”

    “知我者真是托托啊,我今天正好忘了帶硬幣。”流夏不客氣地從他的手裏拿了三枚硬幣,“那我就開始許第一個願。”

    “聽說古代的羅馬人在離家遠行時,會將一朵花兒,一小塊金子

    或者一枚錢幣扔到自己家的井裏或水池裏,這樣無論離開家鄉多遠,終有一天會迴來。”托托抬起頭看著她,“流夏,將來無論你去了哪裏,都會迴到羅馬的吧?”

    “當然會啊,因為這裏有你。”她脫口說了出來,隨後又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我是說有你這樣的好朋友在這裏,我一定會迴來看你的。”

    托托隻是笑而不語,眼眸裏仿佛化開了一湖初融的春水。

    流夏在許願池前背轉了身,捏緊了第一枚硬幣,在心裏默默念著重迴羅馬的願望,再一次將硬幣拋了出去。

    小小的硬幣很快就沉入了水底,和那些來自地球各個角落的硬幣混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楚。但不管它們來自何方,每一枚硬幣落入池中的瞬間都帶來了一個珍貴的心願,送出了一個美好的希望。

    第一枚,重返羅馬。

    第二枚,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流夏抿了抿嘴角,捏緊了第二枚硬幣,正打算拋出去的時候,卻見到有一對年輕的戀人剛好經過這裏,其中的那個女孩子還不停地打量著托托,然後在男友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他們的對話隨著夜風傳到了流夏的耳中,

    “看,那個男人……好像是托托哦。”

    “胡說,托托怎麽可能半夜在這裏?”

    “是真的,你看啊……”

    “咦?好像真的是他……”

    流夏立刻收起了硬幣,朝著和托托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及時和他拉開了距離。沒想到托托卻跟了過來,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喂,托托,他們在看著呢,你該裝作不認識我才對!”她著急地想要甩開他的手。

    “那就讓他們去看好了。”托托還是緊緊拉著她的手,脫口道,“我也是個普通人,我也有戀愛的自由。”

    戀愛?他說戀愛?流夏微微一愣,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說起這個詞了……她的心裏泛起了說不清是什麽滋味的複雜情緒,有一點點錯愕,一點點驚訝,一點點懷疑,還夾雜著一點點喜悅,一點點甜蜜。

    隨即而來的-----還有一點點不安。

    自己對他的這種感覺,是否已經超過了所謂的友情?為什麽……會覺得還有一點點困惑?

    “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迴去了。明天還要上課。”她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裏輕輕抽了出來。

    他的臉上似乎極快地

    掠過了一絲失望,又立即說道,“那麽我送你。”

    流夏笑著眨了眨眼,“那我就不客氣了。”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從許願池的一角忽然鑽出了一個人影,隨即迅速消失在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

    對於流夏來說,一星期三次的家教是她精神最為緊張的時候,因為時時要應付些突如其來的“襲擊”。而且不知為什麽,每次上課間隔的日子似乎都過得特別短,而上課的時間就格外漫長。

    果然是快樂的時間一晃而過,痛苦的時間就是度日如年呐。

    不過萬幸的是,那個暖金色頭發的少年沒有再找她麻煩,看來那天他也隻隨便說說而已吧。

    這一迴的家教時間又改在了下午。讓她感到有點意外的是,麗莎管家打電話來通知她的時候根本沒有提起那個煙鬥的事。

    流夏吃完了午飯之後就匆匆趕到了洛倫佐伯爵的府上,誰知剛到了城堡門口就看到麗莎一臉鐵青地走了出來。

    “怎麽了?麗莎夫人,發生什麽事了?”她急忙問了一句,因為平時很少看到麗莎露出這樣的表情。

    “剛才那隻貓忽然跑出了城堡,結果瑪格麗特小姐也趁著我們不注意跑了出來。從昨天開始這隻貓就不知為什麽半夜亂叫……我早就叫小姐別養貓了。”麗莎微微皺了皺眉,“我就先不和你說了,伯爵先生就快迴來了,我必須在這之前派人找到小姐。”

    “那這樣的話,我也一起幫忙找找吧。”流夏雖然對上次的事情還有些介懷,但想到瑪格麗特畢竟是個隻有八歲的小女孩,心裏也不免有那麽一點擔心。

    “那就謝謝你了,流夏老師。”麗薩朝她點了點頭。

    流夏正要去找,腦中又忽然掠過了剛才麗莎說的話,於是又問了一句,“這附近野貓多不多?”

    見麗莎搖了搖頭,她也就沒再繼續問下去,轉身就朝著城堡外農莊的方向走去。

    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綠色丘陵,大片大片的橄欖樹在陽光下閃耀著墨綠色的光澤,如雲朵般潔白柔軟的羊群正悠閑地吃著草,而一旁的牧羊犬則用炯炯有神的目光觀察著每一隻羊的動靜。

    流夏朝著農莊的縱深處走去,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鍾看到不遠處有一間紅白相間的木屋,而屋子前竟然有一塊開滿各色鮮花的花田。繽紛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一抹絢麗的雲霞不小心墜落此處,映襯著淺藍的天空,白色的

    木柵欄,濃淡色彩對比強烈,流暢而透明,看上去就像是德國畫家丟勒隨意描繪的一副經典水粉畫。

    而在這水粉畫的一角,她驚喜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瑪格麗特,你真的在這裏?”她立刻走上前去,見到瑪格麗特正抱著她的短尾巴發呆,眼圈還紅紅的,像是剛剛哭過。

    一見到流夏,瑪格麗特就好像見到了救星一樣跳了起來,忍不住向她哭訴道,“老師,短尾巴好像又生病了。從昨天半夜開始它就一直很淒慘的叫著……我隻好告訴了爸爸,可爸爸說短尾巴沒事的,還說不用帶它去看醫生……”

    流夏打量了幾眼短尾巴,露出了幾分尷尬的表情。春天到了,這隻短尾巴明顯是在發情叫春……阿方索先生也一定是因為知道這個原因,才說貓咪不用去看病的,而她之所以跑到這裏,也是因為猜到了短尾巴可能會來找農莊裏的貓咪。

    可是,這該怎麽和瑪格麗特解釋?

    “瑪格麗特,短尾巴它真的沒有生病……”她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接下來卻不知該怎麽解釋。

    “怎麽可能,它叫得這麽慘!”瑪格麗特一臉的不相信。

    “瑪格麗特,它的確沒有生病。”一個美妙低沉的聲音忽然從她們身後傳來,優雅卻不失華麗,平穩又不失性感。

    兩人同時轉過了頭,略帶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爸爸!”瑪格麗特脫口先叫了出來。

    “你怎麽到處亂跑?我不是說過不要隨便走出那座城堡的嗎?”阿方索的臉色微微一斂,平靜似水的瞳孔下卻閃動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寒光。

    “我要帶短尾巴去看病。”瑪格麗特小聲答了一句。

    “我說過了它沒病。現在馬上跟我迴去。”阿方索再次重複了一遍。盡管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麽異樣,但流夏感覺到他正在生氣。

    如果再繼續僵持下去的話……似乎不大妙。好吧,總算這孩子沒把煙鬥事件抖出來,就當自己還一個人情好了。

    於是她抿嘴笑了笑,“瑪格麗特,你看過米奇的動畫片沒有嗎?”

    瑪格麗特嗯了一聲,對她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感到不解。

    “米奇是不是有個女朋友叫做米妮?”在看到對方點了點頭後,她就繼續說道,“你的短尾巴比米奇更帥,他當然也會有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才想跑出來和女朋友約會啊。它那樣叫不是因為生

    病,而是因為想念女朋友。隻有大聲的叫,女朋友才能聽得到哦。””

    瑪格麗特愣了愣,似乎也覺得有點道理,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一句,“那它真的不是生病?”

    “當然沒有生病,就算不信我,你也要相信爸爸的話啊,對不對?”流夏一邊說著,一邊衝阿方索使了個眼色。

    阿方索的唇邊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彎,“流夏老師說得沒錯。”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瑪格麗特一旦確定短尾巴沒病,立刻就活蹦亂跳地恢複過來,對流夏的態度也明顯熱情了幾分,“那麽老師,短尾巴的女朋友叫什麽呢?”

    “這個嘛,”流夏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短尾巴的女朋友應該叫長耳朵吧?這樣才相配。”

    “長耳朵……啊,老師,那不是兔子嗎?”

    “嗬嗬……”

    “不要不要,那短尾巴以後的小孩不就真的成短尾巴了!”

    “哈哈哈!”

    看到兩人竟然這麽融洽地聊到了一起,阿方索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裏,這恐怕是第一位得到瑪格麗特善待的家庭教師吧。以前的那些老師,到最後差不多都崩潰的大逃亡了……

    在風中搖擺著枝葉輕輕起舞的各色鮮花,陽光下被逗得樂不可支的少女,還有那發自肺腑的純粹笑容……眼前的景致和人物如水粉畫般慢慢化開,美得令人沉醉。

    不知不覺心底某些久遠而模糊的記憶忽然變得清晰起來,很多年前的一幕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穿著粉色唐裝的小女孩,搖晃著兩支小辮子在那裏大聲叫著,“雛菊哥哥,你就教教我好嗎,你就教教我吧……”

    他的心裏仿佛有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正慢慢揚起了翅膀,一股澄澈的融雪之水悄然流淌而至,無法言說的溫柔像春日的落花一樣飛滿了心底的每個角落。

    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她們,他忽然覺得,這一刻的時光,真是----不錯。

    第十三章:被揭穿的秘密

    “老師,既然短尾巴沒事了,那我們就開始練習畫畫吧。”三人之中,還是瑪格麗特最先意識到了上課這迴事。

    流夏也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瑪格麗特你今天想畫什麽?不如我們先迴城堡再說?”

    瑪格麗特打量了一下四周,露出了一個甜美無比的笑容,“老師,今天我們就來一次室外教學吧,

    幹脆在這裏上課好不好?這裏有這麽漂亮的花田,我很想畫下來。”

    “這裏?”流夏抬頭望了一眼阿方索,想看看他的態度再說。

    “爸爸,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待在城堡裏,今天就特別破例一次好不好?再說還有老師在這裏呢,我保證不會亂跑的。”瑪格麗特邊說邊扯了扯流夏的衣袖,讓她也幫著說幾句。

    流夏也隻好幫她說了幾句,但心裏卻不免有點疑惑,為什麽伯爵平時都不讓這位小姐隨便出去呢?難道僅僅因為她是位貴族小姐的關係?可是現在又不是中世紀,至於這麽嚴謹嗎?

    或者說---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

    阿方索考慮了幾秒鍾,還是點了點頭,“那我打個電話讓她們把你的繪畫工具拿到這裏來。”

    “謝謝爸爸!”瑪格麗特抱著短尾巴興奮地跳了起來。

    沒過多久,城堡裏的仆人就將繪畫工具送了過來,並且妥善安置好了那隻惹麻煩的短尾巴。

    “瑪格麗特,你想要畫花田嗎?那麽最想畫哪種花?玫瑰,鬱金香,還是風信子?”流夏低聲問道。

    “我-----”瑪格麗特盯著花田裏柔媚多姿的各種鮮花,忽然朝某個方向一指,“我要畫這個。”

    流夏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卻是在花田角落裏輕輕搖曳的一叢白色雛菊。

    “這個,你們家城堡裏不就有嗎?”她有些驚訝地問道。

    “在家裏的時候倒不覺得它們很特別,可現在它們待在這些鮮豔的花朵旁邊,我卻注意到了它。而且還覺得因為有它的襯托,那些花才顯得更漂亮了。”瑪格麗特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真是奇怪呢。”

    流夏笑了笑,脫口說出了一句之前曾經聽過,卻從來沒有忘記過的話,“因為最簡單的白色,卻能搭配任何顏色。五彩繽紛的顏色,也因為白色的存在才能凸顯出各自的優點。不是嗎?”

    她的話音剛落,阿方索的臉上極快地掠過了一絲頗為驚訝的表情,注視著她的眼神則變得更加深沉。

    “而且雛菊本身也很漂亮,尤其是自由自在盛開在這裏的雛菊。”流夏想了想,“我記得安徒生的童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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