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坐下去的時候,她忽然看到瑪格麗特的唇邊浮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糟糕!她的腦中驀的閃過著這兩個字,立即想要站起來卻發現……

    “啊,老師,忘了和您說,剛才你翻到窗外去的時候,我不小心把強力膠倒在椅子上了……”

    流夏覺得自己要崩潰了,她怎麽又一次栽在這個小女孩手中!

    當掛鍾的指針指向了十點半時,流夏很無奈地在椅子上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阿方索的聲音,“瑪格麗特,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這個聲音,瑪格麗特頓時喜笑顏開,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將門打開。阿方索一踏進房間就看到了被困在椅子上的某人,驚訝地脫口道,“流夏小姐,三個小時已經到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流夏無限惆悵地長歎了一口氣,“阿方索先生,我也想離開啊……如果沒有這些強力膠的話……”

    “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瑪格麗特衝著阿方索露出了一臉無辜的神情,在轉向流夏時卻做了一個得意的鬼臉。

    阿方索的眼中飄過了一抹了然的神色,退出了門外,他那優雅性感的聲線令人著迷,“實在是抱歉,流夏小姐,我去讓麗莎拿條長褲給你。”說著,他又瞥了一眼瑪格麗特,“你也給我出來。”

    流夏換了長褲之後,才徹底和那張椅子分離開來。她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頭發,拿起了拎包打開了門-------阿方索還站在門外。他似乎是剛剛赴宴歸來,還沒來得及脫下身上的西裝。這一襲armani特別為他奪身訂製的黑色西裝完全契合了他的身材,西裝的開口處鑲著精致的黑緞滾邊,顯現出了裏麵純白的襯衣和深灰色的領帶,不著痕跡地散發著高貴優雅的氣質。

    在清楚地看到流夏的麵容時,他似乎微微一怔,那深邃的眼中飄過了一些摸不清輪廓的東西,“流夏小姐,你臉上的傷好多了。”

    “嗯,是已經好多了。”流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那些可怕的顏色終於全都消失了,總算是又恢複了她的“花容月貌。”

    “爸爸,老師可厲害呢,她能像隻小鳥一樣飛到窗外接住花瓶哦,就像電視上演的一樣!”瑪格麗特笑嘻嘻地看著她。

    “哦?”他的眼底冷冷閃了一下,嘴角揚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

    “隻是……湊巧而已。那個,時間不早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

    。”流夏趕緊支吾了兩句,轉移開了話題。

    “這麽晚了,我讓司機送你迴去……”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迴去就可以了。”流夏連想都沒想就打斷了他的話,她是來做家庭教師的,又不是來做客的。上次已經麻煩過人家一次了,自己也應該知道分寸。

    “那麽我也不勉強你了。路上小心。”阿方索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老師,今天真是謝謝您了,我們周四見。”瑪格麗特也不忘在她臨走前給了她一個純真無比的笑容。

    流夏極度無力地看了她一眼,已經不想說什麽了。

    “等等,老師,”就在流夏跨出門口的時候,又聽她在身後叫了一聲,“您的那條褲子……和椅子都黏在一起拿不下來了,該怎麽辦呢?”

    “褲子我不要了。”她並不認為這條褲子還可以繼續穿,就當是破財消災好了。

    “我並不是為您的褲子擔心哦,老師。”瑪格麗特的聲音裏挾帶著一絲笑意,“不過,我好像忘了提醒你呢,這把椅子可是波旁時期的古董,上麵的織緞據說還是某位王後親手織的……”

    “誒……”流夏再一次崩潰了……

    =================

    黑手黨喜歡用skype,這是我在新聞上看到的,覺得蠻有意思,赫赫:)

    第十章:意想不到的人體模特

    阿方索迴到自己的書房之後就打開了skype,上麵已經有幾個頭像在同時閃爍著。他戴上了耳麥,順手點開了其中一個的頭像。

    “羅密歐,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明天的報紙就會登出高瑪特公司退出投標的消息。”羅密歐的聲音從那一邊傳了過來,“我隻是用小情人恐嚇了那位總裁的寶貝女兒一下,他就乖乖就範了。”

    阿方索笑了笑,“比起做殺手,或許做一個炸彈專家更加適合你。”

    聽到這句話,羅密歐沉默了幾秒,忽然幽幽說了一句,“就像我那殉職的警官父親一樣嗎……”

    “羅密歐……”阿方索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水綠色的眼眸裏微微蕩起了一絲漣漪。

    “嗬嗬,隻是開玩笑而已。”羅密歐很快又恢複了他那種嘻皮笑臉的態度,“放心,我可不會成為像我父親那樣的笨蛋。”隨即他的話鋒一轉,“對了,你們新請的老師還沒辭職嗎?我記得最快的一個好像當天就跑

    了吧。”

    阿方索若有所思地揚了揚嘴角,“這次的老師,或許有點不一樣。”

    “哦?聽你這麽說好像有點意思。”羅密歐輕輕一笑,“話說迴來,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會功夫的東方女孩子?”

    阿方索眼底的微光一閃,“怎麽,對她有興趣?除了你的小情人,好像很少見你對別的東西感興趣。”

    “不知道,或許隻是覺得好玩吧。”羅密歐頓了頓,又像是發覺了什麽似地說道,“帕克那個頭像好像閃了幾下,是不是有什麽新消息?幹脆把他拉進來三方會談吧。”

    阿方索本來似乎想說什麽,但聽羅密歐這麽一說就沒有說下去,輕輕點擊了一下鼠標將帕克拉了進來。

    “帕克,很少看你用skype,我記得你一直喜歡用亂七八糟的紙條傳信息啊。”羅密歐笑眯眯地說道。

    帕克懶得反駁他,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阿方索先生,我們剛剛收到消息,剛剛有一家新的公司也準備競爭這次招標工程。我查過了,這家公司的注冊人是瑪德琳娜的弟弟米蘭特。”

    “什麽?這裏是羅馬,不是那不勒斯!這對貪心的姐弟手也伸得太長了吧?”羅密歐惱怒地哼了一聲。

    “這也不奇怪。”阿方索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一旦接到這個工程,得到的經濟利益是巨大的,也難怪瑪德琳娜想來分一杯羹了。”

    “那麽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要不要讓丹特去一趟那不勒斯?反正他離得比較近。”帕克試探地問道。

    “那倒不必。西西裏的那些大小事務也夠丹特頭疼了,而且現在就算去和瑪德琳娜談判也是無濟於事。”阿方索略一思付,“帕克你去搜集那家公司的詳細資料給我。還有,米蘭特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羅密歐,你找個可靠的女人接近他,看看能不能套出點什麽。這件事我暫時先不會告訴don。”

    兩人收到命令之後就同時下線了。阿方索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了第一次見到羅密歐的情景。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吧。

    不知為什麽,所有的細節都已經開始漸漸淡忘,但當時少年的那雙眼睛卻是牢牢印刻在了他的記憶裏。

    那如聖母般恬靜的藍色眼眸中閃動著令他戰栗的光芒。

    那是-------幾乎能毀滅一切的光芒。

    流夏

    在周四那天去了一趟托托的家,還特地給他做了頓中國餃子。本周羅馬隊的對手是實力稍遜的帕爾馬隊,再加上他們這迴是主場作戰,免除了奔波之苦,所以臨賽前的壓力比上次對ac米蘭時小了一些。

    流夏非常喜歡托托家的開放式廚房,這裏不但正好用上了她最喜歡的裝修風格,而且位置麵向陽台,一眼望出去就能看到藍色的天空和飛翔的鴿子,還有附近那些高高低低的古老建築和造型優美的教堂尖頂。尤其是此刻的黃昏時分,連綿的晚霞如油畫般慢慢化開,將天空染成了一片綺麗的玫瑰色。

    廚房裏的吊燈散發著淡黃色的溫暖,將餐桌上熱騰騰的餃子和色彩繽紛的意式沙拉映照得份外誘人。

    “流夏,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每次你爸爸媽媽做了餃子都會送些給我們嚐嚐,那味道真是讓人難忘啊。”托托邊說邊用叉子戳起了一隻胖乎乎的餃子,順便在碟子裏沾了沾醬油。

    “怎麽會不記得,我還記得你最喜歡的是純豬肉餡的餃子,最討厭的是韭菜餃子。”流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叉子上,“看你的習慣也和以前一樣,吃餃子沾醬油也隻有你才想得出來。”

    “吃餃子沾醋不是很奇怪嗎……”他剛咬了一口,就被燙得猛吸氣。

    “吃餃子當然要沾醋啦!你沾醬油才奇怪呢。”流夏好笑地遞了一杯礦泉水給他,“慢慢吃,又不會有人和你搶,你一向吃不了燙的東西。”說著她又眨了眨眼,“要是這個樣子不小心被狗仔隊拍下來的話,一定會大損你羅馬王子的完美形像吧。”

    “那就當我給中國餃子做宣傳了,看看和意大利餃子revioli相比哪個更好吃。”他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

    流夏麵帶笑意地看著他吃完了一隻餃子,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好吃嗎?比我爸爸媽媽的手藝差不了多少吧?”

    “差遠了。”他老老實實地答道。

    “喂……托托……”盡管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她心裏免不了還是有些惱火,這個家夥平時嘴不是挺甜的嗎?就算說個善意的謊話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不過……”他忽然放低了聲音,溫和的語調有如情人的嘴唇般柔軟,“如果上帝允許我一生可以實現一個願望的話,那麽,我的願望就是每天能吃到這種差遠了的餃子。”

    極淡極淡的黃色光暈灑落在那張俊秀的臉上,他眼中那溫柔到極致的藍色,仿佛薩爾瓦多·達利的水粉畫一樣無聲的蔓延著。

    流夏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發澀,於是急忙轉過了頭,繚繞心底的柔軟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感動融合在一起,如溫和的春風般彼此輕撫,彼此交匯。

    “那麽上帝一定會罵你是個笨蛋。“她像是想要掩飾什麽似地開著玩笑,隨後又脫口道,“快點吃吧,我還要迴去想想怎麽應付明天的素描課呢。”

    “素描課也能難倒流夏你嗎?”托托似乎有點驚訝。

    “素描我當然不怕,可是……”流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下去。

    “到底怎麽了?”托托放下了叉子。

    流夏沉默了幾秒,又笑著打了個哈哈,“其實也沒什麽,我-------”

    “流夏,每次你有解決不了的心事時,右手的小尾指都會伸得筆直,原來這個習慣到現在都沒改掉。”托托不慌不忙地打斷了她的話。

    流夏驀的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喃喃道,“你居然還記著……”

    “那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他作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明天朱裏奧教授要我們畫人體素描。我……”流夏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畫不了。”

    “怎麽會?人體素描對於學習美術的人來說是最基本的練習了吧?你不是還告訴我連續拿三次第一的獎勵就是朱裏奧教授親自做人體模特嗎?”托托輕笑了一聲,“怎麽會畫不了呢?”

    “教授隻是開玩笑罷了,我並不覺得他說的是真話。”流夏的臉上掠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如果不是十年前發生了那件事,我也不會對男性的裸體有陰影……”

    “流夏,十年前發生了什麽?那時你不是剛剛迴中國嗎?”聽到這句話,托托立即斂起了笑容,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了擔憂的心情。

    流夏遲疑著沒有開口,托托的臉色倒是越來越沉,越來越難看……忽然他伸出手猛的握住了她的手臂,微微顫著聲道,“流夏,難道……難道……難道有人對你……對你……該死的我非殺了他不可……”

    流夏先是有些愕然,然後就小聲笑了起來,“托托,你想到哪裏去了?是這樣的……十年前有一個變態男人在我麵前忽然把衣服脫了裸奔,結果我當場就受了刺激,之後一見到男性的裸體就會想起那個男人醜陋的身體,所以怎麽也畫不出來了……”

    托托也是一愣,又立刻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放開了她的

    手,“誰叫你沒說清楚,害得我亂猜。”

    “就是這樣簡單而已。”流夏鬱悶地托著下巴,“可是這件事卻讓我有了心理障礙。明天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真不甘心就這樣輸給阿弗洛娜。”

    托托站起身來,什麽也沒說就走進了廚房。沒過多久,他將一杯芳香四溢的咖啡輕輕放在了她的麵前,低低開了口,“記得十二歲那年,我在一次練習中被對方的後衛隊員踢傷了腿,那時我的腿傷得很嚴重,足足修養了四個月才好轉。這之後每次踢球碰到他,我都會感到害怕,盡量想要避開他,也正因為這樣,凡是有他在場,我就怎麽也進不了球。到最後,隻要是和他所在的隊比賽,我就一定會找理由躲開。”

    流夏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腿上,心裏微微泛起了一絲憐惜。

    “但是我的母親告訴我,越是害怕,就越要去麵對,逃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而隻有勇敢麵對,才會發現對方其實並不是我們所想的那麽可怕。”他頓了頓,“在母親的鼓勵下,我硬著頭皮和他在場上碰麵了。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一次我居然巧妙地避過了他的鏟球,攻入了製勝一球。從此以後我就完全擺脫了這種恐懼感。”

    “所以,流夏,你也是一樣。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麵對。”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真摯的光芒。

    流夏的臉上也有些動容,“那麽,我……該怎麽麵對?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明天就要……”

    “當然來得及。”他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從今天晚上開始就勇敢麵對,好嗎?”

    “今天晚上?”流夏顯然吃了一驚,“可是現在也沒有人體模特……就算我想麵對也……”說著說著她驀的住了口,一臉震驚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天呐!她看到什麽了--------

    托托那修長秀美的手指,正以一種極其優雅的方式解開了他襯衣上的第一粒鈕扣。

    “托托,你,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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