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親切友好狀麵具了。”她的迴答自然又惹來了一陣笑聲。

    三人邊笑邊聊,早就忘了時間。等她們感覺到疲乏的時候,才發現窗外已是晨曦微醺,暖暖的光線穿過了百葉窗落進了屋子,在牆上折射出了點點碎光。

    “糟了,天都亮了,我們趕緊收拾一下直接去學校吧。”卡米拉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第一個衝向了洗手間。

    流夏和靜香相視一笑,非常有默契地同時打了一個哈欠。

    新的一天,開始了。

    天空就像一塊浸潤在泉水裏的藍色琉璃,幹淨剔透的沒有絲毫雜質。金絲線般的陽光飛舞在微涼的空氣中,悄然染上深綠色樹木的頂梢,泛起了一道道流金的光芒,一切的一切,美的那麽純粹,仿佛匯聚了文藝複興時期威尼斯畫派的大師們所擅長的各種夢幻色彩。

    羅馬美術學院也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清晨,迎來了又一批來自世界各國的新生。

    “聽說今年全世界隻有150人被錄取呢,我看競爭的激烈程度和巴黎美院不相上下了。能考上這裏除了實力之外,也需要一點幸運。”卡米拉打量著身旁那些打扮時尚的同學們,不由發出了一聲感慨。

    “是啊,申請巴黎美院需要提交的作品是20份,這裏也需要提交18份呢。”靜香優雅的笑著,“不過比起巴黎,我倒更喜歡羅馬。”

    “我完全衝著鼎鼎大名的朱裏奧教授來的,一想到可以在他的工作室裏學習,我就激動的睡不著覺!”卡米拉又笑眯眯地看著流夏,“流夏呢,當然是為了那個約定才選擇羅馬的,對不對?”

    流夏微微一笑,也不否認。

    卡米拉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我聽說學生們提交的作品裏,流夏你的評估是最高的,真是厲害啊。”

    流夏笑嘻嘻地挑了挑眉,“你這麽說我可真要換上故作羞澀心裏暗爽的麵具了啊。”

    “你不是已經戴上了嗎?”卡米拉很配合的瞪大了眼,又壓低了聲音,“不過聽說還有一位同學和你是並列第一呢。”

    流夏顯然有些吃驚,“和我……並列第一?”

    靜香在一旁忍不住輕笑出聲,又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另一位同學是誰?”

    卡米拉朝周圍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指著不遠處坐在窗口的一堆女孩低聲道,“就是那個最顯眼的!”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流夏一眼就看到了那

    位最顯眼的女孩。之所以如此引人注目,那是因為女孩的身上遠遠看去就像是打翻了調色盤,幾種對比強烈的顏色同時都撞在了一起。正紅色的襯衫,土耳其藍的薄絨外套,墨綠色的包……明顯是玩了一把目前流行的撞色。這幾種鮮豔的顏色撞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會流於俗豔,但配上她的金發白膚和出挑的氣質,卻是說不出的明豔動人。

    “來自烏克蘭的天才少女阿弗洛娜,聽說她出身於藝術世家,父親和祖父都是很有名的雕刻家,祖母是俄羅斯貴族的後裔。”卡米拉小聲地說道,她對同學們的情況似乎都頗為了解。

    “阿弗洛娜……在烏克蘭語裏好像是黎明前的女神的意思吧。”靜香也在一旁補充道。

    “靜香,你連烏克蘭語都懂呐……”卡米拉崇拜地瞄了她一眼。

    “隻會說些簡單的而已。”靜香嘴角的弧度彎得恰到好處。

    流夏什麽也沒說,隻是神色複雜地注視著被同學們眾星捧月的阿弗洛娜。

    ----天才少女嗎?自己從立誌學習畫畫開始,已經不記得自己參加了多少比賽,拿了多少個第一,看過多少羨慕的目光,聽過多少讚美的話語,老師和身邊的人也常用那個稱唿來形容她----天才。

    所以,她對於自己的評估成績排第一並不意外,但意外的是還有另一個人來分享這個第一。

    就在這時,有個褐發的女孩子在阿弗洛娜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麽。阿弗洛娜的麵部表情在一瞬間有了細微的變化,驀的抬起眼望向了流夏。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流夏看到那雙深紫色眼眸裏迅速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澤,浮光掠影之下似乎隱藏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敵意,卻又同時夾雜著不屑和質疑混合在一起的矛盾情緒。

    這是一個不容易應付的競爭對手。流夏心裏暗暗想著,適時地換上了親切友好狀麵具,頗有風度地對她報以一笑。

    天才少女又怎麽樣?誰是真正的天才,很快就會有分曉。

    =================

    “朱裏奧教授來了!”這時,一位男同學驚喜的喊聲頓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門邊。這裏的很多學生就像卡米拉一樣,都是衝著朱裏奧教授的大名才報考這所學校的。

    可出乎大家的意料,這位鼎鼎大名的教授居然隨隨便便穿了一件皺巴巴的t恤就來上課了,胡子看上去也有兩三天沒刮了,下巴邊緣已經長出一

    層參差不齊的青色胡茬。更誇張的是他的腳上還套了一雙破舊的希臘式拖鞋,形狀尚算優美的腳趾毫無顧忌地唿吸著新鮮的空氣。

    說句實話,這位教授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多歲,比流夏想像的實在是年輕了許多,身材好的幾乎和模特不相上下。或許是意大利男人底子好的緣故,這樣雷人的造型居然還是無損他英俊的麵容,即使是那些胡茬看起來也頗為性感成熟,尤其那頭長及腰部的栗色長發更為他平添了幾分頹廢的藝術氣質。

    “朱裏奧老師的造型真有個性。”她輕輕地在卡米拉耳邊說了一句,卻有些意外的發現對方並沒有附和,而是用一種複雜難辨的目光注視著朱裏奧教授。

    “我知道你們都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這裏學習的,不過既然進入了我的工作室,就要遵守我的規矩。意大利有句俗語叫作civapianovasanoelontano.(欲速不達),所以剛開始我會要求你們好好練習基本功。”朱裏奧掃視了一圈周圍,神色溫和地繼續說道,“相信你們都知道,歐洲古典油畫傳統素來有兩種來源,一種是重結構的佛羅倫薩畫派,另一種則是與前者相反的不重結構重色彩的威尼斯畫派。作為佛羅倫薩畫派的推崇者,我對於結構和線條的要求會格外的高。以後每個星期,我都會布置給你們練習的任務,每周五你們帶著各自的習作到我這裏集中。”

    “老師,您是要評出最優秀的習作嗎?”卡米拉笑嘻嘻地問道。

    朱裏奧並沒有看她,隻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首先,我是要你們互挑毛病,誰挑得越狠越在理,我就會給他加分。但是被挑出毛病最多的畫作,如果誰第一個達到三次墊底,那麽對不起,我的工作室不需要廢物。”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大家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早就聽說了朱裏奧教授個性古怪,看來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那麽老師,如果誰要是首先達到三次第一呢?難道就沒有一點獎勵嗎?”卡米拉倒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

    朱裏奧這才多留意了她一眼,“那麽這位同學,你有什麽好提議嗎?”

    “如果有人第一個達到三次領先,那麽老師可不可以做一次他(她)的人體模特?”卡米拉的話音剛落,全體同學都瞬間石化了。

    流夏趕緊拉了拉她的衣服,神呐,這個家夥是不是還沒睡醒?居然敢提出這樣天雷滾滾的建議…

    朱裏奧頗為意外地盯著她,眼

    中飄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聲音倒是出奇的溫和,“你,叫什麽名字?”

    “卡米拉·揚納森。”卡米拉大膽地迴盯著他。

    “卡米拉……好,我答應你。”他唇邊的笑無聲蔓延著,眼神猶如在迷霧中一般朦朧,若有若無挑起了幾絲促狹之色,“不過,我更希望第一個達到三次領先的是位女同學。”

    流夏正想和卡米拉說什麽,卻忽然聽見阿弗洛娜一臉自信地開了口,“老師,請放心。我一定會將您畫得非常出色。”

    大家的神情瞬間都變得有些古怪,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能連續三次拿第一的人隻有她---天才少女阿弗洛娜。

    “那可不一定哦,阿弗洛娜同學。”卡米拉保持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我相信,宮流夏也一樣能將老師畫得十分出色。”

    流夏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扯了進來,一抬眼又正好撞上了阿弗洛娜如劍般淩厲的目光。她本來還打算繼續保持著親切友好狀麵具,但對方眼底深處的一抹不屑和輕視又令她有些不悅。

    “宮流夏哪能和阿弗洛娜相比……油畫本來就起源於西方,東方人來湊什麽熱鬧……”一直緊挨著阿弗洛娜的某位女同學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安娜,別亂說話。”阿弗洛娜輕聲喝止了她,但眼中卻明顯寫著“確實如此”的意思。

    這個叫安娜的女生模樣倒也還算嫵媚,就是稍微胖了一點,臉頰的皮膚有點鬆弛下墜,就像是一團沒有發好的麵被扔在牆上往下掉的樣子。

    流夏冷眼看著這個出言不遜的女同學,及時換上了萬能的麵無表情狀麵具,嘴角還帶著一抹若有若無蒙娜麗莎似的假笑。

    安娜果然一時猜不透她的心思,眼神驚疑不定。

    “安娜同學,現代足球是起源於英國吧,可惜連拿五次世界杯冠軍的好像是巴西噯。乒乓也是起源於英國吧,不過每次橫掃天下無對手的都是我們中國人哦。小提琴起源於阿拉伯,但擁有最完美音質的小提琴卻是來自意大利,嗯,還有啤酒最早還是起源於古代巴比倫呢,可是你們也知道了,現在最出名的啤酒產地當然是德國……”經過從藝術到食物的一番舉例論證之後,流夏不慌不忙地發表總結呈詞,“由此可見安娜同學你的推斷未免幼稚了點。油畫的確是起源於西方,但這並不等於我們東方人就畫不出更出色的作品。”

    安娜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什麽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同學們默然無聲,阿弗洛娜的臉色微微發青,卡米拉和靜香則是一臉崇拜的表情。而朱裏奧教授也是饒有趣味地看完了眼前這一幕,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好了,不管你們來自哪裏,用實力來說話才是唯一的證明。”說著他又眼波一閃,“想要看到我完美無缺的身體,可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流夏的額上飆出了一滴冷汗,她可並不想以此為動力。

    “接下來你們先休息一下,二十分鍾後來我的工作室參觀。”朱裏奧邊說邊瀟灑地抬腳跨出了房間。

    一見老師離開,大家也紛紛鬆懈了下來,有的整理東西,有的閑聊,有的走到門外點起煙吞雲吐霧,流夏也坐在椅子上順手打開了手機,想趁這個空隙給在中國的父母發一個信息。

    當她剛發了第一個字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阿弗洛娜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宮流夏,老師說得對,那麽就讓我們憑真正的實力來一較高下。”

    流夏微微一怔,立即站起了身不卑不亢地迎向了對方的目光。盡管自己比阿弗洛娜矮了半個頭,但不管怎麽樣,這份氣勢絕不能輸。

    “樂意奉陪。”她迅速戴上了彬彬有禮狀麵具,眼神卻是無比自信,毫不退讓。

    兩人互不示弱的眼神在空氣中相遇,仿佛一瞬間形成了強大的女王氣場,發出了令人心驚膽戰的辟裏啪拉聲。

    “滴滴滴……”一陣短信的提示音適時地打破了僵化的空氣,所有同學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流夏,是你的手機……”卡米拉忙提醒她。

    流夏拿起了手機一看,隻見短消息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有點疑惑的摁了一下,看到了一行簡短的意大利文:

    下了課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托托

    --------

    注:這個互挑毛病的教習方法出自巴黎美術學院。:)

    第四章暖金色的少年殺手

    一天的課程結束之後,流夏急忙打開了手機,撥通了托托的電話。

    唿叫聲剛響了一下,對方已經迅速接起了電話,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欣喜,“流夏,是你!下課了嗎?一切都還順利嗎?”

    “嗯,我已經下課了。一切都挺順利的。”流夏邊說邊和卡米拉做了個手勢,示意讓她們先迴去。

    “那你現在出來,我在學校門口等著你。”

    “學校門口

    ?”流夏愣了愣,又忙低聲道,“你現在是公眾人物,別太張揚了,不然被那些小報亂寫就不好了。”

    “你出來往左拐,看到一輛藍色的蘭博基尼直接上來好了。”

    “好,我馬上出來。”

    流夏走出校門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近黃昏了。夕陽餘暉映照著光影錯落的大街小巷,為這座千年古城更平添了幾分曆史的滄桑感。魅豔的晚霞將一大片天空逐層染成了紅色,橘紅色和金紅色。遠遠望去,就像是酒神巴庫斯在宴會中隨手打翻的一壇葡萄酒,在天邊漫溢開了令人沉醉的美麗。

    拐到左邊的時候,她一眼中見到了那輛超酷的藍色蘭博基尼,車頭標誌上那頭充滿力量正向對方攻擊的鬥牛尤為醒目。

    “流夏!”戴著墨鏡的托托搖下了半邊車窗,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流夏朝周圍看了看,像隻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上了他的車。

    今天托托穿了一襲diorhomme的緊身襯衣,窄版的經典剪裁為他增添了幾分無法言說的纖細優雅,將英國式的魅惑高貴和法國式的精致浪漫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他所用的香水更是如海風般剔透清新,淡淡的溫柔中挾帶著一絲涼爽的氣息,讓人的心裏感覺無限寧靜。

    “怎麽像做賊似的?”他側過臉看著她,嘴角浮現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我這不是為了你的公眾形象著想嘛,你也知道那些小報可能會亂寫的。”流夏邊說邊扣上安全帶。

    “那又怎麽樣?就算是公眾人物,交朋友談戀愛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抿了抿輕薄的唇,熟練地發動了車子。

    聽到戀愛這個詞,流夏有一瞬間的仲怔,不知為何卻忽然想起了卡米拉昨夜說的話,心裏莫名地泛起了一絲微妙的漣漪。現在出現在她麵前的托托,已經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青澀的少年了,十年如梭歲月恍如上帝之手施展了奇妙的魔力,將他變成了一位人見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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