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星期開始,他們在不經意間就會露出這種奇怪的表情。

    托托離開之後,宮湛關上了房門,轉過身低沉地開了口,“流夏,剛剛從中國來了電話,你爺爺的老毛病又犯了……”

    “爺爺又病了?那我們要不要迴去看爺爺?”流夏和爺爺的感情一直還是不錯的,每年探親迴國的時候,爺爺總會給她買許多好吃的。

    “我們是要迴去看爺爺。”宮湛看了他的妻子蔣琴一眼,又望向了自己的女兒,“而且我們會一直留在中國,不再迴來了。”

    “不再……迴來?”流夏露出了一臉不解的神情。

    蔣琴將女兒拉到了懷裏柔聲道,“是啊,你爺爺隻有你爸爸一個兒子,現在生了病,身邊沒有親人很可憐的對不對?所以我們一起迴去照顧他好不好?”

    流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心裏還是不大明白:爺爺的這個老毛病很早就有了,時好時犯,為什麽現在才要急著迴去呢?而且----真的不再迴來了嗎?那她不是永遠都看不到托托了,永遠也不能和托托一起玩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朋友……還是在意大利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

    “琴,你去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就走。”宮湛的話令流夏更是吃了一驚,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趕緊問了一遍,“爸爸,你說什麽?我們今晚就走?”

    “對,這裏的一切我們已經拜托朋友處理了。難道你不想早一點見到爺爺嗎?”蔣琴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臉。

    畢竟隻是個八歲的小女孩,媽媽溫柔的笑容很快就打消了她心裏的一點疑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等蔣琴將一切打點好之後,窗外已經是斜陽西照。流夏靠在窗邊支著下巴,坐立不安地朝外張望著。

    大概又過了幾分鍾,她忽然站起身來,衝著門外跑去。

    “流夏,你要去哪裏!”蔣琴著急地喊道。

    “媽媽,我要去和托托說聲再見!”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蔣琴的麵前。

    “琴,我去追她迴去。”宮湛聽見動靜,也急忙從裏屋走了出來。

    “算了,就讓她去告個別吧,畢竟也一起相處了這麽久,更何況……”蔣琴的神色中帶了幾分惆悵和無奈,“隻要我們離開這裏,那些人也不會怎麽樣……”

    宮湛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流夏出了門之後就直奔那個隻

    有她和他知道的秘密基地----托托經常一個人偷偷練球的地方。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能見到他出現在那裏,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天空就像是一塊透明的琥珀,折射著柔和的色彩。金黃色的餘暉,如同快要融化般流淌在那個一遍又一遍練習著射門的俊秀男孩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甜蜜而溫暖的光芒。看著這令人沉醉的畫麵,流夏忽然意識到,如果那個雛菊少年在這裏的話,是不是就能將這美麗的瞬間捕捉下來呢?

    既然能畫出比真花更美的花朵,那麽也一定也能畫出比這情景更美妙的畫麵吧?

    如果她也可以做得到……

    “咻--------”她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勁風朝著自己襲來,立刻條件反射地對著那不名物體伸出手,不偏不倚的抱住了它!

    “托托,你想砸死我嗎?”她惱怒地將那個充當不名物的足球扔了迴去。

    “怎麽了流夏?這個遊戲我們之前經常玩啊。”托托笑了笑,“你可是每次都能接住的。”

    “托托……”流夏神色黯然地垂下了腦袋,“以後我再也不能和你玩了。爸爸媽媽要帶我迴國了,今晚就走,我們再也不會迴來了。”

    “你說什麽?再也不迴來了?”托托露出了一臉的難以置信。在看到流夏肯定的點了點頭時,他那雙淺藍色的眼眸中瞬間布滿了深深的失落。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惆悵,兩個孩子靜靜站在夕陽下,第一次體會到了離別的滋味。那種滋味怎麽形容呢,就像是吃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食物,什麽味道都有。心裏像黑巧克力一樣是苦苦的,鼻子像檸檬一樣是酸酸,眼睛像芥末一樣是辣辣的,而在眼底湧動的液體卻像細鹽一樣是鹹鹹的。

    唯獨----沒有甜甜的味道。

    “托托,將來你一定會比大力水手更厲害,一定會成為世界第一的射手!就算在中國我也會為你加油的!”在沉寂了幾分鍾後,流夏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

    托托並沒有迴答她,而是抬頭望向了玫瑰色的天空,眼中流露出了和他年紀不符合的成熟,“流夏,你的夢想是什麽呢?”

    “我的夢想?”

    “嗯,就是你想成為怎樣的人,或是將來想做些什麽?我的夢想是成為世界第一的射手,那麽流夏呢?”

    “我------”流夏愣了愣,她好像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流夏沒有很想做的事情嗎?”

    “最想做的事?”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少年筆下的那片雛菊,從暖黃色的陽光,粉綠色的草地,到白色的花瓣……畫麵不停變換著,最終定格在了那個在夕陽下執著的練習著射門的男孩身上。

    “我想學畫畫,這樣有一天就可以畫下實現了夢想的你。”她脫口說了一句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話。

    “流夏……”托托也有些驚訝她的迴答,但隨即就被一片激動的情緒所淹沒,他興奮地抓緊了她的肩膀,“想當畫家嗎?那麽將來就迴意大利學習吧!這裏有全世界最偉大的藝術!”他的雙眼閃閃發光,充滿著對未來的期翼,“我也會努力進入自己夢想的球隊。流夏,我們到時就約在羅馬見麵好不好?”

    流夏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用力的點了點頭,“嗯,那你在羅馬等著我!”

    “那麽,一定要在夏天來啊。”托托笑著眨了眨眼。

    “夏天?”

    “因為……mipiacelestate(我喜歡夏天)”

    estate,這是他為她取的意大利名字,以前每次聽起來都覺得不順耳,憑什麽名字裏有個夏字就要被取個夏天這樣奇怪的名字。可不知為什麽,這一次聽起來卻是格外親切溫暖。

    我喜歡夏天……我喜歡流夏……

    她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喜歡托托!我們永遠都會是好朋友!”

    “嗯!就算分開了,我們也永遠是好朋友。我們一定會有再見麵的一天。”他眼中的那抹藍色清澈透明,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兩人手拉手相視而笑,親密的身影被夕陽拉得長長的投射在地麵上,仿佛已經連為了一體不能再分離。或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以後的以後,這份純真的情誼將會是他們記憶中最值得珍惜最為美好的東西。

    流夏,將來我們一定要在羅馬見麵!

    我們要在羅馬見麵。

    -----這是我們的約定。

    ps:青梅竹馬另有其人哦,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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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神終於和大家見麵了。不過因為這次走的是蘭陵的風格,所以會比較虐。(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啊,挖卡卡)畫畫方麵我是外行,有什麽不對的請大家及時指出。這次涉及的東西會比較多,足球,畫畫

    ,黑手黨,所以要查閱的資料會比較多,更新起來也會慢一些,請大家見諒。

    當然,引用的資料我會注明出處。

    以後熊窩的連載會比較快一點。

    第一章羅馬,夢想的開始地

    十年之後,羅馬。

    引導之神赫爾墨斯用他的神杖驅散了冬天的烏雲,春之女神玻爾塞富涅伸出雙手溫柔的擁抱著這座永恆之城。濃鬱如美酒的午後陽光,帶著微醺的色澤,映照在綿延悠長的台伯河上,似乎在無聲述說著曾經的的光輝歲月。灰色的鴿群被教堂鍾樓裏突然敲響的鍾聲驚得四下飛散,咕咕低叫地抗議著這突如其來的滋擾。

    盡管不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但城裏的交通狀況還是和往常一樣糟糕,被堵塞在汽車長龍中的羅馬人有時也會不耐煩的摁幾下喇叭,無奈地看著帥氣的摩托車手從身旁唿嘯而過,靈活地閃入了隔壁的小巷。

    遍布曆史痕跡的古老建築和充滿活力的現代風情交織重疊在一起,讓人有種不小心走入了時空迷宮的錯覺,正如同波提切利畫筆下的《春》那般充滿了明快的色彩,繁蕪之下卻又透著一種優雅和輕盈。

    此時,在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中,一位東方女孩正坐在出租車內焦急地看著手表,不時還探出頭留意一下前麵的動靜。她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一副淺紫色的墨鏡差不多占據了她小臉的一半地盤,也掩去了她臉上風塵仆仆的倦意。烏黑順滑的長發被隨意的挽了起來,斜插在發絲中的一支紫檀木簪為她勾勒出了幾分淡淡的古典風韻,一副複古的長耳環更是將她細白的肌膚襯得璨燦晶透。

    “請問這還要等多久才能走?”女孩說得倒是一口地道的意大利文。

    年輕的司機以意大利人特有的誇張方式聳了聳肩,用低沉的嗓門迴答道,“哦,這恐怕隻有上帝才知道!”

    “糟了,和卡米拉約好了三點在學校見麵,現在已經兩點四十了……”女孩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又朝車窗外瞟了一眼,忽然眼前一亮,“viaripetta?對了,我的學校就是在這條街上!司機,我就在這裏下了!”

    “這裏下?可是你還帶著這麽多行李……”司機好心的提醒著她。

    “這些行李隻是小意思。”女孩邊說邊下了車,接著從後背箱裏拖出行李箱兩隻,大背包一個,手提電腦一件,免稅袋若幹……

    “真的……沒關係嗎?反正這車也不知堵到什麽時候

    ,幹脆我幫你拿吧。”身為意大利人的年輕司機自然也具有這個民族天生的浪漫情懷,不由想向這個看起來纖弱的小女孩伸出援手。

    “真的沒關係!ciao!”還沒等最後一個字說完,女孩已經拖著一大堆東西飛快跑到了馬路對麵。

    司機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嘴角輕微抽搐著----mammamia!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麽人呐……帶著這麽多東西居然還可以跑得比兔子都快……

    在ripetta大街的另一端,矗立著一棟始建於文藝複興時期的古老建築。盡管牆麵精致的花紋和細膩的雕刻已經顯得有些斑駁,天使雕像的麵部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但仍然不失它的優雅和高貴。曆史的痕跡凝固在每一個細節之中,在陽光下泛著迷人的色調,仿佛要將人引領進一場浪漫虛幻的中世紀之夢。

    在陽光下同樣閃耀著迷人光澤的,還有那行優美流暢的意大利文-------ademiadibelleartidiroma(羅馬國立美術學院)。

    “哦!總算到了!”那個女孩也拖著行李氣喘籲籲的趕到了這裏,看起來這所學院就是她的目的地。女孩摘下了墨鏡,抬頭看到那行意大利文時頓時鬆了一口氣。

    “離三點還有兩分鍾,還好沒遲到。”她心懷僥幸的看了看手表,又朝四周東張西望了幾下,仿佛在尋找著什麽人。直到時針準確無誤地指向三點,她聽到身後有人喊了她的中文名字。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挑的紅發女孩正滿麵笑容地朝她走來。

    “卡米拉!”女孩也驚喜地朝著對方揮著手,嘩,真人果然比照片更漂亮呢!這位美女是她在羅馬美術學院bbs上認識的同班同學。來自瑞典的卡米拉是個典型的北歐美女,卻沒有北歐人典型的冷淡沉默的個性,她那熱情奔放的性格或許更多來自於她那西班牙血統的父親。

    “總算看到活的你了!”卡米拉先給了她一個歡迎的擁抱,不由分說地在她臉上叭叭就是兩口。

    “卡米拉……”麵對美女主動送上的香吻,她倒有點不好意思了。之前和卡米拉的聯係都是通過網絡,最多也是來個視頻。所以她一時還沒從網絡到現實中的這個狀態中調整過來。

    “哈哈,這樣你都會臉紅,真可愛啊。”卡米拉攬住了她的肩膀,“你的反應就和靜香一模一樣!”

    “靜香?”她對這個名字有點陌生。

    “哦

    ,她是個日本女孩,也是我們繪畫班的同學。之前的那個韓國女孩昨天忽然和我說要另找住處,正好靜香也在找房子,所以就想等你來了再商量。”

    “既然是同班同學就沒問題啊,你做決定就好了。”她無所謂的笑了笑,說起來她和卡米拉的相識也是因為在bbs上看到了對方的尋合租貼。在國外,很多留學生都會在外麵合租房子,這樣大家可以分攤房租,減小一些經濟壓力。

    卡米拉比她提前來了一個星期,早就把這裏打點好了,倒是替她節省了不少精力。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合租人,我一定要尊重你的意見。”卡米拉邊說邊幫她拉過了一個行李箱,“等你報道完了我帶你去公寓,靜香也在那裏等著。對了,別忘了申請s.s.n.的醫療衛生保險服務,這可是我們每個留學生的權利。”

    “嗯,謝謝你,卡米拉。”她道了謝之後抬頭望了望明澈的藍天,腦海裏忽然浮現出那個男孩明媚的笑臉,心裏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溫泉般暖意融融。那個男孩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縈繞……如此清晰……

    “流夏,我們到時就約在羅馬見麵好不好?”

    “嗯,那你在羅馬等著我!”

    現在,她終於站在了羅馬的土地上。

    意大利,她迴來了。

    托托,她-----迴來了。

    在合租的公寓裏,流夏和那位叫做林靜香的日本同學見了麵。雖然靜香的年紀不大,容貌也隻能算是清秀而已,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有著同齡人少見的優雅端莊,得體的談吐更是彰顯出她良好的家教。最讓流夏驚訝的是,她竟然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在交談中,流夏才知道原來靜香所在的林家竟然是日本的華族,也就是所謂的貴族世家。該家族相承了中國的朱子理學,並在日本廣為傳之,因此家族裏的成員中文水準都非常之高。

    “奇怪,那靜香你為什麽來意大利學畫?”流夏索性用中文和她聊了起來。

    “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畫畫。”靜香的聲音聽起來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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