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儀輕輕地移動輪椅進了房間,韓初雨跟在他身後。自動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但這幾乎輕不可聞的動靜還是讓梅菲斯特公爵睜開了眼睛,他微微一笑:“曜儀,初雨。”


    曜儀靠近梅菲斯特公爵的床邊,看著正在運作的輸液儀器,溫和地問:“感覺怎樣?營養液和在帝國流通的粒子補充劑成分不同,你可能會不太適應。”


    梅菲斯特公爵的眼神在空氣中遊移了一會兒,停留在了初雨身上,語氣微妙地說:“任何藥劑跟初雨比起來,總還是有些差距的。”


    韓初雨皺起眉:“不要胡說。”


    梅菲斯特公爵伸出手,挽住了初雨的手指:“我是真心的,你冒著風險潛入到青鬆星域來救我,我很高興。”


    韓初雨不自在地扭開頭:“我隻是聽從曜儀的建議,畢竟你還有用處。”


    曜儀笑笑:“亞頌,不要總是逗初雨,他是個很認真的孩子。不過現在我站在這裏似乎太打攪你們,可能要離開比較好。”


    韓初雨連忙說:“你別理他胡說八道。”


    曜儀又笑笑:“我是說真的,無論是多麽高質量的藥劑都比不上你,亞頌現在很需要你。將來與初源的交戰也十分需要你們的力量,所以趁這短暫的間歇好好放鬆吧。無論是你們任何方麵的需要,我都會盡量滿足,現在,我就先不打攪你們了。”


    說著,他便滑動輪椅朝門口移動過去,似乎是要走的樣子。


    韓初雨想喊住他:“曜儀先生!”


    曜儀按下自動門的電子鈕,迴頭對初雨笑笑:“難得的機會,你們就好好聊聊吧。想出去的話也可以,朧夜城我已經吩咐過了,你們可以去城裏的任何地方。”


    輪椅無聲地滑了出去,他的身影很快就在門外不見了。


    韓初雨略糾結,曜儀將一切都看得太通透,讓他有種微妙的羞怯。當然,他早就不再憎恨梅菲斯特公爵了,也願意與他相處,但是這種心情被曜儀全都看穿的話,他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


    有一個太睿清醒又和藹溫柔的遺傳學父親,有時候還讓人壓力挺大的。


    他歎了口氣,聽見梅菲斯特公爵在身後喊他:“初雨?”


    韓初雨轉過身走到床前,看見那家夥正在用一種十分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他莫名有些臉紅,不自在地轉開臉逃避那種視線,有些硬邦邦地問:“什麽事?”


    梅菲斯特公爵柔聲說:“能吻我一下嗎?”


    韓初雨一愣,他的眼角餘光在梅菲斯特公爵的臉上停留著:“……你像話一點吧,曜儀先生隻不過是對你比較客氣,不要得寸進尺。”


    梅菲斯特公爵笑了笑:“你這是在教訓我嗎?你發脾氣的樣子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了,心裏非常想念,”


    韓初雨心想,你這老不要臉的。


    梅菲斯特公爵纏著他不放:“吻我一下吧,難得曜儀這麽體貼,我們應該好好抓緊機會。”


    韓初雨莫名很想抽他,但是這老家夥的身體還相當虛弱,他很怕一不小心就把他揍死了。而且兩個人好不容易才互幫互助的從青鬆星域逃走,劫後餘生親一下的話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他又硬邦邦地說:“那隻準親一下,不準做別的事情。”


    梅菲斯特公爵十分溫柔地說:“把床單弄髒的事情,我不會做的,我答應你。”


    韓初雨默默瞪他一眼,低頭有些別扭的,但又十分小心地親了他一下。


    梅菲斯特公爵迴吻住他,一手摟著他的後腰。韓初雨的臉頰微微發熱,俯身低下頭單膝跪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跟梅菲斯特公爵親吻著。兩人吻了一下就很快分開,然後又吻在了一起,淡然的輕吻很快就變成了濃烈的深吻,病房裏迴蕩著輕柔的喘息聲,韓初雨在唇舌的交纏中有些恍惚,他都快以為自己和這個男人真的深深相愛著。


    但是,是嗎?


    他的腦子有些混亂,他不知道這樣子到底算什麽。


    良久,梅菲斯特公爵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他翠綠色的眼瞳中映照著韓初雨微微發紅的臉龐。韓初雨微微喘著氣,氣息不穩地問他:“這樣夠了嗎?”


    梅菲斯特公爵沒有說話,伸手將他攬過去,輕輕地擁進自己懷裏。


    韓初雨有些詫異地掙紮了一下,聽到梅菲斯特公爵在他耳邊輕聲說:“就這樣不要動,讓我抱著你一會兒。”


    這樣的老禽獸實在有些奇怪,韓初雨想要說些什麽,話到了嘴邊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於是他沉默了,就這樣安靜地靠在梅菲斯特公爵的懷裏一動不動,耳邊聽著他溫暖的唿吸。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氣氛安詳的幾乎有些難以置信。就在數月之前,他們之間還有著那麽深的溝壑,韓初雨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要殺了這頭衣冠禽獸。然而現在,他居然如此平靜地靠在他的懷裏,那溫暖的懷抱簡直讓他眷戀,真想要一直這樣永遠不要離開。


    這時候,梅菲斯特公爵輕聲開口了:“初雨,你還恨我嗎?”


    韓初雨怔了怔,有些奇怪地說:“在我知道了那些往事以後,我早就已經不恨你了,你應該知道的。”


    梅菲斯特公爵靜默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愛我嗎?”


    韓初雨還是很奇怪:“這個……我也曾經說過的。雖然我已經不恨你了,但是,我應該沒有像你愛我這麽的愛你。”


    梅菲斯特公爵又陷入了靜默,良久,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初雨,我……是個無可救藥的罪人。我跟曜儀和初源是同僚,而你是他們的孩子,我本不應該跟你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但是,我控製不了自己,雖然我一直都聲稱自己是站在曜儀這一邊的,為了曜儀的大義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但我自己在心底卻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你。這兩千多年的歲月,我能熬過來都是為了能再見你一麵,但是我又憎恨自己,我明明是想讓你能夠擺脫這與生俱來的不幸命運,但是我卻控製不了自己,不但沒有能夠幫到你,反而給你增添了更多的痛苦……”


    韓初雨怔了一會兒。


    他也知道梅菲斯特公爵心裏藏著許多煩惱,但是,他都已經習慣了這老家夥的意氣風發。現在他像是懺悔似的跟他坦誠各種心意,倒是讓他覺得有些怕了。


    他皺著眉說:“別唧唧歪歪的了,早先你對我做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確實讓我有一陣子過的生不如死,但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是這麽小心眼的人。”


    梅菲斯特公爵搖了搖頭:“即使你原諒了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當初我應該能夠想到更加尊重你本心的方法,但是我卻沒那麽做。是我一廂情願的以為把你拴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韓初雨想了想,有些無奈地說:“你不要逼著我來找借口安慰你好嗎……我也是因為有了梵天才得到戰力,如果不是他,在那種初源一手遮天的情況下,我既沒有武器又缺乏能量補充,如果沒有遇到你大概早就死了吧。”


    他頓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而且你現在也一無所有了,也算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我覺得老天還蠻公平的。”


    梅菲斯特公爵沒說話,沉默半天,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抬起頭,笑得有些苦澀:“也是,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原本我打算如果計劃順利,將來會用很多時間,用各種物質和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補償你,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變成了泡影,我虧欠你的東西,可能永遠都迴不來了。”


    韓初雨皺眉看著他:“別這麽悲觀,我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將來或許也能順利的活下去,你不要抱著肯定會死的心情來跟我道歉。我已經想過了,既然我是粒子能量的子嗣,應該比初源更加容易進入主級世界。如果能在那個世界裏跟粒子意識溝通的話,或許會有解決這一切問題的辦法。”


    梅菲斯特公爵搖頭:“這太危險了,曜儀一定不會讓你這麽做。我知道他的打算,無論和初源的戰鬥結局如何,他也一定要留下你,他需要你去開創新的世界。”


    韓初雨說:“我不喜歡你們這種悲觀的犧牲精神,都已經熬了這麽多年,為什麽非要以滅亡作為自己的最終結局?如果曜儀不同意的話,你能幫我嗎?你知不知道怎樣才能進入主級世界?”


    梅菲斯特公爵沒說話,似乎在沉思的樣子。


    韓初雨催促他:“如果你知道,就告訴我吧。既然你一直對我心存愧疚,想要補償我的話就可以從這方麵著手。我也不在乎你的金錢地位物質享受,我隻想找到一條讓大家都可以不要死的路。”


    梅菲斯特公爵又沉默了很久,才有些猶豫地說:“要進入主級世界,辦法也是有的。不過,說出來你可能未必願意,而且我也不想這麽做,我不希望讓你再受傷害。”


    韓初雨狐疑地看著他:“怎麽,這跟你也有關係?”


    梅菲斯特公爵點頭:“是的,我可以協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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