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


    電話那頭的小卓瑪絮絮叨叨地說著近況,喜不自禁。林鴛隻得囑咐她和圈裏人外出的時候要多長心眼,別太輕信,有事及時給自己電話。


    掛斷之後,抬眼恰撞進大神深深的眼瞳中,她低聲問:“所以……你也知道穆小姐正在調查我嗎?”


    先前在葉長鬆病房裏遇見穆清瀾時,葉景琛不是沒有試探過她。可就像過去幾十年一樣,這位端莊大方的小姐笑臉迎人,同時滴水不漏,當著長輩的麵親熱地祝賀他《儒生》票房大賣。


    他不得不承認,盡管君子之交這麽些年,自己對她依舊了解寥寥。這個被完美教育的大小姐永遠裹著完美無瑕的外衣,看不見情緒的波動,包括當年家遇變故,也沒聽她過多提及。


    坐進車裏,葉景琛沒有開燈,雙臂伏在方向盤,偏頭問:“當年,和你們一起在車上的人,你對他了解多少?”


    林鴛原本正在係安全帶,聞言動作一滯。大神說的……是那個曾被她稱為雄叔的人吧。


    “雄叔?不怕你笑話……那天是我第三次見到他。我媽媽,她一直不希望我和那邊接觸。那次之後,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都不在了,就連我爸媽的後事都是周老師操辦的。”林鴛一頓,難以啟齒地說,“不過……他們說雄叔原本就有家室。”可笑的是,這件事她竟是從母親遇難的社會新聞裏看到的。


    父母和雄叔之間這筆糊塗賬,還是父親過身之後,她從臨終護工那裏聽說了一二。否則這一些事就隻能隨著那三人被埋進故紙堆裏了。


    葉景琛將語氣放得極輕極慢,就像生怕之後說出口的話會驚嚇到她:“小林子,你聽我說。接下來告訴你的事,你不要害怕,這件事從頭到尾與你無關。”


    盡管他這麽說,林鴛依舊滿心不安:“什麽事?”


    “他姓穆,叫穆誌雄,是moon的生父。”


    ……


    *


    即便大神溫暖的懷抱讓林鴛有片刻的安心,但迴到家之後,麵對滿室黑暗,她依舊不由地陷入往事之中,久久不能入眠。


    當年從鬼門關前撿迴一條命來的她,曾對著一夕之間父母盡頭失的自己,喪失過求生的欲`望。是周學睿把她帶到新生兒icu,讓她看望睡在小小的嬰兒病床上,全身貼滿了膠布輸液管的小魚,問她:“你要放棄你自己,和他嗎?”


    看著混沌無知的小魚用青紫的小手懵懂地抱緊護士遞在嘴邊的奶瓶,用力地鼓著腮幫猛吸。她腦海裏終於升起活下去的念頭,什麽都還不懂的弟弟尚且知道要活下去,何況是她?


    事情過去這麽些年,無論是媒體還是身邊的人,再沒有誰提起過。直到如今,林鴛才恍然大悟,為什麽當年痊愈迴校複課的自己被百般羞辱,老師們卻始終無動於衷。


    又是為什麽,當年她入職s.k的時候,秦初主動帶她去將名字從盧鴛改迴林鴛,又費盡周折地斬斷了她和過去的所有關聯。


    盡管媒體沒有深挖,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穆誌雄是誰吧……


    隻有她,當年的她究竟要多麽不諳世事,才會從未去想過那個有錢有勢到,媒體將母親的身份挖的清清楚楚,卻隻用“富商”一筆帶過的男人,背後的身份。


    林鴛隻顧著自責,當年的自己多麽無知。卻忘了,那漫長的時光裏,她被迫遊離在校園之外,每天眼睛一睜想的是今天小魚的醫藥費又欠下多少債務,想的是她今天的夥食費扣了之後,餘下的錢還能支持多久。


    一心隻想著如何憑自己的一雙手,重新站起來的少女林鴛,如何會去深究那個聽說另有家庭的男人是何方神聖。


    *


    因為《儒生》意料之中的大爆,票房最終破8億,收視率居頂的訪談類節目極快的發來邀約。


    方洛轉達的時候,眉開眼笑得簡直就像林鴛拿下了什麽國際大獎:“對方隻邀請了琛哥、曲姐和你。魏璿之流壓根不在名單之列,有眼光!”


    對於《儒生》給自己帶來的好口碑,林鴛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有料到反饋來得如此之快。在此之前除了劇組集體出席綜藝節目,她還從未單獨接到過綜藝邀約。她的觀眾緣不好,這一點大家都心照不宣。


    “觀眾緣不好?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忙傻了。有時間你就去貼吧、天涯、微博搜一搜紅染和林鴛,你看看有多少人說這輩子沒在電影院流的眼淚都送給你了的。”


    林鴛無語,一路招黑的經曆造就了她絕從不主動搜索自己名字的習慣。


    更加直接的感受來自於專訪現場,作為三位到場演員裏番位最低的一個,林鴛被安排在第一個出場。


    機械門緩緩拉開之前,候場的她原本以為迎接自己的不過是禮貌的掌聲。


    當雷鳴般的掌聲夾在著尖叫猛然間撲麵而來的時候,她第一個念頭是……原來大神每次出場都是這種感覺啊!


    台下的觀眾舉著霓虹kt板,放大的紅染劇照,一眼望去,入目各種愛心與鴛的混搭,眼花繚亂。


    主持人是素來以調侃聞名,看見林鴛款款走上台來,她在一片尖叫聲裏站快速起身,佯裝生氣要走。


    林鴛笑著“哎”了一聲就勢停下腳步,誇張地打量了一遍林美人,迴頭朝台下導演方向笑罵:“說好了不找比我年輕還比我好看的女明星來做訪談的,咱們不是說好的麽?!”


    台下一片哄笑,林鴛扶的手臂走迴訪談的沙發邊,一麵笑道:“哪裏有姐好看的人?我怎麽沒看到,你在我心裏最好看。”


    滿臉享用地由著她太後扶到高腳凳邊,等氣定神閑地坐定了,才又立刻站起身來,笑著說:“好了好了,阿鴛,我可不能欺負你,不然待會兒他們要該打我了。”


    “誰敢打你,我第一個不饒他。”林鴛順勢接上話茬。


    “他們,還有他啊!壞笑著一手指向台下觀眾,再朝大屏幕一揮,一張葉景琛的側顏硬照映入眼簾。


    毫不意外的,場下立刻一片沸騰。


    等葉景琛和曲芳準挽著手臂登場的時候,場下早有激動的迷妹喊啞了嗓子,在安保的勸說下才勉強坐迴位置。


    饒是如此,場下的掌聲和尖叫聲依舊經久不衰。


    雖說專訪是因為《儒生》票房的大爆,但訪談的主要內容自然不會隻圍繞電影走——談什麽,要看觀眾想聽什麽。


    的老辣在於她早已經煉成觀眾肚子裏的蛔蟲——台下一段掌聲,一陣笑,她就知道該往哪兒著力了。


    相比於曲芳準和葉景琛在影片裏根紅苗正的婚戀,顯然風流儒生與美豔戲子那一段愛而不得,纏綿悱惻的感情,更博人眼球。


    在大屏幕上接連放出多張紅染身著旗袍,身段妖嬈的劇照之後半開玩笑地把話茬引到了林鴛身上:“上世紀90年代之後,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把旗袍穿得這麽活色生香的女演員了。”


    林鴛淺笑:“那是服裝設計老師的眼光好,加上造型老師也都是業內鼎鼎大名的前輩。我這是運氣好。”


    曲芳準在一旁笑道:“別聽她謙虛,你知道當初為什麽整部戲裏我都穿軍裝,隻她一個穿旗袍嗎?設計師田老師可是直接說這衣服除了林鴛,誰也別試,試也白試,一厘米的空間也沒放。這些旗袍,當初件件可就是為她定製的,怎麽能說是運氣好呢?”


    “曲姐,我覺得……你好像知道什麽內情?精明地一笑,找出了她話裏的關鍵。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知道田老師和阿琛在國外時候還做過同學吧?”曲芳準笑著看向坐姿挺拔的葉景琛,一個笑眼就把話題遞過去了。


    葉景琛原是靜靜看著三個女人一台戲,聞言一笑:“他是說過定妝的時候就相中阿鴛作模特了。迴頭你問問,影片上映之後老田的設計費翻了三倍止不止?”


    場下一片笑聲,敢情是免費的模特不用白不用啊。


    笑問:“所以說,不是你給田老師吹的風咯?”


    葉景琛眉眼一彎:“他又不是我老婆,我怎麽給他吹風?”


    遞來一個老司機的眼神,決定不再和老狐狸鬥法,還是在新出爐的小花身上找亮點來得有趣,於是轉頭問:“阿鴛,我記得你跟阿琛已經合作過許多次了,具體多少次,你還記得嗎?”


    林鴛精致的眉眼帶笑,不假思索地答:“算上我演路人甲的片子,這是第九部。”作為同屬s.k的藝人,大神的戲她可沒少蹭,盡管一開始全是些沒台詞或是一閃而過的小角色。


    “10部。”葉景琛忽然開口糾正,“你還在我的單曲mv裏客串過。”


    葉景琛和林鴛之間隔了曲芳準,即便如此,她依舊能看得出他眼底的溫柔。那首玩票性質的單曲mv算是他們重逢之後的“初吻”,雖然是借位。


    插嘴:“我知道那個!那是你們倆的熒幕初吻吧?你們倆雖然在影視劇裏沒有一次修成正果,但可真360花式各種吻,堪稱教科書級別。”


    林鴛懷疑自己的臉紅即將穿透底妝,幸好大神及時打斷了開車開得不亦樂乎的女主持:“我剛剛看到台下的熟悉麵孔了,可都還未成年,要不,這個話題我們換個節目聊吧。”


    被大神目光瞟過的一群小姑娘尖叫,周遭粉絲的笑聲緩解了林鴛的尷尬。


    就在她剛剛鬆下一口氣的時候,又聽見女主持狡黠地追問:“那阿鴛,合作了這麽久,你覺得阿琛是怎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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