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束陽光最先落進北海盛庭總統套房的彎頂玻璃窗裏,溫暖的光線將水晶花園裏的植株們染上了一層細細碎碎的金黃色,仿佛上帝以最柔軟的方式跟這些可愛的生靈們問早。


    北海盛庭,這座超白金五星級標準酒店,雄踞在商業及休閑中心地帶,每天以恢宏的氣勢俯瞰整個s城,漠然地看著一個城市的世事紛繁。


    而酒店的每個大清早,都是格外忙亂的,但亂中有序。


    不到7點,廚師部、保安部、前廳部、商務中心部、客房部……都已經開始進進出出,展開了嶄新的第一天。他們每天接待新的客人、處理新的突發事件、閑聊最新的八卦緋聞,而似乎也是酒店的主旋律。


    薑幾許很早就起來,可以說昨夜季東霆離去後,她根本沒有入睡,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非常頭疼欲裂。清早她用熱毛巾敷了好久的臉才走出了傭人房,心裏想著要在季東霆起床前就把事情做好。


    結果季東霆起得比她還早。


    薑幾許是在餐廳看到了季東霆,男人立在一台手磨咖啡機,身穿長長的睡袍,露出漂亮的鎖骨和小部分結實的胸膛。手裏端著一杯香醇的黑咖啡,自我陶醉地嗅了口,然後神色自然地轉過頭問她:“需要來一杯嗎?”


    “不用了,謝謝季先生。”薑幾許連忙搖頭,然後問,“我現在就去給您安排早餐。”


    季東霆放下手中的咖啡,眉頭一皺,叫住了故意逃走的女人:“等下。”


    薑幾許笑著臉轉過身:“還有什麽事,季先生?”


    季東霆挑著狹長的眼睛,睨了薑幾許一眼,沉著聲音問:“關於昨晚的事,薑管家覺得很尷尬麽?”


    薑幾許微微轉了下頭,不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季東霆最討厭的就是薑幾許這樣子,她身上無時無刻不帶著一個服務人員的謹慎甚微,就連昨晚接吻也一樣,根本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薑幾許當然害怕了。酒店服務最怕什麽,最怕跟客人扯上關係,而季東霆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客人。她抿了下唇說:“季先生,我知道昨晚的吻隻是西方禮儀,您是個有魅力的男人,我感到十分榮幸,但不會多想也不會尷尬,我知道這不代表什麽。”


    嗬嗬,說得真好。季東霆心裏冷笑:所以昨晚的吻,在她心裏隻是個“禮貌性接吻”?


    季東霆冷眼瞧著眼前這個彬彬有禮的女人,眼尾輕輕抬下就離去了。從薑幾許身邊走過時留下一句:“腳扭了,就別穿高跟鞋。”


    季東霆離去後,薑幾許低頭看自己的五厘米高跟鞋,左腳的確還隱隱作痛,但今天她還要跟穀雨見麵。


    ****


    薑幾許在北海盛庭呆了三年,見到的明星大腕真很多,一線二線三線到模特圈混的女孩們,看得多了,明星對她來說也沒什麽稀奇。另外相比酒店圈子,娛樂圈才真是十足的名利圈。這次,她也是跟老陳一起去見穀雨。穀雨的經紀人隻安排了半個小時給她,地點是在穀雨的私人化妝間。她和老陳到的時候,穀雨正躺在美容椅上讓人給她修眉。


    美人如玉,聲音也是軟綿綿的好聽,美容椅上的女人一搭沒一搭地開始問著薑幾許婚禮策劃內容。薑幾許站在穀雨身邊,大致說了整個婚禮的流程,然後介紹了酒店可以提供的vip服務。


    過了很久,穀雨才睜開眼睛,說:“其實相比在國內舉辦婚禮,我更想出國結婚,馬爾代夫、意大利的波西塔諾都是很不錯的選擇,不過趙濘選擇了你們北海盛庭,我也隻能尊重他的決定,但是婚禮在你們這裏舉行,有些事情必須提前說清楚,不然後麵出現糾紛了,並不是經濟賠償就可以解決的。”


    老陳笑著應好,並保證說:“我們酒店肯定會給穀小姐舉辦一個最完美的婚禮。”


    穀雨隻是笑笑,眼光卻看向薑幾許,似笑非笑地誇了她一句:“薑經理,你很漂亮。”


    一句不相幹的話,讓薑幾許心裏“咯噔”一下。


    她和老陳從穀雨那邊出來,陳經理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上,然後老陳與她閑聊起來:“其實女孩子漂亮在職場是吃虧的,因為一部分人永遠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薑幾許知道老陳為什麽會這樣有感而發,剛剛她和老陳都明白穀雨那句突然的問話。不管女明星還是普通女人,懷疑是女人的本性。


    “之前我組裏有個女銷售員,銷售做得特別好,人長得也漂亮,有一次她與我抱怨訴苦,職場女性除了受到歧視外,還常受到客人的騷擾,但business is business,有時候拒絕一個客戶就拒絕一個單啊……我認為女人就不應該出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最好。”


    薑幾許望著擋風玻璃外的紅綠燈,一會沒說話了。斑馬線上人來人往,明淨的陽光讓路人的每一張臉都格外清晰明亮。直至綠燈了,她才轉過頭對老陳說:“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呆在家裏當幸福公主的。”


    “所以你們這些女人,最終的都會修成女王,哪有男人掌控的了。”老陳笑笑說。


    薑幾許也笑:“陳經理,你真幽默。”


    “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咱們的陸總。”


    薑幾許嗬嗬笑了兩聲,繼續望向車窗外,車開到了一條梧桐路,路邊有工人正在給樹皮塗顏料,讓老樹好過冬。


    她腦子又想起昨晚的那個吻,心緒有點煩亂。


    迴到酒店,因為季東霆還沒有迴來,薑幾許偷了個懶來到酒店的後花園,後花園有一片小樹林。


    關於盛庭的小樹林,她第一次來盛庭麵試,三個問題結束後,陸續突然問她:“知道盛庭的小樹林有幾棵樹嗎?”


    她迴答:“六十六棵。”


    陸續誇她:“你功課做得很足,恭喜你,你被聘用了。”


    ……


    薑幾許在小樹林的長板椅子上坐下來休息,兩邊都是參天大樹,樹丫上有鳥兒的窩,此時小樹林沒什麽人,她的“突然造訪”似乎打擾了樹丫上幾隻休憩的鳥兒,一起從這棵樹飛到另一棵上。這些鳥兒通體綠色,小腦袋上長著一簇白毛,她看著很親切,卻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她拿出手機撥了好友張薇薇的電話,年底各忙各的,想起來倒是快半個月沒有聯係了。


    電話很快接通,張薇薇肉麻的聲音立馬跳入她耳裏:“親愛的,好久沒見想我了?”


    “對啊,最近怎麽樣。”她問。


    張薇薇:“能怎麽樣,相親啊。一個星期相七個呢,都不喘氣。”


    薑幾許笑,難得心情輕鬆。直到張薇薇跟她說起了沈珩,“說起來前幾天我都看見沈珩了呢。在一場招標會上,從我身邊走路都沒認出我,如果不是我叫住了他,估計眼睛都不瞧我一眼呢,真是不可原諒,怎麽說我以前也當過你們的電燈泡啊。”


    張薇薇說起了往事,薑幾許把手機放在耳邊聽著,偶爾抬頭看看頭頂的飛過的鳥兒,真是歲月如歌,一眨眼就晃過去了。


    “後來他就請我吃了頓飯,我們之前哪有什麽話題啊,就聊起了你,他就問我這幾年跟你有聯係沒?”


    “我說有啊,就告訴他,說你上半年還在我這裏借了小一萬呢,哈哈……”


    薑幾許有點笑不出來:“薇薇,你都不能說點我好的。”


    “我一時嘴快嘛,對不起了。”張薇薇在電話裏道歉,語氣有點幽怨,“有時候我想起你們以前那麽好,現在卻是分手各過各的,感覺挺可惜的。小許,我問你一個問題啊,如果沈珩要重新跟你在一起,你們還有可能嗎?”


    “沒有可能。”薑幾淡淡道,隨後低低笑了兩聲,仿佛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太陽快落山了,小樹林沐浴在餘暉的夕陽下,靜謐的光線照在石子路上的每顆鵝卵石上,看起來圓亮亮的。


    “薇薇,不是每一對情侶都可以破鏡重圓,每一段感情都可以覆水再收,你提出的如果也有點好笑,沈珩他怎麽可能會迴來找我……”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薑幾許猛地掛上手機轉過頭,眼睛猛地睜大。


    “如果我迴來找你呢?”站在她身後的沈珩開口問,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仿佛這個瞬間,他和她之間所有的問題都煙消雲散了。


    冷風從小樹林穿過,刮在薑幾許麵上涼颼颼的,她從長椅上站起來:“那也是不可能的。”說完,她站起來匆匆離去。


    ***


    季東霆今天早早迴了酒店,卻發現小管家並不在套房等他迴來。嗬,她也就真裝得很老實本分而已。


    而一起上來的dean收到花店老板的迴執電話,正有點鬱悶地開口問季東霆:“季先生,為什麽你送花給薑管家不讓我知道呢,你不相信我嗎?”


    季東霆是真後悔答應母親用了自己的表侄當特助,的確,dean專業很過關,但八卦能力也很厲害。


    “行了,送花是心血來潮,所以沒通過你。”季東霆解釋說,想到一事,開口問,“那個人查得怎麽樣?”


    dean有點猶豫,但也說了起來:“沈珩是製藥生意發家的,a市人,這幾年生意做得蠻好的,目前交往的女朋友叫鍾曉晴,據說是朋友圈介紹認識的……”


    “重點呢?”


    dean頓了頓:“……他好像也是薑管家的前男友。”


    “哦,這樣子。”季東霆直接迴書房處理剩下的工作,表現出來並沒有多大興趣。


    “boss,我真覺得喜歡一個人,還是需要爭取的。”dean想了想,還是非常認真勸說季東霆。


    “誰喜歡誰?”季東霆手中的筆沒有停下來,頭也沒有抬一下,淡淡問。


    dean臉上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都不想多說了。


    季東霆轉抬起頭,懶懶地背靠椅背:“你的意思是沈珩有可能是我的rival(情敵)?”


    dean實心眼的點點頭。


    不料季東霆卻笑了,自信滿滿,仿佛對一段未來的感情已經穩操勝券了,他抬眼道:“能給我一隻好點的情敵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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