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滑如鏡的冰川上,扁平外形的勇敢號有如一片落葉,安詳而寧靜地橫臥在冰麵。


    從高空看下去,隻能看到這片落葉的旁邊,靠近那冰湖裂口的地方,有幾個緩慢移動的小黑點。


    站在冰麵裂口的安秉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望著腳下那兩條慢吞吞滑動的環節鋼鏈。每條鋼鏈都有他的大腿粗,鋼鏈的盡頭連著一根金屬纜繩,而纜繩的盡頭則掛在兩隻維修機械人的前臂上。


    那兩隻從花果山空港弄來的維修機械人經過了玄的臨時改造,足以勝任深水潛水員的使命。


    而全身傷痕累累的紅眼·巴拉契亞男爵,則扮演了勇敢號船長的角色。如果沒有這艘原本屬於烏姆勳爵的飛船,安秉臣等人肯定無法將維修機械人弄到黑火山脈以北的冰湖邊。樹猿的運載量無法承擔體重逾四百公斤的維修機械人,分拆運送再組裝的方式也因為時間關係而毫無意義。


    李克遜和紅眼男爵的兩名高加利侍從站在飛船底艙的絞盤那裏,監控著環節鋼鏈的滑動。等到維修機械人用兩條鋼鏈將深淵號係緊後,他們將啟動絞盤,試著把深淵號拉上冰麵。如果絞盤拽不動的話,那就要再加固定鋼鏈,然後直接用飛船引擎的力量將深淵號拉出來。


    小猿人阿昆跪伏在冰麵裂口旁,好奇地向著那深不見底的湖中張望。他的視力極佳,但依然無法看清安秉臣所說的湖底隱藏的東西。不過,遠處玄正在擺弄的控製器屏幕上,卻清楚地顯示出維修機械人傳迴的探測迴波信號。湖底有個長達五百多米的龐然大物,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安秉臣看了一眼東麵的天空,那是塞巴多提他們離開的方向。他已經沒有更多時間去東大陸了,隻能把尋找同伴的任務委托給擁有雙翅,機動性一流的薩雷斯人。


    他需要盡快聚集手中的力量,當然,更重要的是把深淵號從湖底撈上來。


    而時間,隻剩下兩天不到了。


    “飛舟上原先的固定鐵鏈已經接好,可以讓絞盤開機試拉一下。”玄打斷了安秉臣的思緒。


    雖然來的是貿易公會任務委托人背後的正主勢力,但對方未必會在意像玄這樣的跑腿角色,和整個茲克星一道灰飛煙滅恐怕隻在旦夕之間。為了求個活命機會,這位速烈奸商也不得不站到安秉臣這邊來,任勞任怨地出工出力。


    葉子腦袋亞伯朝勇敢號那邊揮手示意,幾秒鍾後,飛船底艙內的絞盤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兩條鋼鏈發出吱吱溜溜的聲音,在堅硬的冰麵上刮出一條凹槽。安秉臣拉住了想湊上去看熱鬧的阿昆,讓好奇心過剩的茲克小猿人退開一些。他們所站的地方是結凍的湖麵冰層,拉動的鋼鏈完全可能像鏈鋸一樣切開冰層,冰麵隨時可能發生坍塌和裂解。如果失足掉入冰湖中,這種溫度下基本就是個死。


    “危險,再退後一些!”安秉臣拉著阿昆,退到了玄的身邊。


    兩條鋼鏈漸漸繃緊拉直,裂口附近的冰層很快被磨出兩個數十米深的縫口。與此同時,勇敢號那邊的絞盤電機發出的轟鳴聲越來越低沉,表明這場角力並不輕鬆。


    “起來了……”注視著控製器屏幕的玄剛說完,旁邊的亞伯馬上怪叫起來,同時伸手指著後麵。安秉臣轉頭望去,發現勇敢號居然在向裂口這邊緩緩滑移!


    在湖底的深淵號拉拽下,三百多米長重達十八萬噸的勇敢號,居然撐不住了!


    “停!停!”安秉臣趕緊揮動手中綁著紅旗的金屬長矛,底艙裏的絞盤電機聲嘎然而止。


    勇敢號歪斜著身子,最前方的起落架停在了距離裂口不足兩百米遠的地方。紅眼男爵和一名弗萊岡駕駛員從乘員艙區衝了出來,查看飛船底部的受損情況。


    問題出在勇敢號的起落支撐架上。這種設計用於在複雜地形著陸的精巧起落架,在光滑的冰麵上根本吃不住力,加上湖底的深淵號也不是個小物件,絞盤沒有被拉斷已經算運氣了。


    “現在,我們隻能用勇敢號從垂直方向上拉了。”男爵跑到安秉臣麵前,用聯盟通用語大聲道。雖然紅眼始終保持著弗萊岡貴族的矜持和驕傲,但在具體做事方麵,這位男爵還是一點不含糊的。


    “那樣的話,我們需要再加至少一根鋼鏈,否則無法形成一個三角穩定麵,拉起的過程中會有太多變數和危險。”安秉臣扭頭看了一眼玄的控製器屏幕,剛剛被從湖底拉起來一點的深淵號,現在又落迴了原先的位置。


    “那就抓緊時間再放一條鋼鏈下去!”男爵擺動著受傷的那條觸須,看著安秉臣:“另外,我已經聯係上了茲克娛樂董事局的剩餘全體成員,他們正在線上等著你,請閣下現在就跟我到駕駛艙來。”


    自從董事局主席烏姆死後,茲克娛樂董事局的其餘十一名董事麵前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


    黑暗軍團已經占領了恆星係邊緣的小行星基地,那裏是茲克星通向外界的唯一中轉站,除了像勇敢號這樣的遠程星艦,大多數恆星係內擺渡飛行器就像近海小舢板,是無法進入深空區域完成跨星係旅行的。


    基於這個原因,茲克星上的董事局成員,以及仍然散布在各地的遊客和觀眾們,都被困在了這個遭到毀滅詛咒的角鬥行星。以往黑暗軍團的行事風格已經證明,即便他們合力將安秉臣五花大綁獻給黑暗軍團,他們自己以及茲克星的命運也不可能有絲毫改變。


    所以,和垂死掙紮的紅眼男爵一樣,董事局成員們隻剩下一種選擇。


    “願空間與時間與諸位同在。”當那位卑賤的角鬥奴用流利的聯盟通用語按照古老的習俗向十一位董事打招唿時,通過全息浮空界麵打量著他的那夥弗萊岡破落貴族們全都呆若木雞。


    這句禮貌用語是造物主時代的流行問候語,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用了。那位角鬥奴的通用語也很純,完全沒有近來常見的大量本族土語混雜現象,即使是從小接受嚴格教育的弗萊岡高層貴族也做不到這點。


    “願空間與時間與你同在。”十一位董事結結巴巴地給予了同樣迴應。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特蘭星係的安秉臣。我擁有夏爾庫的頭銜,是由於很久以前造物主大人拜訪過我的故鄉,而我因為機緣巧合得到了造物主大人留下的星台,並有幸與造物主大人建立了某種超越尋常能力的聯係。”


    “特蘭星係,那是在哪裏?以我的博學多才,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擁有星台的異邦夏爾庫?這年頭可不多見,嘖嘖。”


    “他知道造物主大人的下落?難怪……”


    驚訝聲,歎息聲不斷從董事們那邊傳過來。


    “但是,這些事情現在都不重要了!此刻,我們正麵臨著弗萊岡元老院派來的黑暗軍團艦隊進攻,頭已經聽紅眼男爵詳細介紹了這些屠夫的光榮事跡,相信各位董事應該比我更了解他們的嘴臉。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放下以往的所有恩怨,聯手合作,共同對付威脅我們生存的黑暗軍團!我希望,茲克娛樂董事局立即停止對暴動角鬥奴們的軍事行動,保留兵力準備應對即將登陸茲克星的黑暗軍團部隊!角鬥奴那邊,我也會盡快去溝通協商,讓他們放棄對董事局武裝力量的攻擊。”


    一位穿緋紅色長袍的弗萊岡董事率先發言:“這位異邦夏爾庫大人,我必須提醒閣下,董事局在這個貧瘠荒涼的行星投入了不計其數的人力物力,祖孫幾代人經營了上千年。****們的暴動,給我們帶來了巨大損失,這個損失該由誰來補償?如果閣下不就此事給我們一個公平合理的說法,我們恐怕很難精誠合作,共同對付黑暗軍團!”


    這位董事的發言立刻贏得了其他成員的讚同,不少章魚奴隸主們都在點頭。


    “生命生而自由!茲克星從來就不是董事局的私產!弗萊岡人在這裏奴役和虐殺當地人上千年,害死了多少茲克人,波金人?還有許許多多像我一樣從異邦強行劫持來的角鬥奴,這些智慧生物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滿足了你們的邪惡*,死後卻連個埋葬屍骨的地方都沒有!這筆帳,又怎麽算?”安秉臣猛地一拍桌子,怒聲質問道。


    這位異邦夏爾庫前一秒鍾還表現得彬彬有禮,此刻卻突然搖身變成了一頭咆哮的雄獅,這種匪夷所思的變臉功夫令所有弗萊岡董事目瞪口呆。


    “如果你們認為通過搶奪和劫掠就能擁有對生命的主宰權,那些角鬥奴們會用手中的武器給你們一個更真實的迴答!”來自異邦的夏爾庫冷笑著道:“但是,那不是我們現在要解決的首要問題。無論是你們關心的資產損失,還是角鬥奴們渴望的自由,都必須等到對付了黑暗軍團之後再做計較。如果,在座各位妄想以這場危機為要挾談條件,那我勸你們還是洗幹淨脖子,等著黑暗軍團來劈砍吧!”


    “是死,是活,自己選擇!要想死,我絕不勉強,敬請自行其是。要想活,跟緊我,大家殺出一條血路!但我提醒一下大家,如果各位爵爺到現在還在猶豫搖擺,那就是自尋死路!”


    安秉臣的眼中露出了決然精光,被這強大氣場籠罩的董事局成員們全都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那位紅袍董事打破了沉默:“來自特蘭星的夏爾庫閣下,據我們所知,你隻有一艘達文巴人的飛舟。以這樣的實力,如何應對黑暗軍團的三千多艘星艦?”


    以一對十,可以稱為驍勇;以一對百,那算是瘋狂;以一對千,隻能稱為愚蠢;以一對三千,那簡直是同時突破了智商上限與下限的腦殘行徑。


    達文巴人從來不以能征善戰而著稱,就算這位異邦夏爾庫擁有三千艘達文巴飛舟,也未必能擊敗相同規模的黑暗軍團艦隊。


    董事局能把所有賭注,都押在一個腦殘的瘋子身上嗎?


    安秉臣望著那一雙雙充滿質疑的凸出眼球,微笑著用緩慢而有力的聲音道:“三千艘星艦,雖然數量很多,但和整個茲克星相比還是少了點。如果黑暗軍團的目標是直接摧毀這顆行星,我們還真沒有辦法。但是,他們的目標是我,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我。這就是我們的誘餌,也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相信我,我有絕對的把握,因為我來自一個戰亂的世界。在我的故鄉,以多對少甚至勢均力敵條件下取得勝利根本不算武者的至高榮譽,我的祖先們尤其擅長在極為不利的劣勢下贏得最終勝利,這種勝利來之不易,它的精神已永遠融入了我的血脈之中,映照著我族的生存之路!而今天,在這遙遠的異邦,我將重現遙遠祖先們的榮譽,我發誓會擊敗讓你們聞風色變的黑暗軍團,我也發誓會庇護整個茲克星係!這就是我,來自特蘭星係的夏爾庫安秉臣,今日在此立下的席楚華之誓言!”


    聽到最後這句話,所有的董事局成員都瞪大了原本就凸出的眼珠。


    席楚華在陶圖格聯盟通用語中是恆星、太陽的意思,以恆星為證的誓言,是最為鄭重莊嚴的誓言。席楚華之誓言,已經是一個被現今世人所遺忘的古老傳統,但這種承諾的份量,遠遠超過了所有世俗法律的約束。


    “那麽,需要我們做什麽?”十一名董事局成員異口同聲地問道。


    當說完這話,他們才驚愕地看著左右兩側的同伴,發現居然所有人都在異口同聲地發出這句問話。


    升空的勇敢號始終保持著兩百米高度,它的下方,用三根粗大的鋼鏈懸掛著一個扁平弧形的龐然大物。


    那龐然大物通體黑色,不是那種暮氣沉沉的黑色,而是反射出鏡麵亮光的黑色。


    冰渣和湖水從深淵號上嘩啦啦墜下,安秉臣一邊避讓那些從空中落下的冰水,一邊用力揮動著綁著紅旗的長矛,示意正在駕駛勇敢號的紅眼男爵將深淵號移到南麵遠離冰層裂口的湖岸位置。以深淵號的巨大自重,如果貿然放在冰凍的湖麵上,很可能會壓塌冰層,甚至重新落入湖底。


    那不是安秉臣想要的結果。


    最後,深淵號被放在距離作業點千米之遙的一片冰川上。這艘達文巴人的飛舟平躺在冰麵上,宛如一條僵硬的比目魚,一點沒有安秉臣初次在月球基地見到它時的生機勃發。


    難道,深淵號生物體飛舟,也被這深不見底的冰湖凍僵了?


    安秉臣扔下紅旗,扯掉手套,把手輕輕放在黑色船體表麵,然後又立刻縮了迴來。


    飛舟的外殼依然有微微的彈性,不過溫度卻低得寒徹刺骨,手放在上麵竟然會有強烈灼痛感,也許是因為在湖底浸泡了半年的緣故。


    他捕捉不到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第一次在月球基地外與深淵號的意識產生接觸的感覺,冥識之中再也沒有散發著柔和五彩光芒的光團。


    “諾瓦,深淵號怎麽了?”安秉臣充滿擔憂地問。


    “你需要耐心,湖底的低溫環境可能讓飛舟進入了休眠狀態,這也是達文巴飛舟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夜幕降臨,他們退到黑火山脈北坡,生起了一堆篝火。


    在火光的照映下,躺在遠處冰川上的深淵號發出了黑曜石一般的光芒,宛如一塊剛剛發掘出來的寶石。


    在從湖底爬上來的兩隻維修機械人幫助下,安秉臣切斷了捆縛在深淵號上的鐵鏈,隨後帶著一身疲憊昏昏然睡去。


    在夢裏,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看不見邊際的無盡黑洞中,向著未知的方向快速墜落。他掙紮著,揮舞著手臂和腿腳,但卻顯得徒勞無益。絕望之中,他低頭看腳下的幽深虛空,目力所及之處,居然有一盞微弱的星光。


    安秉臣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天光大亮,身邊的篝火已經熄滅,所有的同伴們都不見了。


    他們沒有跑遠,一個個都圍聚在遠處的冰川上,仰望著那艘懸浮在寒風中的飛舟。


    深淵號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恢複了豎立的半月梳造型,五百多米高的船體筆直地屹立在極地唿嘯的寒風中,下端離地麵僅有半米不到。從安秉臣的角度望去,這艘黑色的飛舟更像一根擎天之柱。


    安秉臣走了過去,一直走到這艘巨大的飛舟下麵,再次把手放到了船體表麵。


    船體下端,悄然開啟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圓形艙門,艙門邊緣有大量充滿褶皺的暗紅色肉質結構,看上去更像某種有機生物的髒腑器官。


    從未見過這一幕的李克遜、亞伯、阿昆、紅眼等人紛紛向後退去,眾人中隻有玄沒有挪窩,相反還往前走了半步。


    安秉臣沒有在意大家的反應,兩步就跨進了那扇貌似猙獰的艙門。


    還是艙底那個百米見方的暗紅色超維大廳,頭上腳下都是肉質結構體。


    但在大廳中央的地板上,卻多了兩個像蠶繭一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這是……?”安秉臣湊了過去,打量著這兩個從未見過的不明物體。


    “好像是被飛舟內部防禦係統製服的外來闖入者。”諾瓦的聲音裏也流露出罕有的驚訝。


    真知者的解釋令安秉臣大吃一驚,就這認熟不認生的超維生物體飛舟,居然還能有外來闖入者?


    他拔出了腰間短劍,小心翼翼劃開了那層灰色的厚厚蠶繭,卻喜出望外地發現了蠶繭裏的一張麵孔,一張熟悉的麵孔。


    何滿桂的臉。


    安秉臣伸手摸了一下小桂子的臉,還有溫度,再摸他的頸部,動脈依然在強有力地跳動。人還活著,隻是處於某種詭異的昏迷狀態。


    他激動起來,跳到另一堆蠶繭旁同樣如法炮製,果不其然,繭內包裹的是小強,白毛小強。


    這兩個在速烈人突襲事件中莫名其妙失蹤的家夥,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安秉臣心思一轉,已經隱隱猜到了原因。在薩雷斯旗艦鋒芒號上的混戰中,小強肯定是拉住何滿桂施展自己最拿手的遁越空間神功,徑直逃到了深淵號內。可是,深淵號卻將這兩位逃難者當成闖入者,直接發動內部防禦係統將兩人製服並包成了大粽子。


    所以,無論是後來趕到鋒芒號殘骸中打掃戰場的互助會救援隊,還是被速烈人擄走的安秉臣等人,都始終沒有找到白毛小強與何滿桂。


    切開包裹全身的蠶繭後,何滿桂慢慢睜開了眼睛,隨即坐起來一通咳嗽嘔吐,他的臉上全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但看到安秉臣後卻是眼中一亮。


    “會……長?戰鬥結束了?”何滿桂的記憶顯然還停留在鋒芒號之戰的那一刻。


    旁邊的白毛小強也嘟嘟囔囔著坐起來,奮力拉扯著黏附在雙腿和尾巴上的蠶繭:“什麽鬼東西!”


    安秉臣微微一笑:“已經結束了,很久之前就結束了。”


    “很久?”何滿桂咀嚼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字眼。他的目光驚疑未定地掃過安秉臣身上那套角鬥奴皮甲,又掃過安秉臣放在地板上的短劍,最後停留在安秉臣麵頰上,一動不動盯著那個角鬥奴特有的編碼烙印。


    “我們被速烈人劫持,來到了一個遙遠的世界。這裏距離地球也許有幾萬光年,也許有幾億光年,反正我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而你和小強,在這深淵號飛舟中,沉睡了整整大半年。”安秉臣的話語中,充滿了沉甸甸的滄桑感。


    “大半年?這不可能!就在剛才,小強拉著我閃進深淵號,準備把咱們的人一個接一個都弄進來。但我們才進到艙中,那些肉質艙壁立刻噴出的絲線一樣的東西,還有一種甜甜的氣味……我就失去了知覺……”何滿桂的臉上掠過一絲震撼神色,他無法想象自己一閉眼再一睜眼,時間就過去了大半年。


    “跟著我,出去看看,我再給你詳細解釋。”安秉臣伸出手,把何滿桂從地上拉了起來。


    戰術防護服的頭盔咕嚕嚕從蠶繭底部滾了出來,割開的斷口處,還能看見長弓電磁步槍的半截槍身。


    安秉臣把小強也拉了起來,蜥蜴人起身的動作猛了一點,站起後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差點又摔倒下去。


    “來,認識一下我們的新朋友,有些可能會讓你們感到不太適應……”安秉臣拉著何滿桂與小強,迎著外麵的驚愕目光踏出了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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