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冒三丈的盧長安當場接通指揮全場的機動騎兵什長範建破口大罵:“你們這些豬腦子,離步兵遠一點!”


    “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露西亞人可不聽我們指揮!”範建也很苦惱,很多機動騎兵為追逐敵人脫離了原定控製區,原先規劃好的戰鬥陷入了相當程度的混亂。


    “我不管!讓你的戰車不要再靠近建築物,這邊人多,經不起你們tm的瞎折騰!”盧長安恨恨掐斷了通話。


    他的主要對手是敵方步兵,即使遭遇重裝甲目標,四號機體馱運的便攜式電磁炮也有很大贏麵,但那些亂扔152毫米高爆彈的瘋子卻讓他的步兵們陷入了空前危險。


    “盧頭,如果沒有機動騎兵壓製全場,我們可能也無法推進。”高懷亮極力勸慰著雙眼噴火的盧長安。在他看來,場麵雖然陷入混亂,但總體上己方已經穩占上風,露軍壓製火力幾乎全線癱瘓,這當中不能說沒有機動騎兵的功勞。


    這種時候,爭吵顯然無益於解決問題。


    “我們必須把隊伍分開,沿著鐵軌推過去,盡快攻占所有廠房,鐵軌上的那些貨運車廂可以提供掩護。”蘇瑟蘭建議道。


    盧長安驚愕地瞪著蘇瑟蘭,他對這個一心想要上戰場的老外並不感冒,更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發表高見。


    “他說的沒錯,盧頭,時間不等人。”高懷亮道。


    時間在分秒流逝,還有五座采掘作業廠房尚在露軍手中。槍炮聲響起後,各處的戰俘們全都投入了暴動反抗,如果拖延的時間太長,那些手無寸鐵的戰俘肯定不是全副武裝的露西亞人的對手。


    “三個連各負責一座廠房,最後兩座誰先完誰去!不過,一連長已經陣亡,三個排長也全受傷被抬下去。”提到傷亡慘重的第一連,盧長安有些唏噓。


    “我去帶一連,盧頭你帶電磁炮組為我們提供火力掩護。”高懷亮當機立斷摘下自己背上的步槍。


    “我也跟你去。”蘇瑟蘭站到了高懷亮身邊。


    高懷亮看了一眼這個加拿大人:“你想死?”


    “我也是戰士,我為自己的信仰而戰。”蘇瑟蘭迎著高懷亮的目光沒有任何退縮。


    前一秒鍾還是兇神惡煞表情的高懷亮突然笑了:“走吧,趕緊。”


    足肢戰車集群開始遠離采掘廠房,集中火力攻擊還能活動的武直和裝甲車輛,覺察到這個變化的殘餘露軍步兵紛紛退入廠房中避禍。盧長安指揮的火力組以四號機體馱運的重機槍全力壓製這些潰逃的敵人,為三個連隊的進攻爭取時間。


    數百米距離的遠程交火對射,普通步兵的標配武器無論射程還是威力都遠遠不夠。對悲觀者來說,己方支援火力很難跟上,對樂觀者來說,敵方火力威脅大幅降低。高懷亮帶著一連僅存的六十來號人,貼著鐵軌上的火車車皮迅速逼近了第二座廠房。


    在他們東麵更遠處,二連和三連的人也在向後方廠房快速推進。戰場上小口徑迫擊炮和火箭筒爆炸的聲音此起彼伏,相比之下自動步槍的射擊聲卻稀稀拉拉,僅在雙方射手相互卯上後才會偶爾變得劇烈。雙方都在節省彈藥,為即將到來的真正較量積攢精力。


    廠房的牆上有一個很大的破洞,不知道是什麽重武器留下的印記。高懷亮正要一馬當先衝進去,卻被身邊的蘇瑟蘭拉住。後者搖搖頭,抓起地上的一件帶血大衣扔了進去,裏麵立刻響起一陣激烈的掃射聲,那件大衣被穿成了篩子,掉落地麵。


    等槍聲剛停,蘇瑟蘭立刻像兔子一樣躥了進去,那速度完全能打破男子百米的世界紀錄。


    子彈在他腳下蹦跳,擊起朵朵塵霧,但他始終沒有停下,左彎右繞衝上卸貨坡,一個跟頭翻進了一節敞口貨運車皮。鐵梯台上一名露軍換上火箭筒對著那節車皮直接來了一發,爆炸過後硝煙剛散,蘇瑟蘭卻從車廂另一端冒出頭來開火還擊。手持火箭筒的露軍正想蹲下躲到鋼板後,卻看見洞口裏又衝進來更多的敵人,這些人手中的槍口火光閃耀,他隻覺得胸腹接連傳來劇痛,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他們都在這裏,坑道裏已被戰俘控製!”有個眼尖的步兵發現幾名露軍正在向坑道內投擲集束炸藥,當即一梭子撂倒了坑口的敵人。


    也許是用量不足的原因,爆炸過後坑道口並未垮塌,僅崩斷了兩根水泥支撐柱。從廢墟中蜂擁而出的國防軍戰俘撿起地上的槍支武器加入戰鬥,得知外麵來了援兵,更多戰俘呐喊著,揮舞著釘鎬和鐵鍬從坑道內衝出來。許多人倒在露軍驚惶的掃射下,但沒有人停下腳步。死者的屍體被迅速從坑道口拖開,活著的人拿起包括石頭在內的武器向露軍發起攻擊。


    幾千平米的巨大廠房內,瞬間隻剩下一具具屍體。獲得自由的戰俘們有人忙著剝衣拿槍,有人情緒失控,仍在高舉石塊和鐵器反複猛砸露軍士兵屍體,也有人呆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二號廠房已經拿下。”高懷亮大聲向盧長安匯報。


    通訊頻道裏傳來進攻三號廠房的二連唿叫支援:“他們用戰俘做人盾,我們沒法攻進去,傷亡很大!”


    緊接著進攻四號廠房的三連也發來緊急唿叫,露軍把兩輛坦克開進廠房內,用火炮和機槍打退了他們的進攻。


    “我們需要機動騎兵增援。”蘇瑟蘭一把抓住了高懷亮的手臂。“讓他們破牆攻進去!不能再拖了!”


    高懷亮立刻打開腕式終端,直接唿叫範建:“廠房區急需機動騎兵增援!露軍劫持了戰俘作為人牆,同時還有坦克躲在裏麵!”


    “收到!”範建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盧長安的怒責,大聲下令:“第三十一小隊,第三十五小隊,第三十八小隊,突入廠房增援步兵,不要使用高爆榴彈,重複一遍,不要使用高爆榴彈!”


    三號廠房中的露軍殘部躲在五花大綁的戰俘身後,緊張地窺視著鐵軌出口那邊的動靜,不料身後卻突然傳來轟然巨響,三台二號機體頂著碎磚殘瓦破牆而入。突入廠房的同時,這些足肢戰車上的自動步槍同時開火,勾著腰蹲在後麵的露軍當場倒下一大片。


    混亂的人群中,有個被擊倒在地咽喉噴血的露軍拉掉了腰間手雷的保險環,一名戰俘撲上來壓住這個企圖垂死掙紮的敵人。轟隆一聲悶響,兩個人同歸於盡。鐵軌出口段那邊的互助會步兵趁亂衝上來,用刺刀和槍托解決了和戰俘們扭成一團的敵人。


    衝到四號廠房外五百米遠的六台三號機體通過四元相位掃描瞬間確定了牆壁後兩輛露軍坦克的位置,機載火控係統重新核對了一遍射擊彈道,確定與目標之間沒有友方人員後當即同時開火。六發二十毫米口徑的電磁炮彈像切豆腐一樣貫通牆壁後射入兩輛露軍坦克座艙,這六發炮彈甚至穿過座艙,又再度貫通對麵牆壁,最後掀翻了鐵軌上的幾節車皮後才算作罷。


    兩輛露軍坦克當即成了兩堆廢鐵,但巨大的震蕩,以及承重牆柱的斷裂卻使得廠房牆壁坍塌了老大一片,裏麵的露軍不是被瓦礫堆活活掩埋,就是在衝出來逃命時被守候在外麵的步兵射殺。


    當盧長安帶著重火力組穿插到五號廠房和六號廠房之間的空隙地帶時,他發現這兩座廠房差不多快機動騎兵們拆散架了,各種足肢戰車破牆衝進殺出,純以自動步槍和物理撞擊蹂躪著裏麵驚慌失措的露軍,戰俘們趁機奪槍反撲,重新互換了勝利者和俘虜的位置。


    盧長安在驚愕之餘突然感到胸中有股暖流,迴想自己剛才的狂躁失態,他毫不含糊地撥通了範建的通訊頻道,隻說了四個字:“謝了,老範。”


    “小意思,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讓你們的人趕緊上來吧。”範建嗬嗬笑著,這個倔強蠻橫的步兵軍頭欠了機動騎兵一份人情,這讓他感覺相當爽。


    “外圍零號機體警戒組匯報,十二點鍾方向,三千五百米外發現露軍激光坦克,坦克群正在從北麵山穀公路逼近,數量過百!”從十裏鋪參謀部突然傳來最新警訊,身處不同位置的範建、盧長安和高懷亮聞言臉上神色都是一變。


    上百輛坦克,這至少是一個團的建製規模。而且都是激光坦克,專克足肢戰車的勁敵!問題是,在先前的敵情偵察中,白日格礦區根本沒有這股敵軍的蹤影。它們究竟從哪裏來的?


    “猶豫什麽,打了再說!步兵留下收拾礦區戰場,全體機動騎兵,分兩翼繞到山後發動夾擊!”安秉臣的聲音突然在頻道裏響起。


    剛才他一直在與露軍武裝直升機較量。露軍武直飛行員知道無法拉高逃遁,索性緊貼地麵繞著建築物玩命兜圈子,機炮、火箭、導彈劈頭蓋臉砸下,硬是沒能啃動一台足肢戰車。但互助會這邊可沒客氣,唿啦一群四麵圍上來,連天上帶地麵的各型武直統統砸了個稀巴爛,剩下三架逃入西麵山穀中,試圖借助崎嶇溝穀地形躲避三號機體的電磁炮轟殺。


    安秉臣哪裏肯放走這夥心腹大患,帶著兩支小隊追出十多公裏,抄捷徑走山脊爬險峰,終於把這三條漏網之魚逐一擊落。


    迴來路上聽到來了大群露軍激光坦克,眾人精神都是為之一振。剛才一場衝殺,小崗上的露軍激光坦克總統不過二十餘輛,其餘武裝直升機、主戰坦克、突擊裝甲車什麽的感覺完全不是己方對手。遠未盡興的機動騎兵們此刻一聽強敵來襲,恰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忍不住個個喜出望外,人人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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