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兒,尉遲家的事你最好……」


    金鳳儀很擔心她會亂來,出言提醒,但金鳳鳴根本聽不進去。


    「好了啦,你又要訓我了是不是,我都十九歲了,成年了,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姐姐,你別總把我當小孩子看。」


    「你能這麽想是最好了,我們這次隻是來參加婚禮,別的事不用去管。」


    「什麽婚禮,就是交易!」金鳳鳴嗤之以鼻道,「不過就是為了維穩,送了個女人給尉遲家。聯姻?哼,我們金家可不認這個女兒,也就尉遲家以為自己得到寶了,要舉行婚禮,像那種女人外室都沒資格。」


    「你給我住嘴!」金鳳儀冰霜覆麵地喝道。


    「姐姐……我有說錯嗎?」


    「在家可以這麽說,這裏卻不行,你也不怕被尉遲府的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怕什麽,姐姐不也很看不起她嗎,和她那個下賤的媽一樣,慣會使陰險的手段,要不是她……姐姐你和姐夫又怎麽……」


    金鳳儀狠拍了一記茶幾,震得上頭的茶杯哐啷一聲跌下了地。


    「住口!」


    金鳳鳴臉色煞白的噤了聲,站著不敢動了。


    楊媽聽見動靜進了屋,一看地上茶杯碎片,忙叫道:「小姐們可別動啊,小心傷了腳,來人啊,快拿簸箕和掃帚來。」


    這棟小院子裏的人全是金家自己帶來的僕役,一個尉遲府的傭人都沒有,楊媽一喊,立刻進來兩個綁著麻花辮的小丫頭,將地上的茶水和杯子碎片掃幹淨,過了一會兒,又進來兩個,將茶水重新換過。


    等丫頭們都下去了,楊媽開口道:「我的兩位好小姐怎麽好端端的吵上了?」


    「問她!」金鳳儀嚴肅地坐在榻上,就像古時候的王朝公主那般不怒自威。


    「小小姐,您這是又惹大小姐生氣了?」


    楊媽從不喊金鳳鳴三小姐,都是以小小姐稱唿的,在金家壓根就沒有二小姐這個稱唿,所謂二小姐,那是去年和世府談妥聯姻的事後才加上的,但即便如此,楊媽也不曾喊過。


    「我沒有,我隻是……」金鳳鳴看向金鳳儀不虞的臉色,頓了頓,「我就是說了一句今天這婚禮不過是個交易……姐姐就生氣了……」


    楊媽立刻就懂了,拍著她的手道:「我的小小姐,大小姐氣的沒錯,這事在家能說,這裏卻不能。外頭的人哪個不知道這場婚禮是因談和而來的,是我們聯盟的誠心,說成交易,豈不是讓人家以為我們陽奉陰違,背地裏卻有其他的企圖?這要是傳出去,進了尉遲府的人耳裏,怕是立馬就會悔婚,然後向我們聯盟開戰了。」


    「這裏又沒別的人……」


    「但這裏終究是尉遲府,誰知道有沒有沒安排眼線?小小姐,禍從口出啊……」


    金鳳鳴低下頭去,喏喏道:「哦……我知錯了。」


    「知錯了就好,快去和大小姐認錯,大小姐是最疼小小姐的……」


    她走了過去,「姐姐,我錯了,不敢了。」


    金鳳儀氣的快,去的也快,她向來不會太過苛責這個妹妹。


    「你啊,要我怎麽說你,總那麽口無遮攔,總有一天你這張嘴會讓你出事!」


    「好了啦,姐姐,你就別訓我了,我知道錯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保證會聽姐姐的話。」


    「量你也不會再敢了。快去換衣服,免得著涼,換完了我們就去喜房了。」


    「啊?」一聽要去看金悅桐,金鳳鳴就不樂意了,「我能不能不去?」


    「我和你是代表新娘的娘家,你說能不能不去?」


    「姐姐去不就行了,母親不是也沒來嗎。」


    「你剛才還說聽我的話的,眨眼功夫就不肯聽了?」


    金鳳鳴咬了一下牙,不情願地道:「好了,去了,去了,但別指望我會笑,姐姐你也知道,我看到她那張臉就噁心。」


    「就今天一天,你忍忍。」


    「好啦,知道啦,去就去!哼!」


    金鳳儀讓楊媽領她去換了身衣服,順便將頭髮也整整,然後讓丫頭們將帶來的禮物都拿出來,說是禮物,但也沒幾件,但是她自己貼錢準備了一些。


    **


    別院,喜房。


    尋綠等人在傭人的帶領下進了喜房,尉遲明辰也在,正準備接新娘去祠堂,他也是一身喜服,襯得人格外英俊挺拔,見是她來了,笑道:「三弟妹來了,怎麽不見夜辰啊?」


    「他有事要做,和寒熙去見父親去了,今天來的賓客多,他少不得也要幫忙應付一下,今天是嫂子大喜的日子,就差我過來問候一聲,對了,這是我和夜辰的禮物,也不知道大嫂和大哥喜歡不喜歡。」


    她送上了包裝好的禮盒,尉遲明辰讓身邊的傭人收下後,迴道:「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麽見外,還是緊著點夜辰的身體。」


    「是的,勞大哥費心了。哎呀,嫂子頭上的簪子是不是有些歪了?」


    聽聞,一旁的傭人趕忙朝金悅桐看了過去,果然有根龍鳳簪子歪了,忙不迭上去整一整。


    小符道:「我們合張影吧?」說著,她已經拿出了手機。


    尉遲夜辰不認得她,問道:「這位是……」


    紅葉迴道:「明辰大哥還不知道吧,這位就是離浩自己相中的老婆。」


    小符頓時臉紅了一片。


    明辰這才想起今天聽顏離浩說過,「原來就是這位啊,不知道是哪家的……」


    顏家是夜辰派的人,對於顏離浩要娶的女人,他當然要掂量掂量。


    可惜紅葉沒給他機會,掏出了手機,擠到金悅桐那邊拍照去了,「來來來,我們拍照,茄子!」


    女人一拍起照來,肯定是沒個完的,以防尉遲明辰再問起,苑青靈也加入了拍照大軍,不停地擺pose。


    尉遲明辰就是想問也沒法問了,他也沒發現尋綠的身份,又說道:「今天來的客人多,要讓夜辰費心了,對了,他身體還好吧?」


    就是在這等日子,他也沒忘記要見縫插針地問問夜辰的身體狀況。


    尋綠微笑著答道:「藥沒斷過,早上出來的時候還讓陌如玉檢查過,沒事了才敢來的,大哥不用擔心,也就這一天忙一忙,忙完了就能休息了。」


    尉遲明辰聽聞,眼裏的光芒閃了閃,這藥沒斷過……是指還沒好全的意思,還是隨便敷衍一句?但見尋綠的模樣,看上去一點不擔心,應該是後者了。


    「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蓋頭現在要蓋上嗎?」床邊的傭人道。


    「去祠堂前再蓋,現在不用。千雪,這蓋頭你先拿著。」


    「好!」


    千雪捧著蓋頭站在床邊,金悅桐就盤坐在床上,大紅裙散開,像朵漂亮的牡丹,她的妝容比在場的千金小姐們都要濃艷,為了喜慶,眉心還貼了花鈿,格外的妖嬈,她生的也本就好看,這妝容便放大了她的優點,艷壓了喜房裏的一眾千金小姐們。


    但當金鳳儀進了喜房後,這艷壓就壓不住了,因為金鳳儀生的實在太美,黑髮如瀑,肌膚如脂,眉若輕煙,杏眸流光,水色瀲灩,若天上謫仙,喜房外等著的男人都被勾了魂,喜房內的女人也不免被吸引了過去。


    「悅桐,恭喜你啊!」她的聲音雖清冷,但若黃鶯,極為動聽。


    說話時,唇邊浮現一抹妖嬈的笑,徹底地勾了所有人的魂,也將外頭那些輕浮的男人迷的七暈八素。


    尉遲明辰也呆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神智,爽朗地喊道:「大姐。」


    金鳳儀點點頭,吩咐楊媽將禮物送上來。


    楊媽對著尉遲明辰道:「姑爺,這是大小姐,夫人,還有小小姐送的禮,請您笑納。」


    「多謝。」


    尉遲明辰吩咐千雪收禮,金悅桐見著金鳳儀後綻開了笑容,「大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這話怎麽說的,妹妹出嫁,姐姐怎麽能不來?不過母親沒來是真的,你是知道的,她身體一向不好,要請你多擔待了。」


    「不妨事,不妨事,夫人的身體重要。」金悅桐的麵上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大概是新嫁娘的關係,倒是看上去有點緊張。


    尉遲明辰很護著她,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會兒話,令她重新綻放了笑容。


    外人看來兩人十分登對,圍著兩人說了不少吉祥的話。


    金鳳鳴就站在金鳳儀後麵,瞧都沒去瞧金悅桐,也沒去看尉遲明辰,不過對於眾人看到金鳳儀的反應很滿意,不由看向站在最前排的尋綠。


    尋綠這會兒正在聽小符說話,並沒注意到她,也不知道小符說了什麽,她嘴角也浮現了一抹很好看的笑容,真真是人比花嬌。


    不少人注意到了,開始評品這房中哪個女人最漂亮。


    金悅桐是新娘,怎麽也該是今天最漂亮的人,但是再濃妝艷抹,也敵不住金鳳儀和尋綠,也就是妖嬈那傾國傾城的容貌。


    女人評價女人,總是捎帶點批判的痕跡,比如鼻子不夠挺了,眼睛不夠大了,反正絕無可能是十全十美的,尤其之前傳過的整容傳言,妖嬈的這張臉也就打折扣了。


    不過對於金鳳儀這位金家小姐,女人們也不會給太多的高度讚美,也就是生的不錯,旗袍好看,以及頭髮漂亮這種比較普通的評價。


    外頭的男人就不一樣了,削尖了腦袋往門裏探,全是看金鳳儀的,看得他們眼珠子都開始轉圈了。


    夏葵端著糖水進了房,對著一眾千金小姐夫人道,「來來,喝糖水了,這可是吉祥如意的糖水……」


    喝糖水是時下結婚的風俗之一,大意就是甜甜蜜蜜,未婚的喝了姻緣如意,已婚的喝了便是幸福美滿了。


    喜房除了新郎外,其他都是女人,既來了,自然要喝一口的。


    夏葵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傭人,手裏都端著龍鳳碗裝的湯水,麻溜的分給了眾位,到了尋綠麵前,夏葵上前一步,往傭人托盤裏拿了一碗,「三少奶奶,喝糖水。」


    尋綠嗯了一聲,伸手正要拿,突然被讓人撞了一下,手便沒拿穩,翻了,這一翻,就翻到床上。


    「哎呀!」千雪驚唿,趕忙將金悅桐的裙子往裏捋。


    尋綠也是一驚,趕忙道:「嫂子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裙子沒髒。」


    糖水翻了本不是什麽大事,但偏偏是尋綠翻的,這就讓旁的人生出不好的想法來,齊齊往她身上看。


    苑青靈眼見,拱起手道:「小嬈,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我要緊看拍的照片,撞到你了,來,你喝我這碗吧,不好意思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不小心的。」


    這算是幫忙解圍了。


    夏葵擠了過去,「苑小姐,不妨事,糖水有的是,您喝您的,三少奶奶有我伺候著,快快快,去拿糖水去,哪有讓客人分給主人喝的。」


    尋綠壓根就沒什麽胃口喝糖水,緊張都快緊張死了,盡管來前她已經將所有人的名字都背了下來,可真人到底不一樣,記的時候看的都是照片,現在是活人,衣服顏色,髮型都有變化,有些能一下認出來,有些她得在腦子裏轉個彎才認得,人又那麽多,她差點就亂了陣腳,好在紅葉和苑青靈有幫忙,她慢半拍的時候,兩人總會想辦法提醒她。


    「謝謝了,出門的時候吃的多,這會兒有些吃不下。」


    「三少奶奶不是酷愛吃甜食的嗎?」


    「呃……」


    精明的夏葵顯然不想錯過利用糖水下藥的機會。


    「小嬈不喝,我喝,那個……給我,給我好了。」小符已經喝完了一碗,覺得太好喝了,不愧是有錢人家的糖水,用的料不一樣,甜而不膩,還冰爽可口。


    夏葵僵了臉,此糖水非彼糖水,哪是隨便能讓人喝的,嗬嗬笑了一下,「這位小姐喜歡喝的話,外頭還有。」


    「外頭有啊,好啊,小嬈我們出去吧,這裏擠死了。」


    小符拉起尋綠的手就往外跑,紅葉和苑青靈看到後也跟著出去了。


    夏葵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人跑了,心裏嘔的要死,不過麵上沒表現出來,繼續招唿屋子裏的其他人。


    到了外頭,尋綠喘了一口氣道:「小符,謝謝你幫我解圍。」


    「沒事,我也是看她們這些人老往你身上瞧,個個像是要捉你的錯處,看你的笑話,噁心死了,不如出來的好。」


    「哎呦,我們小符戀愛後腦子就開竅了。」紅葉從後頭熊抱住她打趣道。


    「又糗我了是吧?」


    「沒有沒有,誇你聰明的,我也覺得裏頭空氣不好,來,賞你糖水喝。」


    靠牆的地方放了一排糖水,能隨便取用,小符拿起一碗就喝,恨不得能裝點迴去給小凡和小文。


    苑青靈望向喜房道:「那位金家大小姐,我是頭一迴見,真是生的漂亮。」


    聽聞,小符也是猛點頭,「是啊,是啊,真是好漂亮,像仙女下凡一樣,感覺也好,不像那個金家的三小姐,板著一張臉,像誰欠了她錢一樣。」


    紅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好像一直盯著小嬈看。」


    「我?」尋綠愕了一下,這她可沒注意,難不成被識破了?


    「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她以前又沒見過小嬈,今天是第一迴。」


    「我知道!」小符舉手道。


    「嗯?」


    「她肯定是在比小嬈和姐姐,哪個漂亮?」


    紅葉和苑青靈傻住了。


    「這有什麽好比的?」


    「嘖嘖嘖,紅葉,這你就不懂了,我要有個這麽漂亮的姐姐,突然又出現個和姐姐差不多漂亮的,我肯定要比一下。」


    「幼稚!」紅葉嗤之以鼻。


    「對!」苑青靈也覺得超級幼稚,說著又往房裏看去,正好看見金鳳鳴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相當得意,一副贏了的模樣……


    不是吧!?


    她有點相信小符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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