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氣死我了!」


    哐啷一聲,紅葉一腳踢飛了半人高的鋼製垃圾桶,幸好過了探病時間了,住院區的花園裏沒什麽人,不至於發生人身傷害事件。


    寒熙從自動販賣機處買了兩罐咖啡,「好了,別氣了。喝咖啡!」


    「不喝!氣飽了。」她氣沖沖地追著滾出去的垃圾桶跑,又一腳踢飛。


    「別拿公共用品出氣。迴來。坐下。」他將她摁到椅子上,將咖啡遞了過去。


    「我要喝草莓汁,不喝這個!」她嫌苦。


    寒熙重新買了灌裝的草莓汁迴來。


    紅葉一口飲下,將空罐子扔進另一邊的垃圾桶,心情依然惡劣。


    「我要詛咒他!」


    「詛咒個病人合適嗎?」


    「他哪裏像病人,明明是瘋子。」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什麽算了,他用槍指著我,還是一把格洛克17!」


    格洛克17,是手槍的型號,結構簡單,彈容量大,重量輕,殺傷力大,用它爆頭最合適。


    「這就更證明了他將那個逃票的女人當成了桃花精。」


    「桃花精?」


    「阿離取的綽號,就是11區的那個女人。」


    「要命了,真中邪了。」


    「我也納悶,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對一件事情這麽專注過。」


    「你說,會不會和他的雙重性格有關?」


    「這個不是我的範疇,交給陌如玉吧,他是醫生。」


    「交給他?算了吧。他和晚上的夜辰就是一夥的。我想過了,從今天開始,晚上七點後我都不會見他,省得再被人用槍指著。」


    「不氣了?」


    「氣啊,可是有用嗎?你還不是一樣幫著他。不過不要阻止我詛咒他。我詛咒他喝水總嗆鼻孔裏,拉屎沒廁紙,放屁的時候便便噴出來……」她鼻子裏噴著熱氣,濃濃地怨懟。


    「你這詛咒有點……」


    「什麽?」她瞪眼。


    氣氛頓時有點冷。


    「沒,沒什麽……」寒熙趕緊轉移話題,「夜辰真打算去軍校?」


    「嗯!」


    「他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招兵買馬唄,順便做門神。別問我,他自己這麽說的。對了,你不是不許嗎?剛才怎麽沒提?」


    寒熙無奈道,「都那副樣子了還怎麽提?提了估計也不會讓他改變主意。算了。」


    「離浩有消息了嗎?去了都兩個月了。」


    「前天聯繫過我。」


    「桃花精有消息了?」


    「和之前一樣,全無消息。我看過幾天他就會迴來。」


    「查不到怎麽交代?」


    寒熙聳了聳肩,「和你一樣,被槍頂一下估計也就沒事了……」


    紅葉:「……」


    造孽啊!攤上這麽個陰晴不定的主兒。


    **


    世界十一區,雲之聖域。


    顏離浩租了一艘遊艇,站在船頭的甲板用望遠鏡看著前方的雲團。調查了兩個月,不管是那隻桃花精,還是夜家,依舊沒有線索,倒是有則新聞引起了他的關注。


    雲裏出來個女人……可能嗎?


    望著前方巨大的雷暴雲團,離得越近越覺得可怕,灰黑色的雲層裏偶爾會閃過雷電,仿佛隨時都會兜頭劈下來。


    駕船的遊艇主人姓王,是附近一帶專做租船生意的人,對雲之聖域附近的海流非常熟悉。


    「王師傅,兩個月前的新聞你知道嗎?」


    「您說雲裏出來個女人的新聞?」王師傅將船停靠在海麵。


    「對。」


    「那個啊,小孩子胡說的,這裏海鷗很多,時常有人會把海鷗飛過的影子看成人影,做不得數。」


    「是嗎?那夜家呢?」


    「夜家?」王師傅大笑,「顏先生,你是聽我爺爺說的吧?我爺爺啊,成天神神叨叨的,您千萬別信。您也看到了這雲相當可怕,真要有人在裏頭還不日日被雷劈,又吃什麽喝什麽?」


    王家除了租賃遊艇的生意,還在海邊開了家小旅館,顏離浩這兩個月就住在那。


    王師傅的爺爺今年90多歲,耳聰目明,身體健康,天氣的好的時候還能下海遊兩圈。前幾日顏離浩陪著老爺子喝酒嘮嗑,從他嘴裏知曉了一些事。


    老爺子聲稱小時候溺水被人所救,醒來身處一世外桃源之地,那裏的人不僅救了他,見他身體不好,還教了他一套養生健體的拳法。因為溺水時,他的腦袋被礁石撞了一下,在世外桃源養了一段時日,便知那裏的人都姓夜,送迴來的時候是被打暈了送迴來的,所以那處世外桃源在哪,他也不清楚,但隱隱約約覺得是在這雷暴雲團裏。那時候他年紀很小,才七八歲,說給大人聽,大人們都不信,說他腦子被礁石撞壞了,癔症了,久了他也不敢提了,但一直記得。


    莫非這雷暴雲團裏真有人居住?


    「王師傅,能不能再近點!」


    「顏先生,不能再近了,再近就會被雲團附近的漩渦吸走,一旦被吸走,鐵定嗝屁。」


    兩人在船上談話,素不知離他們不遠的海麵探出了一隻潛水望遠鏡。


    「動手!」海下有人說。


    「是!」


    幾團黑影接近遊船……


    不過一會兒,王家的船翻了,翻了個底朝天。


    **


    滄海鳳淵,長安殿。


    五位夜氏一族最有頭臉的長老齊聚一堂。


    宗主最高,宗主之下是長老,長老之下是十二護衛,是夜氏一族的等級製度。


    九歌恭敬地單膝跪在五長老麵前。


    「我們商量過了,已經兩個多月了,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將宗主找迴來。」


    長老是按照排行稱唿的,說話的是三老,留著八字鬍,說話的時候習慣摸兩下。


    「是啊,在外風餐露宿的,病了怎麽辦?被人騙了怎麽辦?這兩個月我一日都沒睡好過。老做噩夢。」五老慈祥圓潤的臉盤上盡是擔憂,掏出手絹抹著眼角的淚,「這丫頭從小就不省心,出門也不知道要帶錢。」


    三老和五老是一對夫妻。五老見愛妻傷心了,趕緊拍拍她的手,「她不是把冥鳳組的錢包都掏光了嗎?」


    「這都是好幾天以前的事了。她那麽能吃,肯定已經花光了。嗚嗚嗚……」


    「沒事,找迴來就好了。」


    「找?上哪找?別說人了,鬼影子都沒找到。」四老有一雙大眼睛,一瞪特別圓,對著九歌道,「你這護衛頭領怎麽當的,查了幾個月,還沒她的消息?」


    「迴四老,那次您安排的追蹤失敗後,宗主就徹底隱去了蹤跡,之後派出的鳳冥組全部無功而返。」


    「你這是怪我咯?」


    「屬下不敢!」


    「還說不敢,那你瞪我做什麽?你這是在瞪我吧,眼睛那麽大!」


    「屬下的眼睛天生就這樣,像您……」九歌不卑不亢地迴道。


    「臭小子,還頂嘴。」四老橫腿掃了過去。


    九歌立刻接招,兩人不由分說地就打了起來。


    「這父子怎麽說打就打?」排位第一的大長老長得像彌勒佛,眯著眼睛,捧著肥嘟嘟的肚子挪地方。


    二長老與五老長得很像,是姐妹,但脾氣一點不像,嘿咻一聲飛過去,往四老的腦門上拍。


    四老摸著腦門嚷道,「二姐,你打我幹什麽?」


    「九歌沒說錯,找不到丫頭都是你的錯。打草驚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也是著急啊。」


    「著急有屁用,現在好了,丫頭擺明了和我們玩捉迷藏。」


    大長老發話了,「行了,吵了丫頭就能迴來嗎?九歌,你出去找,一個人行動,動靜小。」


    「九歌明白。」


    四老迴到位置上坐下,問道:「聽說外頭又有人查我們了?」


    滄海鳳淵是夜氏一族的大本營,世代居住,但在外頭夜氏也有不少族人以另外的身份生活著,他們對外不姓夜,參與各種職業,工作是搜集世界上的情報,建立和維護與滄海鳳淵的聯絡網,還有一部分專門負責經商生財。


    這幾日外頭來了聯絡,說是有個人一直在雷暴雲團附近溜達。對於要查夜氏底子的人,他們會特別小心。


    「什麽來路?」大長老問。


    九歌迴道,「世府的人!」


    「一年多前那場招親局不是打消他們的疑慮了嗎?怎麽又來了?」


    夜氏族群的宗旨是低調,低調,再低調,但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身的道理,樹大招風啊,總會被有心的人盯上,夜氏不喜歡攪混水,隻想安於一隅,逍遙快樂地日子。


    一年多前,聯盟將腦筋動到了夜氏的頭上,想方設法打探夜氏,為此五位長老布了個局,大張旗鼓的給宗主招親,其實就是唬弄人,唱了一出很不上檯麵的戲,騙了一群政界大佬。那次以後,聯盟的人就從11區銷聲匿跡了。沒想這次又換世府的人了。


    二長老用手裏的絹扇狠狠地敲了敲扶手,「當年就不該幫尉遲家上位。哼,人的野心隻會越來越膨脹,出了11位總統了,還不知足。難不成想當皇帝嗎?」


    「這種陳年爛穀子的事情,二妹你就別提了,那是尉遲家初代的事,都幾百年了。老祖宗會幫他,必定是知曉他的為人,再者這位尉遲家的初代總統是和我們定了約定的,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提及我們夜氏。我琢磨著可能不是尉遲家授意的。尉遲清河的總統位置坐得很穩啊,最近又和聯盟和解了。沒道理還會找上咱們。九歌,對方是什麽身份,查清楚了嗎?」


    「顏家。」


    「內閣官房長官的那個顏家?」


    夜氏的情報四通八達,對於世府的人和事,他們非常清楚。


    這內閣官房長官相當於政府秘書長,可以代理總統職位,算是第二把交椅。


    九歌點頭,「大長老放心,已經處理了。據情報迴復,打探我們的是一個叫顏離浩的男人,是現官房長官顏暮林的兒子,好像是聽了幾則傳說,對我們很好奇,特地過來看看。」


    「探秘冒險咯?」


    「嗯。所以屬下沒有大動幹戈,隻讓外圍的護衛隊小懲大誡,弄翻了船。」


    「既然是探險,估摸著過兩天就會迴去了。你讓護衛隊盯緊點。」


    「明白。」


    五老哭哭啼啼道,「九歌,你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就出發。」


    「多帶點錢。還有甜點。丫頭喜歡的你都帶上。我真怕她餓壞了。」


    「五妹,你怕什麽,真沒錢,搶銀行啊,以丫頭的身手……哎呦,二姐,你做什麽又打我?」


    二長老恨不得打爆他的腦袋,「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你看把五妹嚇的……」


    五長老已經嚎啕大哭了。


    四長老摸摸被打腫的腦門,「五妹,我就隨便說說,真要搶,早搶了。要搶了倒好了,我們就能知道丫頭在哪了?」


    大長老問道:「九歌,你可想好了要去哪裏找?」


    「屬下已經想到了一個地方!」


    **


    搶銀行?


    某人還真想過。但基於逃票差點被槍斃,她認為壞事應該少幹。


    錢呢,的確是花光了,但天無絕人之路,她發現了一張長期飯票。


    夜晚的暗巷,永遠是犯罪的滋生之地。


    「把錢交出來?」男人的聲音,非常兇狠。


    「滾開!」


    「臭小子,不要命了是吧?」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會怕。」


    「大哥,這小子冥頑不靈,我們搶了再說。」


    晚上11點,張凡抱著剛從atm機上取出來的錢,被三個流氓圍堵在了巷子裏。


    「兄弟們,上!」


    三對一,就算他是個很會打架的人,也沒什麽勝算,對方是練家子,且是身經百戰的地痞流氓,出招非常狠。


    他很快被打得滿臉是血,潔白的廚師裝像沾到了番茄醬一般,紅的東一塊,西一塊,他縮到了牆角抹去止不住的鼻血,依舊死死地抱著懷裏的錢袋,這些錢是店裏用來買菜的錢,足足兩個月的菜錢,若是被搶走了,店就要開天窗了。


    「我跟你們拚了。」


    「大哥,捅死他算了。」


    為首的老大揚起了白森森地尖刀。


    張凡無法反抗,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喂,要不要幫忙?」


    柔軟的聲音突然響起,牆角的一堆紙板箱裏起來一個人,就在張凡的身後。


    張凡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過路的人。小廚師,你是不是需要幫忙?我可以幫哦。」


    張凡不認為大半夜躺紙板箱裏睡覺的流浪人士能幫到他,何況這流浪人士看上去身板很嬌小。


    劫匪劃著名刀子耀武揚威道,「臭要飯的,快滾開,沒你的事!」


    臭要飯這個詞,夜妖嬈不喜歡,但她現在的模樣的確會引起這個誤會,衣衫襤褸,全身髒汙,頭髮亂得像鳥巢,她咳嗽了一聲。


    張凡非常感謝她的仗義,但對方是三個壯漢,他都打不過,她又能如何,「你快逃!刀子不長眼的。」


    「沒事,沒事,我說……要是我救了你,能不能請我吃飯?」她肚子很餓啊。


    「啊?」


    「吃飯!懂?」她做了個吃飯的動作。


    張凡一臉懵。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懂了啊。好了,你閃開。」


    「喂喂……你這是送死啊。我不能讓你死。你住手,住手。」


    夜妖嬈想,這小廚師真夠話多的,拽著她的手不放,叫她怎麽教訓人,她唰的一聲指向天空,「小廚師,快看,天上有流星……」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張凡反射性地順著指頭抬起了腦袋,抬頭後,臉比剛才還懵,這時候看毛個流星啊!


    「喂喂,你還是快……」


    他低頭的剎那,一陣勁風颳過,吹得他睜不開眼,等睜眼時,三個劫匪已倒地,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月光下她拍了拍手,笑眯眯地看著他,「好了,解決了,請我吃飯吧!」


    張凡,19歲,臉懵*3次方。


    ------題外話------


    女主一號友人上線……暱稱,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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