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之所以繞這麽大一個彎,而不是直接給沐欣柔一些銀錢,因為他早就看出,沐欣柔和柳生這一對姐弟,從小受到的教育極好。


    他們寧願自己苦點累點,也不願意平白接受別人的幫助,否則那位孫老早就這麽做了。


    兩人迴到家的時候,孫老早已經醒了,正拿著酒盅品嚐陳默帶給他的美酒。


    過了一會兒,柳生也迴到了家中。


    幾人像之前一樣坐一起吃了飯。


    柳生如今已經把陳默當成先生一樣對待,恭恭敬敬地和他打了個招唿,然後便一言不發,似乎是有心事。


    陳默看在眼裏,吃過飯之後便把他叫到一旁。


    “怎麽了?”


    “公子,我……我想出一趟遠門。”


    “出遠門?”陳默看著那張還有些青澀的小臉,溫和道:“去哪?”


    “我也不知道。”柳生搖搖頭,“這些天公子不在,我一直都在私塾外聽裏麵的先生講課,我覺得……嗯……先生有一句話說的,有道理。”


    麵對陳默,柳生有些不好用意思。


    “先生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渭城很大,但是世界更大,我從小就待在這裏,渭城我已經跑遍了,我……想出去看看。”


    柳生是個非常聰明的小孩,卻也非常不幸。


    父親早逝,母親積勞成疾,家裏全靠他撐著。


    母親走後,他再無牽掛,早就有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


    沐欣柔這次遇到的事情,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知道,如果繼續待在浣溪村,他隻能和那些莊稼漢子一樣,給人當苦力,一輩子抬不起頭。


    陳默偶爾會教他一些道理,算是半個啟蒙老師,所以他先把自己的想法和陳默說了,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陳默看著柳生,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柳生,雖然你還隻有十歲,但向來把你當成一個大人來看待。人這一生,會經曆有許多選擇,大多數時候並無對錯之分,你選擇留在浣溪村當一輩子莊稼漢,算不得錯,你選擇出門遠行,去看看大千世界,當然也算不得錯,但最重要的是,對這些選擇的結果,你要有一個充分的思想準備,並且當你感覺到困難,挫折,甚至是絕望的時候,要欣然接受,而不是悔不當初。出門遠行,聽起來浪漫,可沒準你剛剛走出渭城,就被匪人劫了,就被野獸吃了,留在浣溪村雖然憋屈,但勝在安逸——”


    陳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怎麽選擇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承擔相應的後果,能做到嗎?”


    柳生想了想,然後用力點頭:“我能!”


    對於柳生,陳默其實教的並不多。


    除了偶爾幫他認一認一些生僻字,大部分時間都在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然而柳生是個聰明的孩子,隻需要給他的心裏種下一顆種子,早晚都會生根發芽。


    和柳生說完這些,陳默起身與孫老和沐欣柔告辭。


    沐欣柔一路將他送到村口,一路之上,她欲言又止,大概也是有事。


    陳默故意放慢腳步,但是一直等到他離開村子,沐欣柔也沒能開口。


    她站在村口的大樹下,一直等陳默消失在視線中,然後才離開。


    迴家的時候,沐欣柔特地繞了一圈,想要將那個好消息告訴趙大娘。


    可還沒等她走到趙大娘家門口,就聽到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


    “趙大姐,別怪我說你,沐欣柔那個小姑娘不靠譜,你看看,你們跟著她做事,被坑了不是。要我說,她肯定是故意和別人串通一氣,說什麽擺攤賤賣,我可不信,你紡布紡得好呀,跟著我,肯定賺得更多——”


    “王家妹子,別這麽說欣柔,她也是個好人——”


    無論在那個村子裏,長舌婦都是少不了的存在。


    沐欣柔聽出了那個聲音是王寡婦的,便打算離開,晚上再來。


    算起來王寡婦還是柳生的遠房表親,由於牙尖嘴利,和外麵幾個布莊都能搭得上話,村子裏大部分的婦人都跟著她做活。


    其實這本是好事,大家也都十分感激她。


    但是她總是變著法坑大夥,原本已經給了她一成傭金,但她總是挑肥揀瘦,借口別人紡的布不合格,扣人銀錢。


    長此以往,有些人便不願意跟著她了,轉而加入到沐欣柔這一邊。


    沐欣柔原本也沒想和王寡婦搶人,她隻是將那些王姨看不上的老弱婦孺集中在一起,雖然做工慢一些,但總算有點活幹,有口飯吃。


    沐欣柔為人善良,經常把自己的工錢補貼給大家,一來二去,跟著她的人越來越多,將王寡婦恨得牙癢癢。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王寡婦好不容易盼到沐欣柔出事,哪裏有不來落井下石的道理。


    沐欣柔為人良善,聽見王寡婦的聲音後便停下腳步,她不想讓趙大娘難做,打算晚一點再來。


    可還沒等她走出幾步,王寡婦就看見了她。


    “呦,這不是欣柔嘛,打算去哪啊,貪了銀子,心裏有愧,不敢見我們家趙大姐了是不是?”


    趙大娘看見沐欣柔,知道她們剛剛的話被她聽到,有點尷尬。


    沐欣柔不想與王寡婦做口舌之爭,不過既然已經被看到,索性便也來到了趙大娘家的院子。


    “趙大娘,布料的事情解決了,青山劍宗……願意出錢購買我們的布料。”


    趙大娘一愣,驚喜道:“真的嗎?那太好了!”


    趙大娘是個直腸子,雖然她很相信沐欣柔的人品,但這兩天也都在為這件事情發愁。


    此時聽到事情竟然解決了,頓時喜笑顏開。


    另外一邊,王寡婦卻不相信沐欣柔的話,哼了一聲。


    “欣柔啊,別怪當姨的沒有提醒過你,青山劍宗是什麽所在?那都是些高來高去的修行者!是你我這等人能高攀的地方嗎?小心別又讓人給騙了,到時候可哭都沒地方哭哦。”


    ……


    好像總有讀者在吐槽設定的問題,我記得說過兩次了,為了降低閱讀成本,所以才選擇了大家熟悉的境界名稱,如果不能認同本書的設定,就真的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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