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山村


    五月花開的季節,漫山遍野的野花一簇一簇的綻放,微風拂過花香撲鼻,粉的嬌嫩,黃的嬌俏,白色清新,綠的淡雅,遠遠望去整個山坡宛若蓮花徐徐綻放。


    忽然花叢裏鑽出來一團粉色身影,小小的身子背著一個竹簍,粉嫩嫩的兩隻手上攥著一把比她胳膊還長的小鋤頭。


    “哎呦……”粉團子白皙如玉的臉龐上蹭成了小花臉,頭上還有幾根雜草豎立,四仰八叉的倒在身後的竹簍上,蹬著小胳膊兒小腿,小臉漲紅,就這麽被卡住了。


    “嘿!”粉團子憋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咕嚕了一圈小小的身子才觸及地麵,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隨意的撥了撥臉上的雜物。


    牛嬸和劉大嬸正巧相約一起去挖野菜,乍一看粉團子,牛嬸立即上下打量著九珠,“九珠啊,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你師父呢?”


    九珠齜牙衝著牛嬸笑,奶聲奶氣的說,“師父去給村長家的小孫子看病了。”


    “又來采藥?”劉大嬸也很喜歡這個粉嫩的小團子,從菜籃子裏掏出一個白饅頭遞了過去,“這清師父也是的,這麽小的孩子竟也放心讓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出來上山采藥,磕了碰了可怎麽辦。”


    劉大嬸的孫子和九珠差不多大,昨兒晚上還尿褲子了呢,比不得九珠乖巧懂事。


    九珠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劉大嬸,小手在衣裳蹭了蹭,毫不客氣的接過了那個白饅頭,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謝謝劉家奶奶。”


    劉大嬸伸手摸了摸九珠的腦袋,“一會就迴去吧,別在外麵待太久了。”


    九珠點點頭,目送劉大嬸和牛嬸一起離開,臨走前還能聽見牛嬸在誇讚九珠是個懂事的孩子。


    九珠咧嘴一笑,也毫不客氣的接受了讚美,兩隻手捧著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啃的正香,忽然衣袖被拽住了,九珠一低頭,小臉微變,抬腳就將腳邊上的一隻白色一團踹出去老遠。


    “這是劉家奶奶給我的,你想吃,就把藥采來,還差三種。”九珠伸出白嫩嫩三根手指,齜著牙衝著白貂笑,白貂嗷嗚一聲,滾了滾身上的塵土,眼神幽怨的看著九珠,又衝著劉大嬸和牛嬸離開的方向做個鬼臉,仿佛是在說,這死丫頭一點也不乖,都是裝的!


    “劉大嬸的手藝真不錯,好香……”九珠一口一口啃的香,白貂摸了摸肚子,緊盯著九珠。


    九珠橫了眼白貂,白貂嗖地一聲鑽入了野叢中,不一會嘴裏叼著幾株草來放在了九珠跟前,九珠彎腰查了查,“當歸,白蔻,地筍……不錯不錯。”


    “吱吱……”白貂急了,眼看著九珠手裏還剩下一口的白饅頭,眼睛瞪的溜圓,九珠將三種草藥裝入後背的竹婁中,看向了白貂,“那要是師父問起來,這草藥……”


    白貂露出一個十分鄙夷的眼神,立即會意,貂在屋簷下不得不屈服,九珠見狀十分滿意的將剩下的饅頭遞給了白貂,白貂嗷嗚一口就叼走了,三兩口就下肚了。


    迴了村子,九珠又是那個乖巧懂事又可憐的四歲娃娃,嘴甜的不像話,一路上誰見了但凡手裏有點吃的都會給九珠一點,九珠和清師父在蓮山村住了兩年了,這兩年蓮山村的村民們隻要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清師父都會幫著瞧瞧,給省下不少銀子。


    蓮山村的村民大多是以農業為主,能解決個溫飽,條件差的甚至連抓藥的錢都沒有,有的攢下一年的積蓄還不夠抓幾服藥的呢,但自從清師父來了蓮山村以後,看病草藥沒花過半塊銅板,都是清師父親手熬製的,幾服藥下去保準藥到病除。


    但清師父脾氣有點古怪,按理說這麽好的醫術要是進城做個大夫,一年到頭肯定不少賺,但清師父卻是對銀錢一點熱衷都沒有,偶爾有幾個得知清師父名聲而來的,都會被清師父的獅子大開口給嚇迴去。


    給窮人看病,清師父分文不取,給富貴人看病,那是要花天大的價錢的。


    其中最受益的就是九珠了,在整個村子裏都吃的開,人長得又很討喜,嘴甜,粉嫩嫩的還透著一股子機靈勁,任誰見了都喜歡,九珠在村子裏晃一圈,竹婁中就收獲了不少的食物,有剛出鍋的大餅,還有幾個撒著蔥花的饃饃,以及幾個熟土豆,足夠九珠吃兩天的了。


    九珠從三歲開始就知道清師父是個靠不住的,有一次把九珠扔在家裏兩天沒給飯吃,餓的九珠哇哇大哭,奄奄一息時幸好一個找清師父看病的村民來到家中,這才發現了九珠,從那以後九珠就知道一個道理,填飽肚子就隻能靠自己。


    九珠哼著小曲兒熟練的進了家門,摘下背簍將今天采摘的藥草分揀出來,白貂使勁嗅著竹簍裏沾染的氣息,白貂跟著九珠蹭吃蹭喝時間長了,也能分辨的出誰家的手藝最好。


    九珠見狀一巴掌拍向了白貂,白貂腦袋震了下,嗷嗚兩聲趴在地上,幽怨的看著九珠。


    “你敢偷吃,明天我就敢給你下藥,把你的皮剝了做襖子。”九珠哼了哼,這話是從清師父嘴裏學來的,但對付白貂足矣。


    九珠對草藥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幾乎是從一睜開眼就與藥草為伍,清師父曾說,九珠被泡在藥壇子裏許久,後來命大撿迴一條性命,像一隻跟屁蟲一樣跟著清師父。


    清師父又是當爹又是當娘的將九珠照顧大,可是等九珠學會走路了,能朦朧的聽懂話開始,九珠的苦日子就來了,每天被逼著認識草藥,等九珠好不容易將草藥認識了七七八八,清師父就給了九珠一個竹簍和小鋤頭,指了一個方向,讓九珠去挖藥。


    連續一個月,九珠已經漸漸習慣了。


    白貂是三個月前清師父撿到的,連哄帶嚇的讓白貂跟著九珠身後,保護九珠,時間一長,白貂就成了九珠的出氣筒。


    “貂……昨天的藥幹了,去收迴來。”九珠指了指房頂上晾曬的草藥,白貂聞言嗖的一聲上了屋頂上,嘴裏咬著草藥,越走越不對勁,身子發軟沒走兩步,趴地一聲倒在了屋頂上。


    “貂……那是蕁麻枝……”九珠一扭頭的功夫,白貂已經倒在了屋頂上,九珠歎息著搖了搖頭,“真笨,這麽久了連蕁麻枝都不認識,你撐著,我去找杏花姐姐來救你。”


    白貂嗷嗚一聲,腦袋昏沉沉的,隨時都能睡著了,四隻爪子緊緊的攥著屋簷,從這麽高處滾下去,肯定會被摔成肉泥,白貂淚眼汪汪硬挺著。


    九珠邁著小短腿去找不遠處的杏花家,杏花平時對九珠非常好,還經常給九珠做衣服和鞋子。


    “杏花姐姐!”九珠高喊,剛一進門口就聽見了屋子裏麵傳來了怒罵的聲音。


    “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你還要拖到什麽時候,你底下還有個弟弟沒有成家呢,你這是存心要讓我們李家陪著你送死啊。”


    李大娘的嗓子又尖又細,聽在耳朵裏有一種刺耳的感覺,九珠下意識的捂著耳朵。


    “杏花啊,你真的不能再繼續拖下去,比起之前那個隔壁村口的大勇子,這錢公子的條件可就好多了,我可是看在和你母親的交情上,才第一個來找你啊,要不然這消息一傳出去,村裏頭有的是姑娘願意嫁過去,還能幫襯幫襯家裏,你又何必這麽倔強呢,給你爹氣出個好歹來,你可就是大不孝啊。”


    花媒婆苦口婆心的勸著,杏花低著頭不吭聲,眼眶卻是已經泛紅了。


    “聽說錢公子身染惡疾,前頭那個媳婦就是受不了才卷著包袱離開了錢家,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毛病吧?”李大爺一臉猶豫。


    “這話你也信呐,錢家有的是銀子,若果真的是有什麽毛病不是早就請大夫看了麽,怎麽可能拖著呢,錢公子後院還有兩個通房丫頭,不也是好好的沒事麽。”


    花媒婆擺擺手,表示這傳言不可信。


    “杏花她爹,和杏花差不多大的女子孩子都能走路了,村裏頭也就杏花還沒有嫁人呢,李家待杏花可不薄,李家清清白白可別因為杏花一個人,走到哪裏被人指指點點。”


    李大娘恨不得立即將杏花嫁出門,之所以一直拖延著,是因為杏花姿色不錯,城裏的那些有錢的公子哥都好這一口,能值上一個價格,所以李大娘才容忍著杏花,否則早就掃地出門了。


    “杏花……”李大爺被氣得不輕,卻又是一副無奈的模樣,好幾次欲言又止。


    九珠在門口站了一會,聽得似懂非懂,大約是知道了杏花要出嫁了。


    杏花一開門就看看見了九珠,李大娘直接就忽略了九珠,要不是幾個月前清師父救了她兒子一次,李大娘絕對不會給九珠一個好臉色。


    “杏花姐姐,走,去我家。”九珠牽著杏花的手往外拽。


    “杏花,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了,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李大娘在背後陰陽怪氣的說。


    杏花緊咬著唇,眼眶都紅了,九珠再小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拉著杏花坐在自家院子裏,“杏花姐姐,你為什麽哭?”


    杏花衝著九珠搖了搖頭,“你還小,什麽都不懂,等長大了就明白了。”


    九珠懵懵懂懂的點頭,被這麽一打岔幾乎忘記了屋頂上的白貂,直到白貂嗷嗚的叫喚著,九珠才迴過神來。


    “又是偷吃了蕁麻枝?”杏花破涕為笑,清秀的臉龐看上去十分的溫婉動人,白貂看的呆了,一聽杏花這話,白貂都快沒臉見人了,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每一次都要勞煩杏花搬梯子將白貂解救。


    “師父說過幾天教我學毒,它再不長記性,吃錯了毒死了也省心了。”


    九珠十分嫌棄的看了眼白貂,白貂聞言身子腦袋豎起來了掙紮了一會,終是抵抗不住杏花的溫柔鄉,眯著眼睛睡著了。


    杏花將白貂放入窩裏,又和九珠聊了一會,遠遠的看著花媒婆離開了才站起身,“我得迴去做飯了,清師父要是沒迴來,你一會去我家吃一口。”


    “不用了,我還有這些。”九珠將竹簍打開,露出裏麵的食物,杏花見狀點頭離開,臨走的時候眼眶還是紅的。


    九珠伸手撥弄著白貂,白貂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喃喃著問,“什麽叫嫁人呢,杏花姐姐為什麽哭……哎呦。”


    九珠的小身子忽然被提起來,舉在半空中,一扭頭,九珠狗腿似的衝著身後的人笑,“師父……”


    清師父瞥了眼晾曬的草藥,“明兒去山裏尋一些白芷和銀花草,搗碎了備用。”


    九珠癟癟嘴。


    清師父一個眼神甩過去,九珠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清師父聞言這才將九珠放在地上,九珠仰著頭看著清師父,小小的身子不過清師父的大腿處,九珠拽著清師父的衣服,“師父,鎮上的錢公子身體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清師父進門,臨進門之前瞥了眼窩裏哼哼大睡的白貂,白貂嘴角還有蕁麻枝的碎渣,眼神頓時嫌棄的不行,直接進門。


    “錢公子?”清師父想了一會,實在想不起來這個人,隻問九珠,“好端端的提起這個人做什麽?”


    “花媒婆來找李大娘和李大伯,要把杏花姐姐嫁給錢公子,李大伯懷疑錢公子有毛病,杏花姐姐還哭了呢。”九珠除了對草藥很精通之外,對於男女感情這麽深奧的東西,根本就是一頭霧水,一點也不了解,九珠隻知道杏花姐姐對自己很好,九珠舍不得杏花姐姐受委屈,所以才糾著清師父不放。


    清師父今年已經四十歲了,模樣俊朗一襲灰衣偏偏打扮的跟個鄉村漢子似的,眉宇之間卻又多了幾分不染世俗的清塵,狹長的眉頭微微挑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個錢公子的確是有點毛病,杏花要是嫁過去,熬個兩三年不死就算是命大了。”


    九珠一聽立即就著急了。


    “錢公子得了一種……咳咳,”花柳病三個字被清師父咽了迴去,低著頭看著一臉純真無邪的九珠,“反正就是一種怪病。”


    “那師父能治嗎?”在九珠眼裏,隻要師父一出手沒有治不好的病。


    清師父搖了搖頭,故弄玄虛的看著九珠,“那是上天給錢公子的一種懲罰,師父不能幫他治病。”


    “那怎麽辦,杏花姐姐嫁過去不是跳入火坑了嗎?”九珠著急的拽著清師父的衣袖,吸了吸鼻子,“杏花姐姐那麽好,師父,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九珠越說越著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蹭在了清師父的衣服上,清師父的眉頭都快打結了,滿滿都是嫌棄。


    “不是沒定下來麽,急什麽。”清師父想要抽開自己的胳膊,奈何被九珠緊緊拽著,衣服上還有不少泥漬,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小乞丐,灰不拉幾的狼狽,也隻有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燦若星辰,看得人心頭一軟。


    “可……可是李大娘說杏花姐姐遲早要嫁人的……”


    清師父最受不了這個了,腦仁一抽一抽的疼,“那你說怎麽辦?”


    九珠抬眸,黑亮的眼珠子就跟水洗過一樣,“師父見多識廣不如給杏花姐姐挑一門婚事吧?”


    清師父聞言一巴掌將九珠揮出去,九珠一個沒注意在地上滾了圈,癟癟嘴幽怨的看著清師父,“師父……”


    “為師又不是媒婆,這種事做不來,你少給為師出餿主意,給為師安分點!”清師父板著臉輕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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