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慈和宮的人都目睹了這一切，有膽子小的直接嚇昏過去了，還有的已經嚇的癱軟在地，不知該如何反應，恐懼到了極點。
“你……你這個……”明肅太後好半天沒說出話，鼻尖濃濃的血腥氣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作嘔，尤其是獅子嘴裏還大塊大剁的吃著殘肢，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吼聲。
明肅太後捂著胸口，不停的往後退，陳嬤嬤拉都拉不住，最後兩個人齊齊倒在了地上。
“快來人呐！”
陳嬤嬤顫抖的扯著嗓子嚎，身子撐不起明肅太後，自己也是四肢發軟，被嚇得不輕。
而趙曦恍若未聞地抱著宋婧抬腳離開了慈和宮，陸老夫人是眼睜睜看著趙曦離開的，連明肅太後的死活都不顧及了，身影決絕。
陸老夫人胸口被踹了一腳，一口氣沒上來，聞著鼻尖的腥味，翻了個白眼昏倒在地。
慈和宮的氣氛都變了，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眾人的目光隻盯著那碩大的籠子，忘記了反應。
許久獅子吃飽了，嘴角邊的胡須還滴滴答答流淌著血跡，抖了抖身姿靜靜地趴在籠子裏，慵懶的眯著眼。
那一隻大獅子曾是趙曦親手捕獵，養了幾年並取名大將軍，從未帶大將軍出來見見世麵，這是第一次。
宋石堰被咬掉一隻胳膊，痛的死去活來，倒是命大撿了一條性命，但被嚇得不輕，終日恍恍惚惚，有些神智不清一提起九王爺三個字，莫名的背脊發涼，嚇得哆嗦。
宋石堰又如何，九王妃的嫡親祖父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九王爺出手教訓了。
這教訓夠狠。
這一次讓在場所有人都重新審視了趙曦，發起狠來毫不顧忌，管你是什麽身份！
趙曦抱著宋婧出了宮門，做上了馬車，宋婧嘟嚷一聲，悠悠地睜開眼眸。
趙曦將她抱在懷裏悉心的嗬護，臉上的戾氣消了三分，關切地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是藥效過了，宋婧伸手揉了揉腦袋，人也精神了不少，“我沒事。”
宋婧本就穿的少，身上隻有一件青色肚兜，雪白如瓷的肌膚此刻暴露出來，藕臂上青青紫紫，趙曦看的一陣火大。
伸出手了，宋婧才知道自己大氅下幾乎赤裸著身子，立即收迴胳膊，躲在大氅下小臉漲紅，嘟嚷著，“真的不要緊……”
趙曦並沒多想，衛七遞進來一瓶金瘡藥放進馬車裏，趙曦接過，憐惜的拉著宋婧的手腕，一點點的塗抹在宋婧的傷口處，很輕很柔。
一路上趙曦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緊繃著臉，宋婧大腦袋靠在趙曦的懷裏，兩隻手被趙曦握在手心，抹上涼爽的藥後傷口就不那麽疼了。
宋婧一直盯著趙曦看，看得出趙曦還在氣頭上，眼眸中是一抹晦暗。
雖然今天宋婧意識模模糊糊，不過那些話她全都聽進耳朵裏了，每一個字都是震撼的，宋婧從未想過自己對趙曦來說這麽重要。
不惜母子相對！
想著想著宋婧覺得今日受的委屈也不算什麽了，她有趙曦就足夠了。
趙曦知道宋婧在看自己，手中動作越發的輕柔，並沒有看宋婧，隻是淡淡的問。
“還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宋婧搖搖頭，忽然趙曦掀開了大氅，露出了兩隻晶瑩圓潤的腳掌，握在他手中剛剛好。
宋婧大窘，這才發現兩隻腳上都沒有鞋子，不自覺縮了縮腳，奈何被趙曦緊緊的握在了手心，冰涼的腳心被滾燙熾熱的掌心包裹，暖暖的，很舒服。
趙曦將宋婧換了個姿勢，讓宋婧靠在一旁的座位上，一隻手握著宋婧的腳，一隻手負責塗抹藥膏，許是觸及到了傷口。
“嘶！”
趙曦頓了頓。
“沒事，不疼。”宋婧擠出一抹微笑趕緊道。
趙曦動作輕柔了很多，兩隻腳都上完了藥後，又等了一會，趙曦不知從何處找來鞋襪小心翼翼地套在宋婧腳上，終於開口了。
“晚上讓畫眉再給你上些藥。”
宋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目光一直追隨趙曦，趙曦本就長得好看，隻是平日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板著臉讓人心生敬意，所以敢這樣赤裸裸近距離盯著瞧的，宋婧絕對是第一個。
趙曦伸手挑起宋婧裏麵的褻褲，純白色沒有一絲雜質，挑起至宋婧小腿處，宋婧才恍然忙按住了趙曦的大手，小臉恍的宛若熟透了番茄。
“別……真的沒事，迴頭讓畫眉上點藥就行了。”
趙曦大掌握住了宋婧的纖細的手，終於肯看向了宋婧，“婧兒，再過幾日我們就是夫妻了，你不說過，我不是外人麽，不算數了麽？”
宋婧怔了下，馬車還在繼續行駛，搖搖晃晃，宋婧身上披著的那件大氅全都是屬於趙曦的香氣。
是啊，她們馬上就是夫妻了，還有什麽不能見的呢。
“當然算數！”
宋婧在經過一番天人之戰後鬆了手，趙曦將她兩隻褲角往上撩起，露出纖細均勻白嫩的小腿，腿上依舊是青紫縱橫交錯，還有很多掐痕，密密麻麻，指甲的痕跡非常明顯，有的已經破了皮滲透著細密的血跡。
比腳裸上的傷痕更加嚴重，趙曦眼眸倏然冷了下來，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指尖挑起一抹藥膏小心翼翼的抹在傷口處。
宋婧連哼都不敢哼，任由趙曦給她塗抹。
小腿往上就是大腿，宋婧眯著眼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趙曦偶爾會眼角瞄向宋婧，氣息有些不穩，隻是盡力的在壓製。
絕對是被氣的。
宋婧不胖不瘦，兩條腿白白嫩嫩又筆直修長，膚若凝脂，宛若白玉一樣，若是留下痕跡實在可惜。
趙曦又將宋婧翻了個身，讓宋婧趴在膝蓋上，連後背都被硌青了一片，趙曦眼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宋婧趴在趙曦的腿上，看不見趙曦的臉色，宋婧終於敢睜開眼睛了。
宋婧宛若貓兒一樣趴在趙曦身上，乖巧的不像話，許是塗抹的舒服了，忍不住愜意的哼了哼。
趙曦見狀怒火消散了些，見宋婧很享受，動作越來越緩慢，像是在按摩。
許久，終於塗抹完了，宋婧立即裹緊了大氅，一隻小手緊拉著趙曦的手。
“你不要生氣了，這些傷迴頭就消了，比起我之前在宋家受的傷算不得什麽。”
宋婧小時候就被宋家視為災星，連個丫鬟也敢上去踩一腳，最嚴重的那次是被宋柔從假山推下來，腦袋也撞在了石頭上，差點死了。
還是宋婧命大撿迴一條命，到現在那個小傷口還在額角，隻是頭發遮擋著，看不見罷了。
從小到大林林總總受過的傷不計其數，比現在嚴重的也有不少次，所以宋婧並沒有放在心上。
趙曦深吸口氣，心疼的摸了摸宋婧的腦袋，將宋婧放在自己的腿上，連帶著大氅一起抱進懷裏。
“是我沒考慮周全，你受委屈了。”
趙曦對宋婧是愧疚的，現在說什麽都不足以表達對宋婧的愧歉。
趙曦的下頜搭在宋婧的額頭上，他前世今生最想保護的人隻有宋婧，卻一次次的讓宋婧受委屈。
忽然想起來前世，宋婧站在城牆樓上，縱身一躍綻放了一朵紅梅，妖嬈極致，趙曦每每想起來都會驚的一身冷汗。
生怕懷裏的人會失去溫度。
宋婧抬眸，感受趙曦的緊迫，“我……我真的沒事，你也別生氣了。”
一路上宋婧不知道重複了幾遍這樣的話，想來想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知道趙曦情緒不對。
趙曦臉上的憤怒掩飾的很好，低著頭對著宋婧的紅唇，輕輕啄吻，蜻蜓點水一樣飛快地離開。
“日後把畫眉帶在身邊吧，去哪裏也不許扔下，再被人宣召進宮，記得立馬派人通知我，不許獨自一人進宮了。”
宋婧的臉宛若朝霞，紅燦燦的，點點頭，“好。”
趙曦看著宋婧水盈盈的眼眸，極依賴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心裏一軟，低著頭重新吻上那抹嬌豔的紅唇，宋婧不躲不閃，眼睛裏還有幾分笑意，幾個時辰前的驚嚇早已經被驅散了。
宋婧的唇宛若剛成熟的水蜜桃，透著芳香，令人忍不住靠近，輕輕一口滿是甜蜜的香氣，趙曦就像是上癮了一樣，緊扣著宋婧的腦袋，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渾身就像是著了火一樣，恨不得將宋婧揉進骨子裏，宋婧被趙曦親的意亂情迷，大腦一片空白，隻一步步地跟著趙曦的旋律走。
馬車裏的氣氛越來越高漲，趙曦喉間滾動，許久依依不舍地鬆開了紅唇。
宋婧眼神迷離的看著趙曦，小嘴嫣紅，整個人宛若含苞綻放的牡丹花，嬌豔欲滴又雍容華貴，令人欲罷不休。
趙曦深吸口氣，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兩人之間已不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了，宋婧從一開始對趙曦的膽戰心驚，連大氣也不敢喘，到現在的十分依賴，這中間的過程真的很奇妙。
宋婧將腦袋窩在趙曦懷中，羞的不願抬眸，笑聲綿軟清甜，聽在趙曦耳中宛若銀鈴，又酥又麻。
趙曦歎息著揉了揉宋婧的烏黑秀發，“你還太小……”
太小了，讓趙曦實在不忍心下手，生怕宋婧經不住折騰，這小身板實在單薄了，趙曦想著成婚後一定要精心養一段日子，好好調理調理。
很快馬車停下，畫眉將套衣衫遞了進來。
“換上吧。”趙曦說完就下了馬車，畫眉上了馬車，幫著宋婧穿上幹淨的衣裳。
很快宋婧換好衣裳以後，馬車繼續前行，不一會就到了郡主府，畫眉一路攙扶著宋婧下了馬車。
趙曦站在一旁看著她進了府，臨走前隻道，“不管外麵說什麽，安安心心準備嫁入九王府。”
那一刻宋婧莫名的安心了，誰說什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趙曦。
宋婧迴了府，臨裳郡主早早就在二門處等著了，宋婧咬著牙擠出微笑，盡量不讓臨裳郡主看出什麽端倪。
“母親。”
臨裳郡主見宋婧衣著完好，臉上並沒有驚慌失措或是憤怒，微微鬆了口氣。
“沒事吧？”
“沒事，母親不必擔心，是九王爺及時趕到救了女兒。”
臨裳郡主點點頭，宮裏發生那樣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之前在宣王府趙曦護著宋婧，臨裳郡主能理解，畢竟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遇上了明肅太後和陸家，臨裳郡主心裏就沒底了，那可是趙曦的親生母親。
經此一次，臨裳郡主終於可以完整的將宋婧交給趙曦了。
“迴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母親，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
臨裳郡主語氣淡淡，並沒有再多問什麽，宋婧點點頭，任由畫眉攙扶著迴了院。
“郡主……”方嬤嬤歎息，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臨裳郡主笑了笑，“既選擇了這一步，將來遇到的還有很多，婧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隻要趙曦心裏有宋婧，宋婧將來的路就不會難走。
方嬤嬤很快理解了臨裳郡主的意思，宋婧遲早要嫁入九王府的，臨裳郡主幫的了一時，幫不了一世，路還很長需要宋婧獨自去走。
是苦是甜，早晚會嚐遍。
“罷了，快去準備嫁妝吧。”臨裳郡主將這件事壓在心底深處，趕緊替宋婧準備嫁妝。
今日之事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極快的飛出了京都城每個角落，百姓私底下議論的津津有味。
連各府的主子也忍不住議論。
“九王爺當真在慈和宮大鬧一場？”宣王妃驚的下巴都快掉了，嘖嘖稱奇，好一會心裏終於平衡了。
趙肆翹著二郎腿晃悠著，“可不是嘛，外麵都傳開了，九王爺帶著大將軍去了慈和宮，當場踢死了一個，給大將軍喂了四條人命，連宋石堰也是活生生被大將軍咬斷一隻胳膊，也是他命大撿迴一條性命，那四個人裏就有兩個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嘖嘖……九王爺真是豁出去了。”
聽著趙肆的話，宣王妃不禁頭皮一陣發麻，想起那個血腥的場麵就忍不住渾身抖了下。
“他這是被琅華郡主迷的神魂顛倒，沒了理智了！”
宣王妃翹唇，“陸家怎麽說也是太後娘娘的母族，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九王爺這是大義滅親還是糊塗了？日後陸家還有什麽臉麵立足京都城呢？”
陸斐查封了宣王府不少的鋪子，隻不過看在九王爺的份上，宣王府不好追究，那也不代表這件事就此罷了。
“陸斐這筆帳不能就這麽算了！”
宣王妃想想就一肚子氣，不過現在心情愉悅了不少。
趙肆單手撐著下頜，另一隻手撿起塊糕點放入嘴裏嚼著，“不妥，現在陸家正是風口浪尖上，暫時還不著急，怪就怪陸家貪心不足，又倚老賣老，仗著身份耀武揚威，明知九王爺心係琅華郡主，偏要虎口奪食，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趙肆想了想又道，“別看九王爺不給陸家長輩麵子，對陸斐卻是提攜有加，誰知道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宣王妃點了點頭，這一次她對趙曦又有了新的認識，提起趙曦，骨子裏竟有幾分涼意。
連親生母親的麵子都不給，旁人的麵子能給嗎，惹急了趙曦，趙曦誰都敢塞進大將軍的籠子裏。
宣王妃小臉發白，“那也不能就這麽白白便宜了陸家，我倒要看看太後娘娘在娘家和兒子之間該如何選擇！”
趙肆笑了笑，不語。
慈和宮
明肅太後捂著胸口處，連喝了兩碗安神湯也不起作用，臉色蒼白，眯著眼打不起精神來。
“老夫人怎麽樣了？”明肅太後趕緊問道。
“迴太後娘娘話，周太醫說許是年紀大了，受了刺激，一時半會很難醒過來。”
陳嬤嬤低聲說著，到現在陳嬤嬤手心裏還攥著汗呢，耳朵裏嗡嗡作響，不得不咬著牙讓自己清醒。
屋子裏點燃了熏香，味道有些甜膩，小宮女手裏端著用艾香浸泡的水，灑在慈和宮的每個角落，盡快地驅散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門外的空地上已經看不見一點血跡，都被清理的很幹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太後，母親如何了？”陸賦一臉焦急地趕來，滿頭大汗喘著氣。
陸賦身後跟著陸斐，陸斐的神色很平靜，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仿佛受驚嚇的那個人不是他的親祖母一樣。
明肅太後見二人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著說吧。”
兩人坐在一旁，明肅太後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許是年紀大了受不住刺激，這會兒還沒醒過來，不過先別著急太醫就在裏麵呢，會沒事的。”
陸賦臉色有些難堪，眼眸瞥了眼裏麵，隻能看見宮女忙碌的身影。
陸賦忽然重重的歎息，瞥了眼陸斐，“你先迴去，別讓你母親擔心，這裏有我守著就夠了。”
陸斐眼眸微動站起身，“是。”
陸賦看著陸斐的身影走遠，才看向了明肅太後，自責的開口，“是我的錯，不該聽著母親安排來京都城，若是在望城，又何必折騰她老人家，當初我就應該勸著。”
明肅太後擺擺手，“陸家培育哀家十幾年，哀家沒有幫襯陸家就罷了，反而還處處拖累了陸家，既是如此，哀家這個太後當著又有什麽意思！”
明肅太後的語氣裏又是氣憤又是失望，明肅太後未進宮之前，陸家是京都城數一數二的百年世家，門閥高貴，陸老爺子是百官之首的丞相，門生遍地，那時候的陸家蒸蒸日上。
明肅太後又是嫡長女，從小吃喝用度都是最上等的，光是首飾衣料花銷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或許連宮裏的公主也未必比得上自己。
後來明肅太後進宮了，而且是正宮皇後，沒有哪一個嬪妃的家世能與之抗衡，後宮儼然就是明肅太後說了算，連當時的太後也要避讓三分。
那是陸家最鼎盛時期，直到明肅太後進宮二十年後生下唯一的先帝血脈，陸家本應該更上一層樓。
先是陸老爺子突然暴斃而亡，陸家被貶，先帝似是存了心要鏟除陸家，居然將皇位給了齊王世子，陸家宛若被連根拔起，斬斷了枝椏，苟延殘喘的迴到了望城。
這是明肅太後一輩子的心結，先帝對陸家太狠了。
陸家開始敗落，明肅太後這輩子有兩個心願，第一就是看著自己的兒子趙曦登上皇位，君臨天下！
第二就是重振陸家輝煌，讓陸家重新崛起。
卻沒想到第一個跟陸家過不去的就是趙曦，明肅太後被重重的打擊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這件事不怪你們，是哀家沒有教好曦兒，曦兒對陸家接觸的少之又少，性子孤僻倔強，越是勉強反彈的越厲害，做起事根本不計較後果，是哀家對他太苛刻了，從小不許他接近女色，以至於到現在被人蒙蔽了雙眼還不自知。”
明肅太後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仿佛要炸開了一樣。
趙曦從小到大身邊伺候的全都是小廝侍衛或太監，極少接觸女子，每日隻有學不完的帝王之道，明肅太後迫不及待的要讓趙曦快些成長，所以絕不允許趙曦被女色耽誤了。
一旦被明肅太後發現了，那下場極慘。
明肅太後忽然有些後悔了，不該那樣逼著趙曦的，趙曦是個氣血方剛的男人，男人身邊有幾個女人或者是姬妾，再正常不過了。
宋婧生的妖嬈嫵媚，就是女子見了都動心，又何況是多年不近女色的趙曦呢。
陸賦沉默了一會，“不怪九王爺，是陸家太心急了，急著要讓九王爺看清事實真相，九王爺一向順從慣了，聽不進去忠言逆耳也是正常的。”
明肅太後蹙眉，“什麽真相？”
陸賦沉默了。
明肅太後有些著急了，“還不快說說，到現在還隱瞞什麽呢？”
“是關於臨裳郡主的。”陸賦緩緩才開口。
“臨裳？”
陸賦點點頭，“當年母親病了些日子，夜夜夢靨，找了不少大夫都沒瞧好，後來一個遊方高人指點，讓母親親自去佛祖麵前還願。”
這事明肅太後是知道的，後來陸老夫人被刺激襲擊，是臨裳郡主救了陸老夫人，明肅太後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人，下旨將臨裳郡主召迴。
“後來母親遇到了刺客，帶去的侍衛都死了，唯獨母親受了些驚嚇，臨裳郡主孤身一人又如何救得了母親？”
陸賦話落，明肅太後鬆了手坐直了身子，怔怔的看著陸賦，“這話是什麽意思？”
“太後，鍾山寺從未出現過刺客，為何母親剛去就引來了刺客，母親年紀大了，能招惹什麽人，若真的招了人，我絕對不會讓母親獨自出門去鍾山寺還願，不僅如此我還查到了，華陽大長公主身邊的暗衛曾去過望城，太後，這一步步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明肅太後怔住了，“你是說咱們是被人算計了？”
“微臣隻是猜測，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華陽大長公主必有所圖，不得不防，若不是琅華郡主做了九王妃，華陽大長公主未必有機會迴京都城。”
明肅太後陷入了沉思，很快又看向了陸賦，“可是兵權在華陽手中，針對臨裳母女，豈不是惹惱了華陽？”
陸賦聽這話瞳孔猛然一縮，震驚的久久不能動彈，許久低著頭掩去了驚訝。
“太後如何得知兵權在華陽大長公主手中，微臣之前還在猜測是不是六王中的其中一個呢。”
明肅太後好半天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怎麽一著急就把兵權的事說了出來。
“這個你就不必管了，明兒華陽就要入京都了，臨裳母女兩個不能動，哀家不管華陽有什麽動機，臨裳母女有什麽目的，一切等曦兒登上皇位再提，這日子還長著呢。”
明肅太後忽然想起了趙曦的叮囑，記憶猶新，母子兩之間肯定存了嫌隙，明肅太後暫時不想再針對宋婧，後院起火讓人笑話。
陸賦看的出明肅太後的糾結，點點頭，“太後放心，陸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明肅太後淡淡的嗯了聲。
陸賦這一趟沒白來，他總算知道了另一半兵權的事了，原本還有意挑撥臨裳母女和明肅太後之間的關係，明肅太後越是針對臨裳母女，趙曦和明肅太後之間的矛盾就越大，漸漸的，明肅太後最後的依靠也隻有陸家了。
至於趙曦的反常，陸賦一時半刻又想不通，不過可以確定了一點，趙曦從未替陸家著想過，甚至根本就不在乎陸家的生死，如此，陸賦就沒有什麽可顧忌的了。
許久，陸老夫人才悠悠然醒來，不過狀態極差，嘴裏大喊著救命，緊緊拽著宮女的胳膊不鬆，折騰了一會身上就是濕透了。
“救命啊，獅子……啊……”陸老夫人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人，宛若瘋婦，情緒激動的厲害，被周太醫紮了一針，兩眼一閉倒在了宮女懷裏。
明肅太後又氣又心疼，換成是旁人，明肅太後肯定饒不了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太後，陸老夫人受驚過度，需要好好休養些日子，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極有可能會一病不起。”
周太醫低聲說著，別說是陸老夫人了，就是見慣了生死的周太醫也被嚇得不輕。
直白點就是被嚇傻了，要是再受點刺激很可能就一命嗚唿了，不過這話周太醫是不敢提的，隻能挑輕地說，就怕明肅太後也跟著受刺激。
明肅太後深吸口氣，“這些日子就有勞周太醫多多費心了，周太醫暫時不必進宮伺候了，直到老夫人康複再迴來複命吧。”
“是！”
陸斐剛迴陸家，陸瑕和陸璿兩人就圍住了陸斐，“大哥，祖母怎麽樣了？”
陸斐抬眸，閔氏也站在不遠處觀望，身旁還站著一名少女，少女雖然沒有笑，可眼眸中並沒有關心，很平淡地站在那裏，陸斐驚訝。
“斐表哥。”
元瑜衝著陸斐微微一笑，笑容轉瞬即逝，但那笑容明媚陽光卻又清澈見底，仿佛早就知道這一切了，榮辱不驚。
陸斐收迴神色，清了清嗓子，“應該沒什麽大礙，母親不必擔心，有父親在宮裏陪著呢。”
元瑜看向了閔氏，“舅母放心吧，外祖母身子強健，沒那麽容易垮下來的，頂多……受了些驚嚇。”
元瑜避重就輕，幾乎都能想象的到陸老夫人狼狽不堪的模樣，這才幾日好了傷疤忘了疼，偏要去招惹趙曦。
閔氏臉色緩和了些，一聽說陸老夫人差點被扔進獅子籠中，嚇的兩腿發軟。
“沒事就好，你們兩個也不要跟著操心了，這些日子就乖巧的呆在院子裏，哪也不許去。”
陸瑕和陸璿愣了下，然後點點頭，第一次趙曦為了宋婧，杖斃了冷嬤嬤給了陸家難堪。
這次又是為了宋婧，連太後的顏麵也不顧及了，可見心裏是真的裝著宋婧的。
“別多想了，九王爺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不會累及無辜。”陸斐伸手揉了揉兩個妹妹的發鬢。
陸瑕和陸璿懸著的心緩緩鬆懈了。
臨走前元瑜經過陸斐身旁，似笑非笑的看著陸斐，“九王爺明明被太後調虎離山，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九王爺肯定趕不迴來，等舅舅反應過來，查到了什麽，肯定會有人要倒黴了。”
陸斐聞言嘴角扭頭認真的看著元瑜，之前陸斐從未悉心打量過元瑜，元瑜從小就喜歡低著頭，性子寡淡不爭不搶，也很容易讓人忽略。
而如今元瑜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聰慧狡黠，不緩不急，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靈動。
元瑜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陸斐，前世今生她最愛的男人，她就不信重來一次，還不將陸斐手到擒來！
“陸家倒黴，瑜表妹怎麽一點也不著急上火，怎麽還會笑得出來？”
陸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元瑜的話，反而挑眉問，“什麽通風報信？是不是瑜表妹聽到什麽消息了？咱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瑜表妹可不要藏著掖著。”
元瑜勾唇哼了哼，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斐表哥何必試探我，我是不會亂說的，迴頭舅舅舅母若是和離了，記得帶上我一個，吃糠咽菜也行，我是一點也不挑食的。”
陸斐瞳孔猛的縮了縮，眯著眼睛危險的看著元瑜，這件事連陸瑕和陸璿都不知道，甚至閔氏也不知情，元瑜怎麽會知道？
“你到底要說什麽？”
元瑜齜牙笑的燦爛，一臉無辜的看著陸斐，“不是說了麽，咱們是一家人，陸家倒黴算什麽，九王爺不是一樣的信任斐表哥你麽，估計舅舅死也想不到斐表哥的大義滅親……。”
陸斐忍不住倒抽口涼氣，這丫頭嘴裏蹦出的話，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眼皮按都按不住，跳的邪乎。
陸斐捉住了元瑜的胳膊，聲音冷了三分，“你跟我來！”
元瑜撇撇嘴，“斐表哥，你這樣會容易讓人誤會的，我一個小女子就剩下那點好聽的名聲了。”
陸斐下意識鬆了手，扭頭看著元瑜，臉色盡量緩和，“瑜表妹，外麵的話信不得，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你跟表哥說，表哥絕對不會出賣你的，瑜表妹可不要被人誤導了。”
元瑜眯著眼，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驀地讓陸斐不自覺脖子發涼。
“斐表哥，我有眼睛看著呢，你也沒少包庇婧妹妹啊，什麽毒珠子掉入錦盒裏的鬼話，怎麽就會有人相信了呢，陸家倒了豈不是正合斐表哥心意～～”
元瑜故意拖長了尾調，笑眯眯的看著陸斐，眨巴眨巴像隻可愛無辜的白兔，毫無殺傷力。
陸斐不著痕跡的掐了一把自己，他一定是在做夢，眼花了，嘶！陸斐眉頭緊皺很快又鬆開了。
不是做夢。
“你要幹什麽？”
元瑜衝著陸斐笑，“我會幫你勸瑕姐姐和璿妹妹的，還有舅母……”
陸斐心裏沒底，恨不得把自己兩隻眼珠子扣下來，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沒想到陸家還藏著這麽一位高人。
隻是看著元瑜眼眸裏狡黠的笑意時，並沒有半點邪惡之意，陸斐激靈一下，向來都是陸斐折騰人，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折騰，還是女子，陸斐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元瑜低著頭整理衣裳，心情極好，“我要是你呀，立馬就去通知江敏今夜去百裏外迎接華陽大長公主，說不準將來還能讓華陽大長公主多多照拂一二呢。”
說完元瑜抬腳就走，留下一臉呆滯的陸斐。
等陸斐迴過神來的時候，元瑜的身影已經走遠了，背影清麗脫俗，站在陽光下漸行漸遠，恍若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美的朦朧不真切。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遇見了知己，一個懂他的人。
“瑜表姐，你剛才和大哥說什麽了？”陸璿安撫了閔氏的情緒，從院子裏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陸瑕有些心不在焉。
元瑜的臉上又恢複一本正經，滿臉愁容，“也沒什麽，隻不過斐表哥問起舅母的一些事。”
陸璿點點頭，元瑜歎息著看了眼陸璿和陸瑕，“明日婧妹妹添妝，你們要去看看嗎？”
兩人愣了下，齊齊看著元瑜，“父親不會答應的。”
元瑜揉了揉腦袋，她怎麽又糊塗了，陸家和琅華郡主關係緊張，換成是元瑜肯定也不願意見到陸家人來。
“瑜表姐，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挺開心的……。”陸璿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
元瑜窘，有那麽明顯嗎？
“我怎麽會開心呐，你肯定是看錯了，外祖母受了驚嚇生死未卜……”元瑜硬是逼著自己擠出兩滴眼淚出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陸璿忙安撫，“瑜表姐，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了。”
元瑜點點頭，“這下糟糕了，和九王爺關係鬧的這麽僵，咱們日後可要躲著點九王爺，否則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咱們扔進獅子籠裏，我聽說扔進去了四個人，都是被獅子一口咬住了脖子，斷肢殘骸滿地，血流成河，獅子可是什麽都吃的，肚子腸子心肝腦袋，什麽都吃，連渣都不剩！”
陸璿小臉慘白，腦子裏對趙曦的美好想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緊緊拽著元瑜的手，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沒一會就忍不住幹嘔起來。
陸瑕也比陸璿強不了哪去，緊緊咬著唇，“是……是該離遠些。”
不遠處的陸斐恰好聽見了這話，嘴角抽搐的厲害，跟中風一樣。
“大人，您沒事吧？”侍衛關心的問，“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題外話－－－－－－
陸斐：我是聰明絕頂，人稱江湖百曉生的陸大人！
元瑜：姐重生！
親們，哪個厲害？
“你……你這個……”明肅太後好半天沒說出話，鼻尖濃濃的血腥氣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作嘔，尤其是獅子嘴裏還大塊大剁的吃著殘肢，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吼聲。
明肅太後捂著胸口，不停的往後退，陳嬤嬤拉都拉不住，最後兩個人齊齊倒在了地上。
“快來人呐！”
陳嬤嬤顫抖的扯著嗓子嚎，身子撐不起明肅太後，自己也是四肢發軟，被嚇得不輕。
而趙曦恍若未聞地抱著宋婧抬腳離開了慈和宮，陸老夫人是眼睜睜看著趙曦離開的，連明肅太後的死活都不顧及了，身影決絕。
陸老夫人胸口被踹了一腳，一口氣沒上來，聞著鼻尖的腥味，翻了個白眼昏倒在地。
慈和宮的氣氛都變了，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眾人的目光隻盯著那碩大的籠子，忘記了反應。
許久獅子吃飽了，嘴角邊的胡須還滴滴答答流淌著血跡，抖了抖身姿靜靜地趴在籠子裏，慵懶的眯著眼。
那一隻大獅子曾是趙曦親手捕獵，養了幾年並取名大將軍，從未帶大將軍出來見見世麵，這是第一次。
宋石堰被咬掉一隻胳膊，痛的死去活來，倒是命大撿了一條性命，但被嚇得不輕，終日恍恍惚惚，有些神智不清一提起九王爺三個字，莫名的背脊發涼，嚇得哆嗦。
宋石堰又如何，九王妃的嫡親祖父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九王爺出手教訓了。
這教訓夠狠。
這一次讓在場所有人都重新審視了趙曦，發起狠來毫不顧忌，管你是什麽身份！
趙曦抱著宋婧出了宮門，做上了馬車，宋婧嘟嚷一聲，悠悠地睜開眼眸。
趙曦將她抱在懷裏悉心的嗬護，臉上的戾氣消了三分，關切地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許是藥效過了，宋婧伸手揉了揉腦袋，人也精神了不少，“我沒事。”
宋婧本就穿的少，身上隻有一件青色肚兜，雪白如瓷的肌膚此刻暴露出來，藕臂上青青紫紫，趙曦看的一陣火大。
伸出手了，宋婧才知道自己大氅下幾乎赤裸著身子，立即收迴胳膊，躲在大氅下小臉漲紅，嘟嚷著，“真的不要緊……”
趙曦並沒多想，衛七遞進來一瓶金瘡藥放進馬車裏，趙曦接過，憐惜的拉著宋婧的手腕，一點點的塗抹在宋婧的傷口處，很輕很柔。
一路上趙曦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緊繃著臉，宋婧大腦袋靠在趙曦的懷裏，兩隻手被趙曦握在手心，抹上涼爽的藥後傷口就不那麽疼了。
宋婧一直盯著趙曦看，看得出趙曦還在氣頭上，眼眸中是一抹晦暗。
雖然今天宋婧意識模模糊糊，不過那些話她全都聽進耳朵裏了，每一個字都是震撼的，宋婧從未想過自己對趙曦來說這麽重要。
不惜母子相對！
想著想著宋婧覺得今日受的委屈也不算什麽了，她有趙曦就足夠了。
趙曦知道宋婧在看自己，手中動作越發的輕柔，並沒有看宋婧，隻是淡淡的問。
“還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宋婧搖搖頭，忽然趙曦掀開了大氅，露出了兩隻晶瑩圓潤的腳掌，握在他手中剛剛好。
宋婧大窘，這才發現兩隻腳上都沒有鞋子，不自覺縮了縮腳，奈何被趙曦緊緊的握在了手心，冰涼的腳心被滾燙熾熱的掌心包裹，暖暖的，很舒服。
趙曦將宋婧換了個姿勢，讓宋婧靠在一旁的座位上，一隻手握著宋婧的腳，一隻手負責塗抹藥膏，許是觸及到了傷口。
“嘶！”
趙曦頓了頓。
“沒事，不疼。”宋婧擠出一抹微笑趕緊道。
趙曦動作輕柔了很多，兩隻腳都上完了藥後，又等了一會，趙曦不知從何處找來鞋襪小心翼翼地套在宋婧腳上，終於開口了。
“晚上讓畫眉再給你上些藥。”
宋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目光一直追隨趙曦，趙曦本就長得好看，隻是平日裏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板著臉讓人心生敬意，所以敢這樣赤裸裸近距離盯著瞧的，宋婧絕對是第一個。
趙曦伸手挑起宋婧裏麵的褻褲，純白色沒有一絲雜質，挑起至宋婧小腿處，宋婧才恍然忙按住了趙曦的大手，小臉恍的宛若熟透了番茄。
“別……真的沒事，迴頭讓畫眉上點藥就行了。”
趙曦大掌握住了宋婧的纖細的手，終於肯看向了宋婧，“婧兒，再過幾日我們就是夫妻了，你不說過，我不是外人麽，不算數了麽？”
宋婧怔了下，馬車還在繼續行駛，搖搖晃晃，宋婧身上披著的那件大氅全都是屬於趙曦的香氣。
是啊，她們馬上就是夫妻了，還有什麽不能見的呢。
“當然算數！”
宋婧在經過一番天人之戰後鬆了手，趙曦將她兩隻褲角往上撩起，露出纖細均勻白嫩的小腿，腿上依舊是青紫縱橫交錯，還有很多掐痕，密密麻麻，指甲的痕跡非常明顯，有的已經破了皮滲透著細密的血跡。
比腳裸上的傷痕更加嚴重，趙曦眼眸倏然冷了下來，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指尖挑起一抹藥膏小心翼翼的抹在傷口處。
宋婧連哼都不敢哼，任由趙曦給她塗抹。
小腿往上就是大腿，宋婧眯著眼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趙曦偶爾會眼角瞄向宋婧，氣息有些不穩，隻是盡力的在壓製。
絕對是被氣的。
宋婧不胖不瘦，兩條腿白白嫩嫩又筆直修長，膚若凝脂，宛若白玉一樣，若是留下痕跡實在可惜。
趙曦又將宋婧翻了個身，讓宋婧趴在膝蓋上，連後背都被硌青了一片，趙曦眼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宋婧趴在趙曦的腿上，看不見趙曦的臉色，宋婧終於敢睜開眼睛了。
宋婧宛若貓兒一樣趴在趙曦身上，乖巧的不像話，許是塗抹的舒服了，忍不住愜意的哼了哼。
趙曦見狀怒火消散了些，見宋婧很享受，動作越來越緩慢，像是在按摩。
許久，終於塗抹完了，宋婧立即裹緊了大氅，一隻小手緊拉著趙曦的手。
“你不要生氣了，這些傷迴頭就消了，比起我之前在宋家受的傷算不得什麽。”
宋婧小時候就被宋家視為災星，連個丫鬟也敢上去踩一腳，最嚴重的那次是被宋柔從假山推下來，腦袋也撞在了石頭上，差點死了。
還是宋婧命大撿迴一條命，到現在那個小傷口還在額角，隻是頭發遮擋著，看不見罷了。
從小到大林林總總受過的傷不計其數，比現在嚴重的也有不少次，所以宋婧並沒有放在心上。
趙曦深吸口氣，心疼的摸了摸宋婧的腦袋，將宋婧放在自己的腿上，連帶著大氅一起抱進懷裏。
“是我沒考慮周全，你受委屈了。”
趙曦對宋婧是愧疚的，現在說什麽都不足以表達對宋婧的愧歉。
趙曦的下頜搭在宋婧的額頭上，他前世今生最想保護的人隻有宋婧，卻一次次的讓宋婧受委屈。
忽然想起來前世，宋婧站在城牆樓上，縱身一躍綻放了一朵紅梅，妖嬈極致，趙曦每每想起來都會驚的一身冷汗。
生怕懷裏的人會失去溫度。
宋婧抬眸，感受趙曦的緊迫，“我……我真的沒事，你也別生氣了。”
一路上宋婧不知道重複了幾遍這樣的話，想來想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隻知道趙曦情緒不對。
趙曦臉上的憤怒掩飾的很好，低著頭對著宋婧的紅唇，輕輕啄吻，蜻蜓點水一樣飛快地離開。
“日後把畫眉帶在身邊吧，去哪裏也不許扔下，再被人宣召進宮，記得立馬派人通知我，不許獨自一人進宮了。”
宋婧的臉宛若朝霞，紅燦燦的，點點頭，“好。”
趙曦看著宋婧水盈盈的眼眸，極依賴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心裏一軟，低著頭重新吻上那抹嬌豔的紅唇，宋婧不躲不閃，眼睛裏還有幾分笑意，幾個時辰前的驚嚇早已經被驅散了。
宋婧的唇宛若剛成熟的水蜜桃，透著芳香，令人忍不住靠近，輕輕一口滿是甜蜜的香氣，趙曦就像是上癮了一樣，緊扣著宋婧的腦袋，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渾身就像是著了火一樣，恨不得將宋婧揉進骨子裏，宋婧被趙曦親的意亂情迷，大腦一片空白，隻一步步地跟著趙曦的旋律走。
馬車裏的氣氛越來越高漲，趙曦喉間滾動，許久依依不舍地鬆開了紅唇。
宋婧眼神迷離的看著趙曦，小嘴嫣紅，整個人宛若含苞綻放的牡丹花，嬌豔欲滴又雍容華貴，令人欲罷不休。
趙曦深吸口氣，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兩人之間已不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了，宋婧從一開始對趙曦的膽戰心驚，連大氣也不敢喘，到現在的十分依賴，這中間的過程真的很奇妙。
宋婧將腦袋窩在趙曦懷中，羞的不願抬眸，笑聲綿軟清甜，聽在趙曦耳中宛若銀鈴，又酥又麻。
趙曦歎息著揉了揉宋婧的烏黑秀發，“你還太小……”
太小了，讓趙曦實在不忍心下手，生怕宋婧經不住折騰，這小身板實在單薄了，趙曦想著成婚後一定要精心養一段日子，好好調理調理。
很快馬車停下，畫眉將套衣衫遞了進來。
“換上吧。”趙曦說完就下了馬車，畫眉上了馬車，幫著宋婧穿上幹淨的衣裳。
很快宋婧換好衣裳以後，馬車繼續前行，不一會就到了郡主府，畫眉一路攙扶著宋婧下了馬車。
趙曦站在一旁看著她進了府，臨走前隻道，“不管外麵說什麽，安安心心準備嫁入九王府。”
那一刻宋婧莫名的安心了，誰說什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趙曦。
宋婧迴了府，臨裳郡主早早就在二門處等著了，宋婧咬著牙擠出微笑，盡量不讓臨裳郡主看出什麽端倪。
“母親。”
臨裳郡主見宋婧衣著完好，臉上並沒有驚慌失措或是憤怒，微微鬆了口氣。
“沒事吧？”
“沒事，母親不必擔心，是九王爺及時趕到救了女兒。”
臨裳郡主點點頭，宮裏發生那樣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之前在宣王府趙曦護著宋婧，臨裳郡主能理解，畢竟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可遇上了明肅太後和陸家，臨裳郡主心裏就沒底了，那可是趙曦的親生母親。
經此一次，臨裳郡主終於可以完整的將宋婧交給趙曦了。
“迴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母親，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娘子。”
臨裳郡主語氣淡淡，並沒有再多問什麽，宋婧點點頭，任由畫眉攙扶著迴了院。
“郡主……”方嬤嬤歎息，不知是該喜還是憂。
臨裳郡主笑了笑，“既選擇了這一步，將來遇到的還有很多，婧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隻要趙曦心裏有宋婧，宋婧將來的路就不會難走。
方嬤嬤很快理解了臨裳郡主的意思，宋婧遲早要嫁入九王府的，臨裳郡主幫的了一時，幫不了一世，路還很長需要宋婧獨自去走。
是苦是甜，早晚會嚐遍。
“罷了，快去準備嫁妝吧。”臨裳郡主將這件事壓在心底深處，趕緊替宋婧準備嫁妝。
今日之事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極快的飛出了京都城每個角落，百姓私底下議論的津津有味。
連各府的主子也忍不住議論。
“九王爺當真在慈和宮大鬧一場？”宣王妃驚的下巴都快掉了，嘖嘖稱奇，好一會心裏終於平衡了。
趙肆翹著二郎腿晃悠著，“可不是嘛，外麵都傳開了，九王爺帶著大將軍去了慈和宮，當場踢死了一個，給大將軍喂了四條人命，連宋石堰也是活生生被大將軍咬斷一隻胳膊，也是他命大撿迴一條性命，那四個人裏就有兩個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嘖嘖……九王爺真是豁出去了。”
聽著趙肆的話，宣王妃不禁頭皮一陣發麻，想起那個血腥的場麵就忍不住渾身抖了下。
“他這是被琅華郡主迷的神魂顛倒，沒了理智了！”
宣王妃翹唇，“陸家怎麽說也是太後娘娘的母族，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九王爺這是大義滅親還是糊塗了？日後陸家還有什麽臉麵立足京都城呢？”
陸斐查封了宣王府不少的鋪子，隻不過看在九王爺的份上，宣王府不好追究，那也不代表這件事就此罷了。
“陸斐這筆帳不能就這麽算了！”
宣王妃想想就一肚子氣，不過現在心情愉悅了不少。
趙肆單手撐著下頜，另一隻手撿起塊糕點放入嘴裏嚼著，“不妥，現在陸家正是風口浪尖上，暫時還不著急，怪就怪陸家貪心不足，又倚老賣老，仗著身份耀武揚威，明知九王爺心係琅華郡主，偏要虎口奪食，這不是自尋死路麽！”
趙肆想了想又道，“別看九王爺不給陸家長輩麵子，對陸斐卻是提攜有加，誰知道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宣王妃點了點頭，這一次她對趙曦又有了新的認識，提起趙曦，骨子裏竟有幾分涼意。
連親生母親的麵子都不給，旁人的麵子能給嗎，惹急了趙曦，趙曦誰都敢塞進大將軍的籠子裏。
宣王妃小臉發白，“那也不能就這麽白白便宜了陸家，我倒要看看太後娘娘在娘家和兒子之間該如何選擇！”
趙肆笑了笑，不語。
慈和宮
明肅太後捂著胸口處，連喝了兩碗安神湯也不起作用，臉色蒼白，眯著眼打不起精神來。
“老夫人怎麽樣了？”明肅太後趕緊問道。
“迴太後娘娘話，周太醫說許是年紀大了，受了刺激，一時半會很難醒過來。”
陳嬤嬤低聲說著，到現在陳嬤嬤手心裏還攥著汗呢，耳朵裏嗡嗡作響，不得不咬著牙讓自己清醒。
屋子裏點燃了熏香，味道有些甜膩，小宮女手裏端著用艾香浸泡的水，灑在慈和宮的每個角落，盡快地驅散殘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門外的空地上已經看不見一點血跡，都被清理的很幹淨，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太後，母親如何了？”陸賦一臉焦急地趕來，滿頭大汗喘著氣。
陸賦身後跟著陸斐，陸斐的神色很平靜，低著頭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仿佛受驚嚇的那個人不是他的親祖母一樣。
明肅太後見二人來，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著說吧。”
兩人坐在一旁，明肅太後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許是年紀大了受不住刺激，這會兒還沒醒過來，不過先別著急太醫就在裏麵呢，會沒事的。”
陸賦臉色有些難堪，眼眸瞥了眼裏麵，隻能看見宮女忙碌的身影。
陸賦忽然重重的歎息，瞥了眼陸斐，“你先迴去，別讓你母親擔心，這裏有我守著就夠了。”
陸斐眼眸微動站起身，“是。”
陸賦看著陸斐的身影走遠，才看向了明肅太後，自責的開口，“是我的錯，不該聽著母親安排來京都城，若是在望城，又何必折騰她老人家，當初我就應該勸著。”
明肅太後擺擺手，“陸家培育哀家十幾年，哀家沒有幫襯陸家就罷了，反而還處處拖累了陸家，既是如此，哀家這個太後當著又有什麽意思！”
明肅太後的語氣裏又是氣憤又是失望，明肅太後未進宮之前，陸家是京都城數一數二的百年世家，門閥高貴，陸老爺子是百官之首的丞相，門生遍地，那時候的陸家蒸蒸日上。
明肅太後又是嫡長女，從小吃喝用度都是最上等的，光是首飾衣料花銷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或許連宮裏的公主也未必比得上自己。
後來明肅太後進宮了，而且是正宮皇後，沒有哪一個嬪妃的家世能與之抗衡，後宮儼然就是明肅太後說了算，連當時的太後也要避讓三分。
那是陸家最鼎盛時期，直到明肅太後進宮二十年後生下唯一的先帝血脈，陸家本應該更上一層樓。
先是陸老爺子突然暴斃而亡，陸家被貶，先帝似是存了心要鏟除陸家，居然將皇位給了齊王世子，陸家宛若被連根拔起，斬斷了枝椏，苟延殘喘的迴到了望城。
這是明肅太後一輩子的心結，先帝對陸家太狠了。
陸家開始敗落，明肅太後這輩子有兩個心願，第一就是看著自己的兒子趙曦登上皇位，君臨天下！
第二就是重振陸家輝煌，讓陸家重新崛起。
卻沒想到第一個跟陸家過不去的就是趙曦，明肅太後被重重的打擊了，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這件事不怪你們，是哀家沒有教好曦兒，曦兒對陸家接觸的少之又少，性子孤僻倔強，越是勉強反彈的越厲害，做起事根本不計較後果，是哀家對他太苛刻了，從小不許他接近女色，以至於到現在被人蒙蔽了雙眼還不自知。”
明肅太後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仿佛要炸開了一樣。
趙曦從小到大身邊伺候的全都是小廝侍衛或太監，極少接觸女子，每日隻有學不完的帝王之道，明肅太後迫不及待的要讓趙曦快些成長，所以絕不允許趙曦被女色耽誤了。
一旦被明肅太後發現了，那下場極慘。
明肅太後忽然有些後悔了，不該那樣逼著趙曦的，趙曦是個氣血方剛的男人，男人身邊有幾個女人或者是姬妾，再正常不過了。
宋婧生的妖嬈嫵媚，就是女子見了都動心，又何況是多年不近女色的趙曦呢。
陸賦沉默了一會，“不怪九王爺，是陸家太心急了，急著要讓九王爺看清事實真相，九王爺一向順從慣了，聽不進去忠言逆耳也是正常的。”
明肅太後蹙眉，“什麽真相？”
陸賦沉默了。
明肅太後有些著急了，“還不快說說，到現在還隱瞞什麽呢？”
“是關於臨裳郡主的。”陸賦緩緩才開口。
“臨裳？”
陸賦點點頭，“當年母親病了些日子，夜夜夢靨，找了不少大夫都沒瞧好，後來一個遊方高人指點，讓母親親自去佛祖麵前還願。”
這事明肅太後是知道的，後來陸老夫人被刺激襲擊，是臨裳郡主救了陸老夫人，明肅太後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人，下旨將臨裳郡主召迴。
“後來母親遇到了刺客，帶去的侍衛都死了，唯獨母親受了些驚嚇，臨裳郡主孤身一人又如何救得了母親？”
陸賦話落，明肅太後鬆了手坐直了身子，怔怔的看著陸賦，“這話是什麽意思？”
“太後，鍾山寺從未出現過刺客，為何母親剛去就引來了刺客，母親年紀大了，能招惹什麽人，若真的招了人，我絕對不會讓母親獨自出門去鍾山寺還願，不僅如此我還查到了，華陽大長公主身邊的暗衛曾去過望城，太後，這一步步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明肅太後怔住了，“你是說咱們是被人算計了？”
“微臣隻是猜測，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華陽大長公主必有所圖，不得不防，若不是琅華郡主做了九王妃，華陽大長公主未必有機會迴京都城。”
明肅太後陷入了沉思，很快又看向了陸賦，“可是兵權在華陽手中，針對臨裳母女，豈不是惹惱了華陽？”
陸賦聽這話瞳孔猛然一縮，震驚的久久不能動彈，許久低著頭掩去了驚訝。
“太後如何得知兵權在華陽大長公主手中，微臣之前還在猜測是不是六王中的其中一個呢。”
明肅太後好半天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怎麽一著急就把兵權的事說了出來。
“這個你就不必管了，明兒華陽就要入京都了，臨裳母女兩個不能動，哀家不管華陽有什麽動機，臨裳母女有什麽目的，一切等曦兒登上皇位再提，這日子還長著呢。”
明肅太後忽然想起了趙曦的叮囑，記憶猶新，母子兩之間肯定存了嫌隙，明肅太後暫時不想再針對宋婧，後院起火讓人笑話。
陸賦看的出明肅太後的糾結，點點頭，“太後放心，陸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明肅太後淡淡的嗯了聲。
陸賦這一趟沒白來，他總算知道了另一半兵權的事了，原本還有意挑撥臨裳母女和明肅太後之間的關係，明肅太後越是針對臨裳母女，趙曦和明肅太後之間的矛盾就越大，漸漸的，明肅太後最後的依靠也隻有陸家了。
至於趙曦的反常，陸賦一時半刻又想不通，不過可以確定了一點，趙曦從未替陸家著想過，甚至根本就不在乎陸家的生死，如此，陸賦就沒有什麽可顧忌的了。
許久，陸老夫人才悠悠然醒來，不過狀態極差，嘴裏大喊著救命，緊緊拽著宮女的胳膊不鬆，折騰了一會身上就是濕透了。
“救命啊，獅子……啊……”陸老夫人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人，宛若瘋婦，情緒激動的厲害，被周太醫紮了一針，兩眼一閉倒在了宮女懷裏。
明肅太後又氣又心疼，換成是旁人，明肅太後肯定饒不了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太後，陸老夫人受驚過度，需要好好休養些日子，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則極有可能會一病不起。”
周太醫低聲說著，別說是陸老夫人了，就是見慣了生死的周太醫也被嚇得不輕。
直白點就是被嚇傻了，要是再受點刺激很可能就一命嗚唿了，不過這話周太醫是不敢提的，隻能挑輕地說，就怕明肅太後也跟著受刺激。
明肅太後深吸口氣，“這些日子就有勞周太醫多多費心了，周太醫暫時不必進宮伺候了，直到老夫人康複再迴來複命吧。”
“是！”
陸斐剛迴陸家，陸瑕和陸璿兩人就圍住了陸斐，“大哥，祖母怎麽樣了？”
陸斐抬眸，閔氏也站在不遠處觀望，身旁還站著一名少女，少女雖然沒有笑，可眼眸中並沒有關心，很平淡地站在那裏，陸斐驚訝。
“斐表哥。”
元瑜衝著陸斐微微一笑，笑容轉瞬即逝，但那笑容明媚陽光卻又清澈見底，仿佛早就知道這一切了，榮辱不驚。
陸斐收迴神色，清了清嗓子，“應該沒什麽大礙，母親不必擔心，有父親在宮裏陪著呢。”
元瑜看向了閔氏，“舅母放心吧，外祖母身子強健，沒那麽容易垮下來的，頂多……受了些驚嚇。”
元瑜避重就輕，幾乎都能想象的到陸老夫人狼狽不堪的模樣，這才幾日好了傷疤忘了疼，偏要去招惹趙曦。
閔氏臉色緩和了些，一聽說陸老夫人差點被扔進獅子籠中，嚇的兩腿發軟。
“沒事就好，你們兩個也不要跟著操心了，這些日子就乖巧的呆在院子裏，哪也不許去。”
陸瑕和陸璿愣了下，然後點點頭，第一次趙曦為了宋婧，杖斃了冷嬤嬤給了陸家難堪。
這次又是為了宋婧，連太後的顏麵也不顧及了，可見心裏是真的裝著宋婧的。
“別多想了，九王爺不是個喜歡遷怒的人，不會累及無辜。”陸斐伸手揉了揉兩個妹妹的發鬢。
陸瑕和陸璿懸著的心緩緩鬆懈了。
臨走前元瑜經過陸斐身旁，似笑非笑的看著陸斐，“九王爺明明被太後調虎離山，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九王爺肯定趕不迴來，等舅舅反應過來，查到了什麽，肯定會有人要倒黴了。”
陸斐聞言嘴角扭頭認真的看著元瑜，之前陸斐從未悉心打量過元瑜，元瑜從小就喜歡低著頭，性子寡淡不爭不搶，也很容易讓人忽略。
而如今元瑜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聰慧狡黠，不緩不急，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靈動。
元瑜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陸斐，前世今生她最愛的男人，她就不信重來一次，還不將陸斐手到擒來！
“陸家倒黴，瑜表妹怎麽一點也不著急上火，怎麽還會笑得出來？”
陸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元瑜的話，反而挑眉問，“什麽通風報信？是不是瑜表妹聽到什麽消息了？咱們現在也算是一家人，瑜表妹可不要藏著掖著。”
元瑜勾唇哼了哼，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斐表哥何必試探我，我是不會亂說的，迴頭舅舅舅母若是和離了，記得帶上我一個，吃糠咽菜也行，我是一點也不挑食的。”
陸斐瞳孔猛的縮了縮，眯著眼睛危險的看著元瑜，這件事連陸瑕和陸璿都不知道，甚至閔氏也不知情，元瑜怎麽會知道？
“你到底要說什麽？”
元瑜齜牙笑的燦爛，一臉無辜的看著陸斐，“不是說了麽，咱們是一家人，陸家倒黴算什麽，九王爺不是一樣的信任斐表哥你麽，估計舅舅死也想不到斐表哥的大義滅親……。”
陸斐忍不住倒抽口涼氣，這丫頭嘴裏蹦出的話，讓他忍不住心驚肉跳，眼皮按都按不住，跳的邪乎。
陸斐捉住了元瑜的胳膊，聲音冷了三分，“你跟我來！”
元瑜撇撇嘴，“斐表哥，你這樣會容易讓人誤會的，我一個小女子就剩下那點好聽的名聲了。”
陸斐下意識鬆了手，扭頭看著元瑜，臉色盡量緩和，“瑜表妹，外麵的話信不得，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你跟表哥說，表哥絕對不會出賣你的，瑜表妹可不要被人誤導了。”
元瑜眯著眼，兩隻眼睛彎成月牙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驀地讓陸斐不自覺脖子發涼。
“斐表哥，我有眼睛看著呢，你也沒少包庇婧妹妹啊，什麽毒珠子掉入錦盒裏的鬼話，怎麽就會有人相信了呢，陸家倒了豈不是正合斐表哥心意～～”
元瑜故意拖長了尾調，笑眯眯的看著陸斐，眨巴眨巴像隻可愛無辜的白兔，毫無殺傷力。
陸斐不著痕跡的掐了一把自己，他一定是在做夢，眼花了，嘶！陸斐眉頭緊皺很快又鬆開了。
不是做夢。
“你要幹什麽？”
元瑜衝著陸斐笑，“我會幫你勸瑕姐姐和璿妹妹的，還有舅母……”
陸斐心裏沒底，恨不得把自己兩隻眼珠子扣下來，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沒想到陸家還藏著這麽一位高人。
隻是看著元瑜眼眸裏狡黠的笑意時，並沒有半點邪惡之意，陸斐激靈一下，向來都是陸斐折騰人，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折騰，還是女子，陸斐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元瑜低著頭整理衣裳，心情極好，“我要是你呀，立馬就去通知江敏今夜去百裏外迎接華陽大長公主，說不準將來還能讓華陽大長公主多多照拂一二呢。”
說完元瑜抬腳就走，留下一臉呆滯的陸斐。
等陸斐迴過神來的時候，元瑜的身影已經走遠了，背影清麗脫俗，站在陽光下漸行漸遠，恍若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美的朦朧不真切。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遇見了知己，一個懂他的人。
“瑜表姐，你剛才和大哥說什麽了？”陸璿安撫了閔氏的情緒，從院子裏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陸瑕有些心不在焉。
元瑜的臉上又恢複一本正經，滿臉愁容，“也沒什麽，隻不過斐表哥問起舅母的一些事。”
陸璿點點頭，元瑜歎息著看了眼陸璿和陸瑕，“明日婧妹妹添妝，你們要去看看嗎？”
兩人愣了下，齊齊看著元瑜，“父親不會答應的。”
元瑜揉了揉腦袋，她怎麽又糊塗了，陸家和琅華郡主關係緊張，換成是元瑜肯定也不願意見到陸家人來。
“瑜表姐，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挺開心的……。”陸璿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
元瑜窘，有那麽明顯嗎？
“我怎麽會開心呐，你肯定是看錯了，外祖母受了驚嚇生死未卜……”元瑜硬是逼著自己擠出兩滴眼淚出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陸璿忙安撫，“瑜表姐，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了。”
元瑜點點頭，“這下糟糕了，和九王爺關係鬧的這麽僵，咱們日後可要躲著點九王爺，否則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咱們扔進獅子籠裏，我聽說扔進去了四個人，都是被獅子一口咬住了脖子，斷肢殘骸滿地，血流成河，獅子可是什麽都吃的，肚子腸子心肝腦袋，什麽都吃，連渣都不剩！”
陸璿小臉慘白，腦子裏對趙曦的美好想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緊緊拽著元瑜的手，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沒一會就忍不住幹嘔起來。
陸瑕也比陸璿強不了哪去，緊緊咬著唇，“是……是該離遠些。”
不遠處的陸斐恰好聽見了這話，嘴角抽搐的厲害，跟中風一樣。
“大人，您沒事吧？”侍衛關心的問，“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題外話－－－－－－
陸斐：我是聰明絕頂，人稱江湖百曉生的陸大人！
元瑜：姐重生！
親們，哪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