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錦繡匆匆迴來了一趟,麵上有幾分冷意。


    “小姐,奴婢打聽到了,廖易嘯是廖昌幀的庶弟,一直在幫著廖昌幀處理廖家那些見不得人的買賣。”


    錦繡也是無意間從一個小廝身上查獲,隻覺得那小廝麵熟的很,一路追蹤好幾日,京都城裏還有好幾家鋪子表麵上不是屬於廖家的,可實際卻是廖易嘯在管,對外宣稱是易家鋪子。


    廖家真正的根基就在廖易嘯手中呢,掩藏得這麽深,也難怪廖家這樣有恃無恐。


    宋婧蹙眉,“那廖易嘯手裏都有什麽買賣?”


    “小姐,奴婢觀察了好些日子了,自從廖家被貶官以後,廖易嘯就開始賤賣鋪子,依奴婢看,是要撤離京都城,其中就包括墨軒茶樓。”


    錦繡有些著急了,廖易嘯並不在廖家族譜之上,所以是可以出入京都城的,要是跑了,錦繡還如何複仇了。


    宋婧眯了眯眼,陷入了沉思,嘴裏呢喃著墨軒茶樓四個字,轉而看向錦繡,“廖易嘯可還有別的動作?”


    錦繡搖了搖頭,“這個人奸詐狡猾的很,一有風吹草動立即收斂,很難查到罪證,這些日子對付了不少廖家產業,肯定驚動了廖易嘯。”


    “這倒是有些棘手了,連墨軒茶樓都不要了……”宋婧摸了摸下巴,腦子裏飛快地運轉著,既沒有妻兒又沒有軟肋,實在難以控製。


    “我問你這些鋪子有沒有人去打聽接手的?”宋婧似乎想到了什麽,緊盯著錦繡。


    “有幾個已經脫手,是被定北侯夫人的娘家侄子接手,墨軒茶樓價喊得高,私底下宣王府的人在接觸,成與不成奴婢就不知道了。”


    錦繡還沒在轉過彎來,怔怔的看著宋婧。


    宋婧看了眼廖易嘯手中的鋪子,幾乎占據了京都城大半的生意,觸及種類繁多,米糧,綢緞,酒樓,茶樓,青樓,典當鋪,醫館,還有針織坊,應有盡有。


    宋婧瞧了都忍不住乍舌,廖家當真是有錢呐,光靠這些鋪子廖家每年收入都十分可觀,還不算這些年賺的,廖家這些年做生意都快成精了,這些鋪子表麵上看和廖家八杆子打不著,又各有姓氏,就是以防萬一哪一日誰落了網,這些鋪子跟著遭了殃。


    “想跑,沒那麽容易!”宋婧勾唇,宋婧衝著錦繡招了招手,俯身在錦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錦繡猶豫了下,“這……”


    “先準備著人,這些留在京都城的一個都跑不了,不急於一半刻,這些都是廖易嘯的心血,我就不信他一點都不在意,可以扔下不管了。”


    宋婧堅信廖易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辛辛苦苦多年搭理的事業,宋婧想了想又道,“廖易嘯是廖家庶子,為何能不計付出隱藏在暗處的幫著廖昌幀呢,實在奇怪。”


    廖易嘯和廖昌幀歲數相差不多,兄弟兩一明一暗的配合,的確能夠讓廖家崛起和發揚光大,隻是宋婧不明白,有廖昌幀在,何時才能顯的出廖易嘯的存在呢。


    依廖易嘯處理莊子的手段來看,有幾分聰明,否則也不會將生意打理的這麽好,這樣有才華有野心的人,當真甘心一輩子躲在暗處嗎?


    錦繡聽著臉色微變,“奴婢記得廖易嘯曾說他有一個兄長,待他極好,隻不過後來走散了,這些年一直不忘尋找,當時我父親費勁心思替他尋兄,可惜……。”


    觸及往事,錦繡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很快又恢複了情緒,“小姐沒猜錯,廖易嘯是個極自私自利的人,自己看守的東西絕不允許旁人碰,又是個極有耐心的人,一直在一旁尋找時機。”


    就像當初對徐家一樣,尋找合適的機會直接就將徐家弄的家破人亡。


    宋婧蹙眉,對廖家的印象又差了一層,這樣急功近利的人一般都是自私冷血無情的。


    宋婧伸手握住了錦繡冰冷的指尖,神色認真,“隻要有我在一日,我一定會替你討迴徐家的公道!”


    錦繡心裏一暖,“奴婢感謝小姐再造之恩,奴婢隻想給父親母親討迴一個公道,今生今世奴婢當牛做馬一定會報答小姐。”


    “說什麽傻話呢,這幾個月我也學會了不少,我該謝謝你才是,日後不必這麽客氣了。”


    錦繡點了點頭,擦了擦眼角。


    “你先按我說的去辦,至於廖家的事我會查清楚,迴頭咱們再商議。”


    宋婧想了想不如迴頭問問趙曦,趙曦肯定知道什麽。


    錦繡點頭,忽然道,“還有件事,四海賭坊和八方典當鋪被人盯上了,從昨兒開始就來了一群來曆不明的人,倒是沒有搗亂隻是有些奇怪,尤其是八方典當鋪,昨兒個有位小廝來典當消息,奴婢多留了個心眼,誰知道昨兒夜裏那小廝就死在了河裏,官府仵作說室失足跌落河中溺亡,奴婢瞧著不像。”


    宋婧挑眉,近日京都城來往的人複雜,這兩個鋪子這麽短的時間內崛起,生意又異常火爆,肯定會招人嫉妒。


    這一點宋婧早就有了思想準備,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快,若是再出幾條人命,日後誰還敢來八海典當鋪典當消息,應該是八海典當鋪礙了某些人的路了,才不得不拔除。


    “那位小廝典當什麽了?”


    錦繡從衣袖裏掏出半塊玉佩,玉佩質地不算好,甚至有些粗糙,隻是邊緣被磨的很圓滑,一看就是經常觸摸的。


    “那小廝是宣王府後廚一個砍柴燒火的,剛來京都城沒多久,他老母親就病了吃不起藥,所以典當了這半塊玉佩,臨死的時候手裏還抓著藥呢,而且從典當鋪到醫館再到宣王府,這一路上並沒有河,所以奴婢想不通怎麽會失足跌落河中的。”


    一個人能把一塊破舊的玉佩磨成這樣圓潤,家裏還有一個等著吃藥的老母親,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去河邊散步才對。


    這樣想著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是被人盯上了。


    “你觀察的很細膩,我猜要不了幾日這件事就會被宣揚出去,到時候八海典當鋪的信譽就會被摧毀,一個商鋪沒了信譽根本不可能站穩腳跟。”


    宋婧蹙眉,背後之人的手段絕非如此,一定有後招,必須要小心謹慎。


    “奴婢明白。”錦繡點了點頭。


    宋婧眼眸一轉忽然有了想法,看了眼畫眉,“這幾日你多找幾個人去八海典當鋪,引出背後之人,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做手腳。”


    畫眉很快就理解了宋婧的意思,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小姐,奴婢以為八海典當鋪如今是掛的是陸家的名頭,所以才會被人攻擊,倘若有一個靠山,也好正大光明的查個清楚。”


    錦繡想了想,陸家的底細還沒有人清楚,或許背後之人就是想試探呢。


    宋婧了然一笑,“不必著急,過些日子就有人來打理了。”


    錦繡聞言沒了話,她相信小姐的決斷是沒有錯的。


    這時芍藥捧著新做好的衣裳走來,上麵還有搭配好的珠釵首飾,精致又不失大氣,那衣裙也是用錦緞繡成,裙擺處還繡著層層疊疊的花瓣,栩栩如生,可見繡娘手藝極不錯。


    “小姐,這是郡主讓奴婢送來的,明兒郡主要進宮一趟就不陪小姐去赴宴了,郡主讓小姐萬事小心謹慎。”


    宋婧點了點頭,“知道了。”


    許是心裏裝著事,這一日過的極快,連晚膳也隻用了小半碗就不吃了,洗漱後坐在榻上沉思,秀發還沒幹透,微微濕潤的搭在肩上,小臉依舊那麽精致無可挑剔。


    “想什麽呢?”


    趙曦這次是直接推門而入,並沒有從窗戶翻進來,貼身的幾個小丫鬟已經習慣了趙曦的存在,心照不宣的退避三舍。


    宋婧眉頭緊擰,一見趙曦鬆了不少,小臉上滿是憂愁,“我在想什麽人會和我手下兩個鋪子過意不去,宣王府才進京沒多久,府上就出了條人命,總覺得哪裏很奇怪,一時間又想不透。”


    趙曦坐在了宋婧身旁,嫻熟的拿起一旁的幹毛巾擦拭宋婧還沒幹透的烏黑秀發。


    “左不過就那麽幾個人,宣王府早已經深陷泥潭,再沒點動作,這親王之位可就要世襲了。”


    宣王世子若繼承王位應該是郡王,可宣王心裏不甘心啊,這不是想方設法的保留王位麽。


    宋婧揉了揉腦袋,“京都城裏的水是越來越渾濁了,個個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背地裏缺是自私自利。”


    宋婧說著嘴巴翹的老高,一臉的不悅,這些人實在討厭。


    趙曦歎息,心疼的看著宋婧尖尖的下巴,好不容易豐盈了些,沒過兩日又消瘦了,趙曦甚至有些後悔親手將宋婧帶進這巨大的漩渦中。


    “陸家的人不可信任,但陸家嫡長子陸斐卻是可以信任,宣王府的人包藏禍心,無論他們說什麽都不可輕信,明兒邀你去做客無非就是試探試探你,你也不必怕她,該耍什麽性子就耍什麽性子,總之不許受委屈,她若敢欺負你半點,我替你做主!”


    趙曦的話就像是安撫,漸漸的讓宋婧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宋婧咧嘴一笑,“京都城還有誰不知道我是個撒潑的,宣王妃怎麽會欺負我呢。”


    趙曦揉了揉宋婧的腦袋,嘴角掛著淺笑,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寵溺之色。


    “旁人說什麽都沒有用,我認定你就行了,挑撥離間的話不可信,我相信婧婧是個聰明的。”


    宋婧重重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了,我相信表叔。”


    趙曦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了,“八海典當鋪的事,我已經派人留意了。”


    宋婧扭頭纏住了趙曦的胳膊,笑眯眯的,“多謝表叔,還有件事不知表叔知不知道……”


    “廖易嘯?”


    宋婧立即點點頭,“就是他,廖易嘯奸詐狡猾,京都城一半的鋪子都是他的,他若撤離將來廖家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


    趙曦勾唇冷笑,“哪那麽容易就跑了,婧婧,你可知道墨軒茶樓對麵那間典當鋪的真正主子是誰?”


    宋婧搖了搖頭,那間典當鋪被高價買走至今還空閑著,宋婧都惦記很久了。


    “是你外祖母的。”


    宋婧驚訝的看著趙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麽和外祖母扯上關係了?”宋婧腦子又亂了,京都城的水實在太深了,叫人捉摸不透,要不是宋婧有個大靠山,說不定早就被淹死了。


    “別小瞧了華陽大長公主,你外祖母可是上過戰場殺敵的,母後曾說父皇對華陽大長公主讚不絕口,若是身為男兒身,這皇位未必就是父皇的。”


    趙曦一邊說著一邊不忘給宋婧擦拭頭發,“華陽大長公主運籌帷幄,才智過人不輸男子。”


    說到此處趙曦頓了頓,低著頭看向宋婧,宋婧一臉疑惑,“怎麽了?”


    “再過些日子你就見到了,也不必聽我說,言歸正傳,廖易嘯是廖昌幀的庶弟,兩兄弟感情也並非你想象的那麽牢固。”


    “這話怎麽說?”宋婧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眸怔怔的看著趙曦,她就知道在趙曦這裏能打探到內幕。


    “廖易嘯的生母雪姨娘就養在廖家,得了一種怪病長年臥在病榻,用盡了珍貴藥材也隻能續命,不能除根本,廖易嘯對這個雪姨娘孝順之極,雪姨娘要用的藥有一味特殊的藥引子隻有宮裏有,所以廖易嘯才會甘心替廖家做事。”


    宋婧聽的津津有味,腦子裏的思緒漸漸被理清了,雪亮的眼睛緊盯著趙曦。


    “那廖易嘯這麽有手段,為何把雪姨娘接出來呢,天下名醫那麽多,就算需要宮裏的藥引子,也總能找到辦法,也好過受製於人呐。”


    趙曦搖了搖頭,“哪有那麽容易,廖易嘯不是沒有嚐試過,隻不過均以失敗告終,名醫有很多,有些門派醫術已經快要失傳了,雪姨娘離開廖家隻有死路一條。”


    宋婧終於明白了,“其實不是什麽藥引子最重要,而是那個能治愈雪姨娘的大夫才是最要緊的,扣著那個大夫不放,廖易嘯就沒辦法,雪姨娘隻能一輩子呆在廖家。”


    “不錯。”


    “廖家還真是陰險居然還留了一手。”宋婧撇撇嘴,簡直就是喪盡天良壞事做絕了,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你瞧,你都這麽生氣了,何況是廖易嘯呢。”


    趙曦似乎一點也不生氣,將宋婧的頭發擦幹後,毛巾搭在了一旁,一隻手摟在宋婧纖細的腰肢上,聞著淡淡的馨香味。


    “如若有一天雪姨娘出了什麽事,廖家失去了控製廖易嘯的籌碼,廖易嘯肯定不會放過廖家的。”


    宋婧點了點頭,廖家太卑鄙了,不過那個廖易嘯更不是什麽好人。


    “婧婧,雪姨娘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對那位藥引子的依賴越來越大,估摸著時日不久了,廖家的事你不必插手交給我來處理。”


    趙曦的下巴輕輕的搭在宋婧的肩上,語氣輕柔。


    “你是要廖家和廖易嘯自相殘殺嗎?”


    宋婧嬌小的身姿被趙曦圈在懷裏,兩個人緊貼在一起,連唿吸都有彼此的氣息。


    趙曦淡淡嗯了一聲,好一會又道,“廖易嘯轉移財產的事,廖家並不知情,雪姨娘病重的事廖易嘯更不知情,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你說我該幫誰?”


    宋婧翹起了紅豔豔的唇,依她說,最壞的就是找趙曦了,將廖家耍的團團轉,還摸不著北呢。


    “自然是廖易嘯了,徹底清除了廖家後,廖易嘯無權無勢又沒有根基,早晚自取滅亡。”


    宋婧纖細的指尖把玩著趙曦的大掌,一根根揉捏,肉質粗糙不如自己的滑嫩。


    趙曦就任由她玩耍,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再過幾個月你就該笈笄了,想好了麽,嫁入九王府?”


    宋婧兩頰微熱,趙曦收迴手指搭在宋婧的精致白嫩的下巴上,微微挑起,趙曦的神色是異常的認真。


    宋婧翹唇,眉宇間染上一抹驕橫,“是表叔反悔了麽?”


    趙曦的眼眸倏然有了一抹熾熱,冰冷的唇沁上柔軟細膩的紅唇,輕輕摩擦,宋婧膽子大的很,兩隻手搭在了趙曦的脖子上,眼睛眨啊眨,宛若星辰燦爛輝煌。


    趙曦倒抽一口涼氣,指尖穿梭在黑色秀發中,緊緊的扣住了宋婧的後腦勺,逐漸加深了這個吻,唇間的溫度越來越高,馨香味夾雜著冷香味,兩者結合卻又出了奇的好聞。


    許久,宋婧小臉漲紅有些喘不過氣來,渾身發軟,趙曦心疼宋婧年紀小便鬆開了手,兩人分開些距離。


    “表叔?”宋婧有些迷茫的看著趙曦,嬌唇比剛才更加紅豔豔的,宛若花開越發的嬌豔欲滴,令人忍不住一親芳澤。


    宋婧的聲音軟綿綿的,又帶著一絲委屈和無助,完全沒了剛才的大膽火熱。


    趙曦的聲音有些沙啞,清了清嗓子看著宋婧,“怎麽了?”


    “表叔日後真的不要小妾姨娘嗎?”


    宋婧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趙曦,趙曦咽了咽喉嚨,渾身有一團火在燃燒,差點將他的理智燒沒了。


    “有你一人足矣,院子裏亂七八糟的女子看了也糟心。”


    趙曦說完,宋婧臉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心情好的快要飛起來了。


    “但是……。”


    宋婧抬眸,“但是什麽?”


    “但是九王妃若是大度,執意要替本王多納幾個美貌小妾……。”


    趙曦話還沒說完,宋婧直接捂住了趙曦的唇,氣哼哼道,“我怎麽會大度呢,我小氣的很從不願意與別人分享,不過母親說就算是我給表叔納了妾,表叔若是不喜也不會寵愛她們的,還有若是我攔著不許,表叔也是會偷偷藏在外麵,那表叔是哪一種?”


    宋婧鬆了手卻沒拿遠,笑眯眯的看著趙曦,露出的虎牙有一種鋒利的光芒。


    “哪一種都不是,不納妾不偷偷藏著。”


    趙曦剛才竟然有一股背脊發涼的感覺,眼前這位小野貓伸出了利爪,鋒芒畢露,有幾分氣勢。


    宋婧滿意至極,一下子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一夜好夢直到天亮。


    畫眉早晨過來給宋婧洗漱的時候,宋婧臉上的笑意一直沒停,“畫眉,廖家的事不必查了,我知道是怎麽迴事了,這幾日讓錦繡多費心鋪子的事,昨兒個吩咐的事繼續辦,不能再出現宣王府小廝的事了,若有什麽消息也別打草驚蛇。”


    “小姐放心吧,奴婢已經安頓好了,錦繡那邊也很順利要不了兩日就有消息了。”


    宋婧點點頭,廖家是怎麽對付自己的,宋婧就會以牙還牙!


    換上新做的裙子,站在鏡子前嫣然一笑嫵媚大方,鬢上斜插一支小鳳釵下垂一條粉色流蘇,隨著動作搖晃,額前是一條銀鏈子鑲嵌著細碎的白色寶石,鬢角兩邊點綴著幾朵粉色珠花,顯得有幾分俏皮。


    首飾不多卻恰到好處,畫眉又親自挑了一隻羊脂玉手鐲,襯的宋婧越發的嬌嫩細膩,仿佛掐一下都能擠出水來。


    臉上畫了淡淡的妝容,朱唇皓齒明眸善睞,嫣然嫵媚國色芳香,說的就是宋婧。


    一身淺綠色長裙不濃不豔,反而有幾分清新淡雅,就憑著那副容貌,往人群裏一站便是最顯眼的了。


    宣王府


    宣王妃一大早就起來了,院子裏布置的井井有條,瓜果點心樣樣可口,種類繁多,還有很多稀罕物件擺放,隨處可見的就是綻放鮮豔的花朵,院子裏滿是香氣。


    “宣王妃真是蕙質蘭心,將院子裏布置的這樣溫馨舒適,叫人瞧了心情也跟著好了。”


    說話的是許久沒出麵的淮郡王妃,淮郡王妃本來是和宣王妃平起平坐的,淮王又比宣王年長,按理來說應該是宣王妃對淮郡王妃敬重些,隻不過淮郡王妃犯了事被貶了一級,所以按照地位來說,淮軍王妃應該向宣王妃行禮。


    宣王妃小臉上滿是笑容,一襲大紅色長裙,頭戴鳳釵,整個人華貴逼人,宣王妃容貌本就好,這樣一打扮更顯得年輕了。


    反而是淮郡王妃日夜操勞,衰老的快,眼角都有細紋了。


    “淮郡王妃說笑了,本妃這點本事哪好意思獻醜了,在場的夫人個個精明能幹,能賞臉來宣王府敘敘舊,本妃已經很高興了,能讓大家玩得開心那就更好了,淮郡王妃若是覺得出來走走心情好,以後可要常來宣王府才是啊。”


    宣王妃掩嘴嬌笑,扭著身姿打趣著淮郡王妃,誰不知道淮郡王妃是被太後禁足半年,這才剛到日子就迫不及待出門了,叫人難免有幾分輕視。


    淮郡王妃故作不知,擠出一抹微笑看著宣王妃,“你既然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多年不在京都城一定生疏了不少,迴頭我給你介紹介紹。”


    宣王妃哼了哼,沒反駁淮郡王妃的意思,在京都城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貶,也好意思提出來。


    淮郡王妃之所以能來赴宴,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宋婧,淮郡王妃打死都想不到宋婧會成為九王妃,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聽說宣王妃還邀請了琅華郡主,怎麽這麽久了人還沒來?”


    賀夫人也在邀請之列,她女兒嫁給了琳琅郡主之子劉尚,三天兩頭哭著往家裏跑,賀夫人就把這筆賬算在臨裳郡主母女身上了。


    “估計是在家裏不敢出門了吧,剛被賜了婚事就離開了宋家,宋家如今的日子可是水深火熱,好歹宋家養育一場,這麽做實在太寒心了。”


    賀夫人搖了搖頭,聲音很大,周邊的人都能聽得見,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隻覺得宋婧太不孝了,飛上了枝頭就忘了撫養她長大的宋家。


    “哦,還有此事?”宣王妃一臉驚訝的看著眾位夫人,笑了笑,“看來是本妃離開太久了,對京都城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淮郡王妃忍著沒戳破,鬼才信宣王妃的話呢,宣王妃都已經派人將請帖送去郡主府而非宋家,此刻卻在這裏揣著明白裝糊塗。


    “或許是因為琅華郡主從小在府上受盡苦楚,心裏記恨著,如今飛上枝頭變鳳凰,哪肯讓宋家跟著沾邊啊,琅華郡主一離開宋家,宋家馬上就被貶了官,連末等伯爵也沒保住,當年若不是她們母女惹出事來,時至今日宋家依舊是那個宋國公府呢,哎……當初宋家都沒遷怒琅華郡主,辛辛苦苦養大成人,誰知道一轉眼就養了個白眼狼呐。”


    其中一位夫人撇撇嘴,毫不留情的指責宋婧忘恩負義沒良心。


    “哎,李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本妃聽聞可是九王爺親自向太後娘娘提的婚事,琅華郡主若真是這種人,九王爺又怎會娶她呢。”


    宣王妃一臉迷惑的看著剛才說話的那位夫人。


    李夫人看了眼淮郡王妃,“男人嘛,喜歡鮮豔些的也很正常,旁的不提,琅華郡主身姿絕色傾城,乃罕見的尤物……”


    李夫人頓了頓,沒有再繼續提了,但是大家都能聽明白,那就是宋婧長的嬌媚動人,趙曦就是被那一張小臉給迷的神魂顛倒,腦子不清醒才去找太後娘娘賜婚。


    淮郡王妃笑了笑,“琅華郡主的容貌的確漂亮,就是放眼整個京都城也找不出一個兩個與之比較的,就和當初的臨裳郡主一樣貌美動人,聰慧過人,隻是很奇怪這孩子變化的極快,以前見了唯唯諾諾,連句話也不敢說出來,許是她母親在身邊,慢慢變了性子吧。”


    淮郡王妃這是不著痕跡地把臨裳郡主也拽下水了,就差沒指名道姓說是臨裳郡主在背後出謀劃策了。


    “淮郡王妃謙虛了,琅華郡主可比她母親有福氣多了,宋二爺哪比得上九王爺呢。”賀夫人跟著附和。


    門口的宋婧將這一切聽的清清楚楚,臉上卻沒有半點惱色。


    “婧妹妹,太可惡了,我去找她們算賬。”江沁歌也趕來聽了個大概,氣的小臉漲紅。


    宋婧拽住了江沁歌,笑了笑,“你越是生氣,她們就越高興,嘴長在她們身上隨她們說去吧,咱們何必跟著生氣,氣壞了身子犯不上。”


    宋婧來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一場鴻門宴就是替宋婧設下的。


    “可是……。”


    “既來之則安之,沒什麽大不了的。”宋婧衝著江沁歌微微笑,江沁歌這才點了點頭。


    宋婧心裏清楚臨裳郡主被明肅太後叫走,何嚐不是一種對宋婧的試探呢。


    宋婧是未來九王妃,日後要麵對的還多著呢,要是眼前這點小災小難都躲不過去,那她根本就不配做九王妃。


    “賀夫人過獎了,太後娘娘英明神武能親自賜婚,是宋婧的福氣,能做皇家媳婦更是天大的福氣,這福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宋婧清脆的聲音傳來,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宋婧緩緩走向了正中央的位置,衝著宣王妃規矩的行了禮。


    “宋婧拜見宣王妃。”


    宣王妃眼皮微挑,露出一抹驚豔之色,故意忽略了宋婧正彎著身子。


    “早就聽說琅華郡主貌美如花,今兒一見分明就是天上飄下來的仙子呀,漂亮,實在是漂亮,本妃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比琅華郡主更漂亮的人呢,也難怪九王爺見了動心,執意要娶琅華郡主為妃呢。”


    賀夫人挑唇,“那是自然了,琅華郡主貌美無雙,就是女人見了也忍不住心生憐惜呢,何況是男人。”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話,好似將宋婧遺忘了似的,宋婧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掛著恬淡的微笑,優雅從容。


    今兒宣王妃邀請的客人大都是保皇派,平日裏和臨裳郡主交好的夫人一個沒請,反而將那些和臨裳郡主有恩怨的統統不落的請了過來。


    所以沒有一個人去提醒宣王妃,均故作不知情。


    江沁歌指尖發白,記著宋婧的話也沒開口。


    “宣王妃瞧著是不是和臨裳郡主有幾分相似?”淮郡王妃眼中閃過一抹譏諷,笑著打量宋婧,心裏卻將宋婧恨之入骨。


    宣王妃搖搖頭,“看的不真切,琅華郡主抬起頭來讓本妃瞧瞧。”


    宋婧差點要罵人了,剛才是誰拽著她一頓猛誇,沒看清誇什麽呢。


    宋婧抬眸對上了宣王妃的眼睛,淺笑,“王妃可瞧清楚了?”


    宣王妃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看向了淮郡王妃,“這分明比她母親還要豔麗三分,美的不可方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呐。”


    淮郡王妃笑了笑,“是啊,隻是不知這份容貌會不會帶來什麽厄運,自古紅顏禍水多薄命,沒有幾個有好下場,不是禍國殃民就是誤導君王,瞧我,都說了些什麽。”


    淮郡王妃掩嘴一副說錯話的樣子。


    宋婧嘴角勾起,“淮郡王妃的確是該管管嘴了,口無遮攔,自古以來娶妻娶賢,淮郡王妃還要再犯同樣的錯麽?”


    淮郡王妃臉色微變,冷眼看著宋婧,“琅華郡主是在嚇唬我麽,你如今還沒過門,按理來說我也是你長輩,既然是長輩我就提醒你幾句,這張揚跋扈的性子可要好好改改了,免得將來進了門吃了苦頭受了罪,還不自知。”


    宋婧也跟著笑了笑,“若要學,也應該跟著宣王妃學學,宣王待王妃十年如一日的好,就連太後娘娘也誇讚宣王爺娶了個賢惠的妻子,至於淮郡王妃的那一套麽,我是不敢聽的,萬一弄巧成拙落得和淮郡王妃一樣的下場,又該找誰哭去?”


    話落,四周立即湧起一陣陣哄笑,誰不知道淮郡王被貶以後就不再待見淮郡王妃了,自己都不得寵,還有什麽資格來教旁人。


    “你!”淮郡王妃臉色被氣的鐵青,緊捏著拳,“好一張伶牙俐齒,長輩的話不聽就罷了,我身份低微,你瞧不上也是應該的。”


    這話是變相的指責宋婧得意忘形,不尊敬長輩。


    “好了好了,咱們也瞧夠了,快過去看戲曲兒吧,我今兒特意請來了文家班的人來,大家可別錯過了。”


    宣王妃瞧著氣氛不對,適當的出來開口解圍,親自拉起了宋婧,宋婧順勢站起來。


    剛才若不是宋婧開口誇讚了宣王妃,宣王妃又是主人身份,才不會搭理宋婧呢。


    淮郡王妃哼了兩聲不語,對宋婧很是不滿。


    宣王妃親昵地拉著宋婧說著話,仿佛剛才那個給宋婧難看的不是自己一樣。


    宋婧也隻笑而不語,並沒有表現任何不滿。


    宣王妃暗中觀察了宋婧許久,隻覺得宋婧小小年紀容顏傾城,性子又是個不饒人的,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也不知趙曦這麽就看上她了。


    “聽說宣王府前幾日死了個小廝?”宋婧抬眸看向了宣王妃。


    宣王妃一愣,極快地擺擺手,“是有這迴事,失足溺水而亡,不過一個奴才罷了,琅華郡主也感興趣?”


    宋婧搖頭,“雖是個奴才終究是條性命,宣王府剛來京都就出了這事,恰好我近日跟著算命師傅學了幾日風水,這宣王府麽……不詳。”


    宣王妃挑眉,“此話怎講?”


    “宣王府四四方方,腳下位置更是獨特,應該是前朝某一位罪臣的宅子舊址,地下藏著不少冤魂作亂……。”


    宣王妃忽然聳聳肩,一陣風吹來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下意識鬆了宋婧的手。


    “琅華郡主說笑了,不過一個奴才罷了,哪有琅華郡主說的那麽邪乎,琅華郡主閨閣女子怎麽會學那些,身為女子還是多學學詩詞歌賦吧。”


    宋婧認真地點了點頭,“多謝宣王妃教誨,我也隻是閑來無事瞧瞧,忍不住提醒宣王妃一二,就怕宣王府再出了人命……”


    宣王妃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宋婧將那一抹慌亂收入眼中,大約猜到了什麽。


    “怎麽會呢,上次隻是個意外。”宣王妃說著匆匆走了幾步,和宋婧拉開了距離。


    就在此時有人大喊了一聲,“九王爺到!”


    眾人停住腳步,迴頭看去果然是趙曦來了,身邊還有幾個年紀相仿的公子哥。


    宣王妃看了眼宋婧,不自覺眼皮跳了跳。


    趙曦大步朝前走,走到了最前端宋婧身旁停下,迴頭瞥了眼宣王妃。


    “還是這裏熱鬧,連戲棚子都搭建好了。”


    江沁歌是個機靈的,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彎腰,高高揚聲,“臣女拜見九王爺。”


    有了江沁歌行禮,餘下的人怎麽敢對趙曦視而不見呢,趙曦和宣王妃是同輩,但論身份趙曦比宣王妃貴重多了。


    所以包括宣王妃在內都彎腰低頭,恭敬的朝著趙曦行禮。


    “臣女/臣婦拜見九王爺。”


    趙曦恍若沒瞧見,眼睛隻盯著宋婧的臉龐,“這是這麽迴事,小臉是該的通紅,你皮膚嬌嫩細膩站在太陽下一會都不行,我不是叮囑你麽,你呀。”


    趙曦一臉無奈和寵溺的語氣令人大吃一驚,趙曦瞥了眼衛七,“去取藥來。”


    “是!”


    宋婧的臉有些紅,但絕對不是被曬的,而是在這麽多人麵前羞紅的。


    衛七很快取了藥來,直接忽略了一群半蹲著的人,撇撇嘴,這些不知死活的女人,敢折騰九王妃,等死吧!


    趙曦接過藥膏,親手捧著宋婧的臉龐,指尖挑起一點點慢慢的抹在宋婧臉上揉開。


    宋婧想躲都躲不了,強忍著笑,同樣忽略了一旁跟著蹲著的人,眼角瞄了眼江沁歌。


    “江姑娘,方才江二少爺托屬下給您帶句話,他在門口等您過去一趟。”衛七道。


    江沁歌揉了揉腿,瞧著趙曦慢吞吞的動作,這瓶藥估計沒有一個時辰肯定摸不完,於是很麻溜的站起身,逃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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