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才行,對不對?”她眼中浮動著詭異難辨的神色。

    楊瑞隱隱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弗蘭西斯今天這麽反常,多半也是因為被小維的死刺激了吧。畢竟,他們是那麽親密的朋友。

    “可是現在並不置頂到底是誰殺了小維,不過我想一定會找到兇手的。”她忍不住安慰起了他,“你也別太擔心了”

    “我倒是不擔心。”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隻是沒有想到,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還能說話。”

    “你說什麽……”她好像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一種緊張的情緒忽然密密麻麻入藤蔓般在腦袋裏漫延開來,刺激得她頭皮直發麻。

    “我說,我沒想到他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幸好那個家夥的失憶症及時發作了。“

    楊瑞這下子終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隻覺得身體好像被死死釘在了床上,根本無法移動。然後隻聽到了自己牙齒格格作響,發出的聲音仿佛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難道小維的死……和你……有關?”

    一輪細細的月牙突破了厚厚的雲層鑽了出來,將慘白色的光芒映照在了弗蘭西斯沒有表情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深冬的雪地那麽清冷。

    “在迴答你這個問題前,或許我應該先告訴你另外一件事。”他的表情又恢複了一貫的淡然,“還記得伊瑟的姐姐艾米達嗎?”

    楊瑞的嘴唇動了幾下,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但是很多人都以為她是愛上了北宮亦飛,其實他們隻是非常談得來的知己。她一直愛著的人,其實是我。我們才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楊瑞的瞳孔在瞬間收縮,她的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剛才的夢裏的情景。

    坐在木屋前的少年抬起頭來,微微一笑。栗發飄搖,藍眼如星,赫然就是——弗蘭西斯!

    “原來你和艾米達……”她的心裏湧動著陣陣寒氣,隻覺得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隻可惜艾米達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連我的話也不聽,執意照著北宮亦飛所說的成立了什麽反血族組織。我也勸了她很多次,但是都沒有用。她固執地認為北宮亦飛所說的話都是對的,誰知道……最後卻落了這麽一個下場。”弗蘭西斯的眼中閃動著凜冽的寒意,“那次獵人們圍剿他們的時候,偏偏我又被父親派去其他地方辦事。等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我把帶著咒

    語的手鐲給了北宮亦飛,他做了這樣的事,自然也有了幾分愧疚,所以才會偷偷把手鐲藏了起來。”他咬了咬牙,“從那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於是我先去殺了那個獵人首領,無意中發現了那張契約。”

    “你能想象我看到那張契約的憤怒嗎?我真恨不能殺了阿黛拉,但是不行。我的力量並不一定能打敗她,更何況還有一個強大的伊瑟。所以我隻能借助那個手鐲的力量。”他的臉上露出了殘酷的神色,“見死不救的伊瑟,無情背叛的北宮亦飛,從中攪局的阿黛拉,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設下了這個局。父親的死,也是我一手導演的。你想想,能這樣近距離除掉他的人,多半死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當然,他的死也是有價值的,這樣就能將你們都扯入這個局中。”

    “為了報仇,你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當垃圾一樣拋棄?”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為了報仇,我連自己都可以拋棄。”他冷冷的笑了起來,“什麽迴憶之鏡,什麽七氏族信物,這些都是借口。我所要等的就是你手鐲裏的力量蘇醒的那一刻。伊瑟他們隻知道手鐲選定的人胸口會有標記,卻不知道手鐲到了北宮亦飛手裏的那一刻,它已經選定了那個將來會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而印記也要等到了時間才能顯現出來。”她輕蔑地勾起了嘴角,走廊兩側搖曳的火光為他輪廓分明的臉增添了一種難測的冷峻神色,隱隱透著恨的執著與不可磨滅。

    “迴憶之鏡是存在的嗎?”楊瑞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冷靜。

    弗蘭西斯點了點頭,“迴憶之鏡當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真的打開它,它所反射出來的就是我殺死自己父親的那一幕。”

    她的臉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那你為什麽還讚成這個提議?還那麽盡力幫我們難道一件又一件的信物。“

    “其實,我也沒料到你們會進行得這麽順利。”她彎了彎唇,“所以我不得不給你們增加了一點小小的妨礙。”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跳了起來,“阿布!阿布的死也和你有關對不對!”

    “不錯。”她很幹脆地承認了,“那天小維從傳聲珠裏得到消息後就告訴了我,他自然是無心的,但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當初我派人襲擊狄克的妹妹,也是想借他開製造麻煩。現在既然有個好機會,那麽我就用變形術扮演了一次狄克。”

    “為什麽……要殺死阿布?他是無辜的,根

    本就不應該在你的複仇名單內!”楊瑞感到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弗蘭西斯似乎有些無奈,“他的確是無辜的。不過我要借他的死激怒阿茲姆,從而達到我的目的。不過好像總是事與願違,阿布臨死前居然還不忘記要把信物交給你們……”

    想起那個總是說著自己沒用的少年,楊瑞的心髒一陣劇烈收縮,針紮的感覺仿佛深入骨髓,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經。

    “那麽不用說,威廉親王的休眠也是和你有關吧”原來威廉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哦,威廉夫人已經察覺到了嗎?”他挑了挑眉,“她果然聰明,其實威廉和我的關係一直以來都不錯,所以我提前去了哪裏一趟,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來信物。至於威廉,那就對不起他了。這樣一來,就能暫時延緩時間,讓我繼續進行自己的計劃。”

    “你真行……把大家都騙得團團轉。”她已經沒有力氣來罵他了。

    “難道你忘了我還曾經幫過你嗎?要不是我幫忙,你怎麽能幫你的母親報仇呢?要不是我和北宮嵐簽訂了契約,她又怎麽舍得將所有功力都傳給你呢?”他的聲音在一瞬間忽然變成了那種金屬聲,就像是緩緩刺穿了空氣的刀鋒,辨不出任何情緒,也分不清性別。“記不記得你還答應過我做一件事呢。”

    楊瑞無法再表達自己的震驚,或許在剛才她就已經隱隱約約猜想到了一點,隻是沒有勇氣去承認。

    “果然……那也是你……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呢?”她苦笑著抿起了嘴角,“你還需要什麽變形術呢?你已經是個最優秀的演員了。”

    “其實,你知道伊瑟為什麽一直不傷害,甚至還保護你嗎?”她很是好笑地挑起了眉毛,“那隻是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姐姐的部分破碎靈魂還在這隻手鐲上!所以他不舍得毀了這個手鐲。無論是血族還是人,隻要有人重視的人,就會變得軟弱,就會將弱點暴露無遺,這也是亞瑟自尋死路的原因。”

    “那麽……為什麽要把小維……沒有理由對不對……”

    “小維……我不想殺他的。”弗蘭西斯在這個時候的神色忽然黯淡下來,“其實小維從大馬士革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但是他也不敢相信我會這樣做,所以隻是偶爾試探我。我不想殺他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解開了血靈杖的秘密,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獨家特長,如果不是他剛才……”他頓了頓,“到你房間之前,我在廚房裏看到了小維,他追問我關於紫羅蘭香味的事,因為隻有他知道

    我在動用了本族魔法後會遺留下氣味,不過平常人類或者血族都是聞不出來的。其實我真的不想殺他的……”

    “但是,如果不是我媽媽意外出事的話,我也根本不會對付阿黛拉,那麽你的計劃還不是要停止?”她又想到了關鍵的疑點。

    弗蘭西斯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高深莫測又詭異萬分的笑容,“你真的以為……那和阿黛拉有關嗎?”

    她好像在一瞬間被投入了北冰洋底,無法形容的寒冷凍得她全身簌簌發抖。

    “除了……阿黛拉,沒有人會深紫迷霧。而且,小璐,小璐看到的是綠眼睛,那是阿黛拉的綠眼睛。”她的聲音聽起來毫無底氣,與其說是在辯解,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解釋給自己聽。

    “阿黛拉曾經將這招教給了艾米達,而艾米達則轉教給了我。至於小璐,讓她在臨死前產生幻覺並不是太難的魔法。”他的笑容看起來那麽殘忍,“這下,你明白了嗎?”

    他的話像毒蜂一樣螫到了她內心的最軟弱處,在一瞬間將殘酷的真相撕開在了她的眼前,在僵立了一分鍾後,她發瘋般地扯住了他的衣服,“弗蘭西斯,你這個混賬,是你!是你!我要殺了你!”

    他聳了聳肩,“你別忘了,你手鐲的力量已經在那個晚上消失了。就憑你現在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幹脆和我說,讓我去幫你報仇?為什麽要害死那麽多人!”我狂怒地猛搖著他的身體,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他冷哼了一聲,“現在你當然會這麽說,但是在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前,你這麽可能會選擇和魔黨作對!如果不是這件是把你扯進來,你根本局不會這麽做。人都是自私的,隻有損害到了自己的利益,才會全力以赴。”

    “那麽現在你把這些告訴我,有事為什麽!”她盯著他的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光來。

    “你是北宮亦飛的女兒,自然也在我的報複名單裏。不過我並不打算殺你滅口,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他笑了笑,“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嗎,把你會為我做一件事。”

    “楊瑞瞪大了眼睛,忽然也發出來奇怪的笑聲,”弗蘭西斯,你是不是有毛病?你現在是我的敵人,我這麽可能為你辦事!”

    “不答應嗎?那也沒關係。“他用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嘴唇,”不過,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的下落嗎?“說著,他轉動了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紫色的光華突然從那裏了射出來,清晰地投

    射在了牆壁上。隻見那漸漸顯示出來的圖像裏,竟然出現了一個容顏憔悴的男人。那眉眼、神態、容貌——完完全全就是北宮亦飛本人!

    “爸爸!”楊瑞大驚失色,腦中恍若被重重一擊,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不等她再想看的仔細些,弗蘭西斯的手指微微一收,那個畫麵就迅速消失不見了。

    “她現在被我封在這枚戒指裏,並不能看見你。”弗蘭西斯的麵目有些輕微的扭曲,“虧艾米達這枚信任他,他卻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他,我這枚可能不對付他。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北宮家的當家,我很難下手。直到他為了一個女人,嗯,也就是你的母親河家族決裂之後,我才有機會。其實把他誘騙來也很方便,隻要用他的妻子和女兒作威脅就可以了。”

    “你……打算……怎麽做?”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連不成句子。”

    “我不是說了嗎,隻要你幫我辦件事就可以。“

    兩天之後,葉幕在從聖地路亞哥時收到了弗蘭西斯傳來的訊息,說是他和楊瑞都在布拉格的那座城堡裏等他。雖然覺得這個決定有些不合常理,葉幕還是轉道去了布拉格。

    穿過了城堡裏哪條昏暗的長廊,葉幕來到了大廳。大廳裏高高挑起的穹頂是半透明的,沒有流動的月光遊弋於頂上,斜斜射到了大廳裏。灰白色的地麵上描繪著奇怪的花紋,在燭火的映照下透著一種無比陰森又無比詭異的氣氛。

    令葉幕覺得驚詫的是,氏族裏的長老以及其餘幾位親王,凱利斯特、阿茲姆和喬竟然都在這裏,甚至還包括一直對他們耿耿於懷的蘇特。

    “小幕,你來了。”弗蘭西斯看起來還是那麽優雅,盡管小維的離開讓他憔悴了不少,但還是無礙他的美貌。

    葉幕掃了一眼他身旁的楊瑞,今天的她看起來似乎有點奇怪。整個人都好像神不守舍的樣子,眼睛沒有焦距,臉色蒼白得和吸血鬼有一拚。

    看來小維的離開給她造成的打擊也不小。

    “弗蘭西斯,怎麽想到迴到這裏來了?而且為什麽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葉幕對於這個排場也是一頭霧水。

    “把你的信物給我,”弗蘭西斯朝著葉幕伸出來手,“小維之前將開啟血靈杖的方法告訴了我,所以我已經從威廉哪裏拿到了信物,現在也是打開迴憶之鏡的時候了。”本來還是渾渾噩噩的楊瑞在聽到這句話是明顯有些吃驚,難以置信地望了弗蘭西斯一眼。

    葉幕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還是從懷裏拿出來自己本族的信物。

    “這下子都湊齊了,真相也能打白了。”弗蘭西斯掃了楊瑞一眼,就將所有的信物放在麵前,念起了咒語。在場眾人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奇妙的眼神,出來——楊瑞。她心裏很清楚,按照所約定的,這個眼神就是信號。

    她握緊了自己手裏的“無鬼”,耳邊仿佛又迴想起昨天的那番對話。

    “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兩天後,我會讓葉幕來布拉格的城堡。到時,我會給你一個信號。而你,就隻要做一件事。就是將這根無鬼刺進她的右腳腳後跟。”

    “你……說什麽?”

    “葉幕出生奇異,所以全身沒有要害,除了腳後跟的那個七芒星圖案。道理就像阿基裏斯之踵一樣的。”

    “你要我殺了葉幕?你真的瘋了!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其實之前我的父親曾流露出將王位傳給他的意思,所以,我不想留一個這麽強大的競爭對手。”

    “我……辦不到。”

    “哦?那是要父親還是要喜歡的人,這個就由你自己選擇了。”

    思緒到了這裏就驀然割斷,楊瑞的神思又迴到了這個陰森冰冷的大廳。弗蘭西斯還在念著咒語,而葉幕則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信物。

    如果要動手的話,現在就是機會。

    可是……她抬起頭凝視著麵前的那個人,也許是因為視角的關係。仰視總能帶來讓人不知所以的困惑。

    所以她閉上了眼睛。

    現實與幻想仿佛同時消失,隻是不可抗拒的心痛,自黑暗的彼端遙遙傳來。

    那個她愛著的人,她……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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