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體現在他的畫作上的。”葉幕的異色雙瞳就這樣直接而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對方,任誰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就在這時,舒米特像往常一樣,為凱裏斯特換上了一杯英國紅茶。

    凱裏斯特輕輕摸著杯子,很久之後終於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難道我們在這世上都能不走錯一步嗎?不管怎麽樣,我們總會有做錯的時候。為什麽,曾經的錯誤,總是扣想我的心門。”

    在茶杯上漸漸升騰起來的輕霧中,那雙金紅色雙眸微微闔起,仿佛沉浸在了過去的迴憶中,透出一種悲傷的美麗。

    迴憶是令人懷念也是令人傷心的。

    1347年的慕尼黑。

    這座為依薩河所眷顧的美麗城市,曾是他的故鄉。當他還是瑞特?馮?荷爾斯泰因男爵的時候。那年他正好過了20歲的生日,和絕大部分的貴族青年一樣,他享受著家族所帶來的富足生活,終日無所事事,閑暇時就去出席上流社會的舞會。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平靜的過上一生,就像他的先人一樣。本該如此。

    或許他要比別人更加幸運一些,因為除了那些以外,他還有一位甜美可人的未婚妻。那位叫做蘭貝格的伯爵千金,那是個嬌小的,有著褐色卷發和溫柔眼眸的可人兒,他非常愛她,兩家門當戶對,已經商訂好了結婚的日期。

    本該如此。

    照耀過那個時代的月亮此刻還高懸在天幕之上,六百多年的歲月也有無法改變的東西。可是有很多東西,已經千瘡百孔……

    第十六章時光倒流六百年

    “一切都本該如此。”凱裏斯特語氣堅硬但失去了原有的沉穩。

    “可是就在我們準備舉行婚禮的前夕,恐怖的黑死病開始在整個歐洲蔓延,這是歐洲曆史上最具有毀滅性的瘟疫。”他頓了頓,“從1348年到1352年,它把歐洲變成了死亡陷阱,這條毀滅之路斷送了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當時差不多有2500萬人死在這種疾病下。”

    “這段曆史我也在書上看到過,這場災難在當時被叫做黑死病,實際上就是鼠疫。”葉幕在一旁補充了幾句,“這種病的最初症狀是腹股溝或腋下的淋巴腫塊,然後胳膊上和大腿上以及身體其他部分會出現青黑色的皰疹,這也是黑死病得名的源由。極少有人幸免,幾乎所有的患者很快就會死去,通常還會有發熱頭痛的症狀。”

    “難道那位蘭貝格小姐也感染上了這種病……

    ”楊瑞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

    凱裏斯特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低下了頭,“你能想象當時的情形嗎?病人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在自己的家中咽氣,直到死者的屍體發出了腐爛的臭味,鄰居們才知道隔壁發生的事情。外來的旅行者們見到的是荒蕪的田園無人耕耘,洞開的酒窖無人問津,無主的奶牛在大街上閑逛,當地的居民卻四處逃難。”說著,像是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又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當時的情形一片混亂,我讓家人們先離開慕尼黑,然後自己去找蘭貝格,準備帶她一起離開。沒想到當我到她們家裏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家人都已經離開了,隻將她一個人鎖在了房間裏。”

    “我打開了鎖,想帶她走,但是當我發現她還發著燒的時候,我非常害怕,心想她一定是感染了黑死病,所以才被家人拋棄了。”

    “不用說,你一定是因為害怕也拋棄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吧。”楊瑞已經猜到了一個大概。

    “如果隻是這樣,或許我還沒有那樣悔恨。”他雙手交疊著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黑死病是沒有藥可救的。既然患上了這種病,就要認命。盡管我很愛她,但愛也是複雜的東西,愛裏還有無奈,太多太多現實夾雜其中。即使是愛,也很難單純成為愛。所以在這個時候,我選擇了自己。”他輕歎了一口氣,“就在我想逃離她的時候,她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緊緊拉住我不放,說她並沒有得病,哀求我救救她。我當時又驚又懼,生怕被感染上這種病,所以一急之下又重新將她鎖在了那間房裏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說到這裏,他的手緊緊攥住了那隻細瓷杯,指節上的青筋益發明顯。

    “既然她已經患了黑死病,那麽也會很快死去。就算您後悔,也不能挽救她的生命。這就是她的宿命。”舒米特在說話的同時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主人,帶著幾分悵然,幾分同情。

    “不,這不是宿命。”凱裏斯特張開雙眼,又黯然的低下了頭。

    盡管已經過去了600多年,但那一幕依然還是記憶猶新,曆曆在目,猶如一把淬了劇毒的刀子隨時紮向他的心口。

    那是在他離開慕尼黑兩個月後,某一天在巴黎街頭和過去的朋友偶然重逢。

    “哎呀!瑞特男爵,原來您也來了巴黎,您的一家都還好吧?”

    “上帝保佑,他們都還好。”他認得,那是安娜伯爵家的兩位千金。

    “聽說您的未婚妻也遭遇了不幸,還真是可憐啊。哎,上帝啊,這都怪她的家人們,不然她也不會死得這麽淒慘了。”

    “這隻能說是上帝的安排。我們所做的隻有服從命運而已。要怪就隻能怪這場疾病。”他盡量保持著冷靜的神情。

    “咦?你還不知道嗎?您的未婚妻並不是死於黑死病啊。”

    他象被火灼一樣神經質地抖了一下,後退了一步.“你說什麽?”

    “她明明隻是感冒發燒而已,卻被反鎖在了房間裏,結果就這樣活活渴死餓死了。要不是盜賊去她家裏偷東西的話,根本就沒人知道她會死得那麽慘。”

    “對啊,多半是她的家人以為她得了黑死病才這麽狠心的。聽說她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具幹屍,而且四周的牆壁上全都是她用血寫的字,好像就是很怨恨這樣的意思……實在是太淒慘了……”

    生命中的每一個選擇,每一個決定,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到將來的某些事情。但他從沒有想過,他當初做出這個決定的後果會是這麽慘烈。

    就象在整個人沉到海底,四周沒有空氣,他根本無法唿吸。即使現在隻是複述著這件事的經過,他還是感到唿吸越來越困難,仿佛忽然又體驗到了身為人類時才有的,心一下子抽痛的感覺——即使,隻可能是錯覺。

    他講完了這個故事之後,四周變得一切沉寂。

    在聽到最後的時候,楊瑞隻覺得背後滲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心裏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哀。這樣的愛,這所謂的愛,在災難麵前是否太不堪一擊了?

    如今他成為了吸血鬼,不得不永生永世背負著這個沉重的枷鎖,這也許是對他最嚴厲的懲罰了。

    “那麽,你願意用你的信物來交換這後悔藥了?”葉幕首先打破了這片沉寂。

    “如果真的有效的話,也許我會想試試。”凱裏斯特放軟了語氣,“我不想再繼續背負著這個枷鎖了。”

    葉幕點了點頭,攤開了手,一團綠色的光芒很快籠罩住了他的雙手,接著,一粒綠色的膠囊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裏。

    “在子時時分用清水送服,你就會擁有再做一次決定的機會,記住,一次而已。而且,你的時間隻有24個小時。還有,在那裏任何魔法也用不了。”

    將膠囊交給了凱裏斯特之後,葉幕就站起了身離開了那裏。他的行動就好像是一個風向標似的,弗朗西斯也

    立即拖著小維和楊瑞跟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了凱裏斯特和舒米特,氣氛似乎又重新陷入了一種寂靜之中。

    舒米特從未在那張熟悉的英俊臉龐上見過那般悲傷的神色,就像是一筆濃墨,掩去他之前所有的高傲。

    雖然他想說些什麽,但他也明白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舒米特,你後悔嗎?”凱裏斯特的聲音在此時聽來沒有任何情緒。

    “什麽?”

    “成為永遠生活在暗夜裏的吸血鬼。”

    “不,我不會後悔的,大人。您是因為欣賞我的畫才這樣做的,不是嗎?”舒米特安慰似的輕輕將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恍然間,他似乎覺得對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太好了,小幕。隻要凱裏斯特這裏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就能拿到信物了。”弗朗西斯一踏進房間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嗯,隻要收集齊信物,就能找到王的被害真相了。”小維很罕見地還記著這件事。

    “小維……”弗朗西斯激動地握住了維的雙手,差點又要飆淚,“想不到你對我的事這麽在意,居然沒有忘記啊啊!”

    維神色冷淡地抬眼看了看他,“你又是誰?王和你有關係嗎?”

    咣當一聲,弗朗西斯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楊瑞在一旁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三個家夥實在也太脆弱了,不是這個栽倒就是那個歇菜,看來他們身邊需要配備一個急救員才行。

    “對了,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她看了看葉幕,將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拋了出來,“為什麽後悔藥非要等到子夜的時候才能服用呢?”

    “這個嘛……”葉幕聳了聳肩,“其實也是差不多的,不過你不覺得子夜時分聽起來更加有感覺,更有神秘感嗎?”

    “誒?這樣也可以?”

    “難道你不知道有個詞叫做心理作用嗎?”

    “全是歪理。那我問你,萬一他到時重複了自己的錯誤,迴來之後死不認帳那又怎麽辦?”在楊瑞的眼裏,凱裏斯特的信用度早就降到了負位數。

    “要不然你也跟去看看?”葉幕的唇邊挽起了一抹譏笑,“不過,雖說我的魔法厲害,可穿越時空的本領我還是沒有學會哦。”

    “這種問題,當然要靠我來解決了。”溫和清淺的聲線在空氣中忽然傳來,一個模糊的人形從門口

    漸漸清晰。

    “師父?你怎麽來了?”葉幕顯然有些吃驚。

    “這還用說,自然是來幫你們了。”瓦利弗微微一笑,“小瑞說得一點也沒錯,看起來還是你們也跟著去更加妥當些,不然他到時反口說藥沒發揮作用,那就說不清楚了。”

    “那個,師父,我沒聽錯吧,你說---我們?”葉幕挑高了右邊的眉毛。

    “ofcourse,難道你想讓小瑞一個女孩子自己去嗎?”瓦利弗擺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或者你覺得其他兩位更加可靠?”

    葉幕掃了一眼弗朗西斯和維,有些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我可以一個人去。”

    “不行,你一個人去師父怎麽放心,一定要帶著小瑞才行。”瓦利弗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悄悄道,“我剛才也聽到了,那是個黑死病橫行的時代,萬一你斷了糧怎麽辦,還是帶著她更方便點。”

    “師父,一共隻能停留24個小時而已……不會餓著我的。”葉幕覺得有些好笑。“都說了以防萬一了。”瓦利弗又提高了聲音,“小瑞,你跟不跟他去?”

    楊瑞的眼睛骨碌碌一轉,也在大腦裏飛快地排出了各種組合形式。

    1,葉幕和弗朗西斯去,她和維留下。no!她隨時會被那個沒記性的家夥當成食物。

    2,葉幕和維去,她和弗朗西斯留下。no!葉幕那邊會很麻煩不說,而且弗朗西斯的“熱情”也讓她吃不消。

    看來看去,還是跟著葉幕這個半人類最安全。不過,如果讓楊瑞知道瓦利弗的真正用意的話,她非當場吐血不可。

    “我去!”她趕緊舉手,“我和葉幕去好了。”

    瓦利弗對她主動配合的行為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過師父,這穿越時空的魔法……”葉幕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連您也不會吧。”

    “不用擔心,你難道忘了你的第二十九位師父亞斯塔路嗎?”瓦利弗微微一笑,“他就有讓人穿越時空的能力。”

    “這個我也有聽說,不過亞斯師父的穿越時空好像從來沒有成功過吧?”葉幕笑得有些僵硬。

    瓦利弗搖了搖頭:“以前的確是,不過現在他調整了一些方法後已經成功了。”

    “真的?”葉幕還是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他把小瑪麗送到了三千年前的古代埃及。”瓦利

    弗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葉幕這才信了幾分,嘴角微微一揚:“那我可要向亞斯師父好好學學這招了。“

    “那事不宜遲,你們倆就先過去吧,等事情一成你們就迴來。”瓦利弗說完就開始念起了咒文。

    楊瑞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心裏暗暗好奇不知這迴的魔王長得什麽模樣?

    房間裏忽然冒起了一陣黑色的煙霧,一個人影漸漸從煙霧中變幻出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與此同時,一股惡毒的臭味也在房間裏迅速蔓延開來。

    當楊瑞看清那位魔王的時候,不由嚇了一跳。

    隻見那個男人嘴角濡血,全身黑色並散出惡臭的毒氣,右手還牽著一隻非常奇怪的動物。

    “亞斯塔路師父!”葉幕倒並不避忌地走上前去,還很親熱的給了那個男人一個擁抱。那個男人也隻是嗬嗬笑著,並不說話。

    “安德雷安富師父,你怎麽也來了?”

    聽了葉幕的話,楊瑞又是一愣,誒?這裏還有別的魔王嗎?當她順著葉幕的目光望了過去,才發現他居然是在對著那隻動物說話。

    “這是葉幕的第65位師父,喜歡以動物之貌示人,可以變成人的形狀。能授與人類代數與幾何的秘密,還可以把人變為各種動物。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子。不知何時已經蘇醒的弗朗西斯湊到了她的身邊,熱情地為她講解著。

    “他的師父都好奇怪。”楊瑞低低感歎了一句。

    “小瑞,這裏怎麽破了?”弗朗西斯忽然指了指她的手。

    楊瑞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手指不知什麽時候劃破了一小道口子,一個小血珠正冒了出來。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可能剛才不小心吧。”

    說著,她一抬頭,正好撞上了他的視線。他的眼神和平時完全不同,深沉的藍色中隱隱透出一絲暗紅,那種眼神,仿佛是捕捉到了獵物的眼神。

    糟了,不會是因為這滴血誘發了他的獸性吧!楊瑞急忙擦掉了那滴血珠,將手指放進嘴裏吮了吮。

    “對不起……”他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是我們血族的本性……當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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