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瞑將小家夥抱在臂膀裏,像抱雙胞胎那樣的抱法,走到啊哲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辛苦了。”


    啊哲笑,“難道你就不辛苦嗎?”看得出來,顏瞑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又要徹夜地尋找他們兄妹倆,眼睛腫了一圈,大概是沒有休息好導致的。


    被高大男人抱著的小女孩,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得意地誇獎道:“我哥哥好偉大的,為了救我,還被壞人捅了一刀。”


    顏瞑臉色嚴峻:“受傷了嗎?”


    啊哲看著妹妹寵溺地笑了,“別聽這家夥胡說,不嚴重。”


    “什麽不嚴重啊,哥哥差點就死了。”啊澈說著不禁悲從中來。


    顏瞑這時也注意到,啊哲薄薄的衣服下,胸口的地方突然厚了,應該是還纏著紗布。


    “屋子裏的是什麽人?”顏瞑突然話鋒一轉。


    這倒是讓那個還站在門裏的男人,身體突然一頓,又往屋裏倒退了兩步,將多餘的兩把火把熄滅之後,靜靜地聆聽著外麵的聲音。


    “裏麵的叔叔是個好人,從壞人的手裏,將我和哥哥救下的。”啊澈從顏瞑的懷裏出來,牽著顏瞑的手,說著將要往屋裏走去。


    發現啊哲神色凝重,顏瞑眸子一眯,將啊澈拉了迴來,“啊澈,瞑哥哥現在帶你們迴去,好不好?”


    啊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啊哲,“可是叔叔救了我們,我們不應該先和他道謝嗎?”


    在她單純的世界裏,別人對她好,她就要對別人更好。既然叔叔救了他們,那他們也要好好感謝叔叔一番,至少說兩句好話也是好的。


    可是顏瞑的大手,一直將她的小手攥得緊緊地,她怎麽也掙脫不開,不由得疑惑地看著兩個站在身邊的男人。


    這兩個人之間的神色,好像有些凝重。


    “怎麽了?”啊澈不由得問。


    最終還是啊哲先妥協,帶著啊澈走了進去,“叔叔,虛驚一場,是來找我們的人。”


    兄妹兩個牽著手站在小屋門口,身後是一個高大的少年。五官絕美,淩厲的眼神,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


    男人不由得低下了頭,含糊地說:“謝什麽謝,換做是別人,那種情況下也是會出手的。”


    “所謂危難之中顯身手,大叔,我替啊哲啊澈兩個謝謝您,救命之恩我們不敢相忘,請您告訴我您的大名,來日定當重謝。”顏瞑一番話說得八麵玲瓏,讓人對這個氣勢驚人的小子又多看了兩眼。


    隻是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個男人,至始至終頭都不曾抬起,“謝就不用了,你們還是趕緊走吧。”


    這個聲音,怎麽好像在哪裏聽過。顏瞑心裏一抽,又上前一步,想要看清那個人的臉。


    可是這個人好像是故意的,每當他往前走了一步,他就很有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種情況下,顏瞑也不好用強硬的措施,讓他出來,況且人家還救了啊哲啊澈。


    算了,不願意就算了。顏瞑立刻拉著啊哲啊澈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啊哲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被啊哲抱住的男人,雙手不知道要放在哪裏好,就那麽愣愣地,一直被啊哲抱住。


    而那個抱著他的家夥,聲音哽咽:“叔叔,謝謝您,謝謝,讓我嚐到了不曾有過的父愛。”


    說完,啊哲就跟著顏瞑走了。


    男人卻一直保持著那個被抱的姿勢,低著頭雙手撐開。父愛嗎?


    由於他沒有子女,這些年獨自一個人在外漂泊,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幾天,他是將這兩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孩子那樣看待。


    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突然被觸動了,男人抬頭,好像醒來一樣,立刻追了出去。


    可是除了黑漆漆的山路,已經看不到啊哲兄妹兩個的人影了。


    天亮時分,一行人終於下了山。啊澈早就困了,被顏瞑背著上了馬車。


    因為啊哲的背上有傷,此行也沒有配備馬車,顏瞑隻好讓馬走得小心再小心,不要讓啊哲的傷口再次裂開。


    而他自己,則將睡著的啊澈放在身前,讓她和自己麵對麵,用披風將她包緊抱在懷裏。


    自從失而複得之後,顏瞑一分一秒都不想讓這個小東西離開自己的視線。


    迴到下榻的驛站,顏瞑將啊澈安頓好之後,就去查看啊哲的傷口。


    早有隨行的軍醫在幫啊哲重新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怎麽樣?”顏瞑看著裹了一層厚厚紗布的啊哲,問軍醫。


    “傷口雖深,但幸好沒有傷到髒器,調養幾天就能好了。這段時間要注意飲食,不要讓傷口碰到水就好。”


    軍醫說完退了出去,顏瞑才在啊哲的床邊坐下,將想要起來的他按住,“行了,都是自己人,好好躺著吧。”


    啊哲心裏過意不去,“瞑大哥,每一次我們兩個總讓你操心。”


    顏瞑笑,“知道讓我操心,以後就不要一直為所欲為,有什麽事,你可以和我商量,不要將所有的事,一個人憋在心裏,你這樣不累嗎?”


    傻笑一陣之後,啊哲好像又想起那個住在山上的男人,“瞑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有事就說,還說什麽求?”


    “那個……我想留在這裏,就不跟你們迴去了。”啊哲咬著嘴唇說。


    無論顏瞑怎麽想,都沒有想到,這個家夥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要是讓啊澈知道了,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那個小跟屁蟲,會放任啊哲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理由。”顏瞑說。


    啊哲看著他的眼睛,充滿真摯,“那個大叔,我想留下來陪他。”


    顏瞑挑眉,看著他的眼神,不信。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那個叔叔,一個人住在那裏很可憐,也很寂寞。一個人守著一座山,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在家裏等他。那天,他將重傷的我背在背上,一直給我鼓勵,給我溫暖,我想如果沒有他,我一定沒有辦法堅持下來。”


    顏瞑看著他的眼睛,發現他說的是真話。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他必須先問過啊澈的意見之後,才能下結論。


    可是他出了驛站的門之後,腳步卻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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