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懂他的囑咐,鍾若尋又怎麽可能不懂呢?


    “不,你不可以這樣,你答應過我的,你要和我一起到白頭的。”


    她絕望的哭聲,令顏子軒緩慢的動作更加慢了下來。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他依舊在她的麵前風華絕代地笑著:“對不起了,我顏子軒答應你的,隻能下輩子再實現了。”


    說完,顏子軒用力將孩子抱起來,對著鍾若尋的方向大喊一聲,“接好。”


    鍾若尋依言,掙脫開宮玨的手,向前一跳,瑾兒穩穩當當地落在母親的懷裏。


    終於看到孩子和她都安全了,他相信宮玨恨的隻有自己,在他走了之後,一定不會為難他們母子三個。


    顏子軒像是突然有了計較,用劍支撐著身體,顏子軒搖晃著慢慢地站了起來,對著宮玨得意地道:“你也不過如此,沒有真本事,隻能利用女人和孩子的人,算什麽英雄豪傑?”


    宮玨被他突然的嘲笑搞得臉色煞白。顏子軒說的沒有錯,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卑鄙,利用孩子和女人牽製顏子軒,這是狗急跳牆的行為,十分令人不恥。


    見宮玨沒有迴答,顏子軒大笑了起來,身體也搖晃得更厲害,半晌才道:“宮玨,我顏子軒就算要死,也不會死在你這樣的人手裏。”


    他的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還沒明白他的意思時,隻見顏子軒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奮力向著懸崖邊跑去,接著向下一躍,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


    鍾若尋幾乎是在他向下躍的時候,已經拚了全力跟了上去,到最後的關頭,才被趕來的宮玨死死地抱住。


    現在能用來形容鍾若尋的詞隻有一個“瘋子”。


    在宮玨懷裏的她,撒潑摔打各種招數都用盡了,就是無法令宮玨鬆開鉗製在她腰間的手。


    整整一個時辰,鍾若尋披頭散發地在宮玨的懷裏發瘋,嘴裏不斷地說著同一句話:“顏子軒,你是個騙子,你是個騙子。”


    最後宮玨實在看不得她在繼續鬧下去了,一個手刀下去,鍾若尋直接軟倒在他的懷裏。


    抱著鍾若尋,宮玨的眼神寒得直接能將人凍住。


    抱著鍾若尋向前走著的他,聲音冷冽地對身邊的人道:“去通知雄川的人過來吧。”


    或許顏子軒剛才那一躍過於決絕,兩個孩子到現在還眼神呆呆地看著父親墜落的方向,不哭也不鬧,看得宮玨的心生疼。


    這一次他和鍾若尋,和孩子之間真的再也沒有迴去的可能了。


    就讓他最後享受一下,有親人在身邊的感受吧。


    將鍾若尋安置在剛剛的長椅上,宮玨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她散亂的頭發整理好,才對身邊的李斌道:“去把孩子帶過來。”


    李斌依言,將兩個呆呆的小家夥一左一右抱在手裏走了過來。


    突生的變化,已經令原本報複的快/感變了樣。為什麽顏子軒的死沒有讓他感受到一絲絲的快活,反而像是在胸口壓了一塊大石般的難受?


    其實今歌在顏子軒帶著鍾若尋離開的時候就不曾放心,偷偷帶著一隊人馬,一直跟在顏子軒他們身後。


    隻是如顏子軒所想的那樣,在來到斷秦山下,就被宮玨的人攔了下來。


    今歌沒辦法,隻得帶著兄弟們,在原地等候。


    這會兒的天色越來越暗了,今歌等得不耐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上前詢問宮玨的人。在最後一次得到同樣是等待的答案之後,今歌正想著是不是不顧一切,衝破宮玨安置在山腳下的這支比自己帶來的人馬多出十倍的人。


    這時隻見一個蒙麵人匆匆從山上跑了下來,在下麵領頭的人耳邊嘀咕了一陣之後。領頭的人先是一驚,之後才走到今歌的麵前,比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少主有請。”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這個人臉上的表情看,今歌的心裏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當下立刻帶著人飛快地趕到山上。


    隻是在山上見到的,除了好像是暈倒的鍾若尋,外加兩個呆呆的小家夥之外,根本沒有顏子軒的蹤影。


    早上他是親眼看著顏子軒和鍾若尋一起上山的。這座山上和下都隻有自己剛剛走過的這條路,顏子軒斷不可能從別的路離開的,而且他更不是那種會拋下自己妻子和兒女的人。


    想到這裏,今歌臉上慘白地看了一眼山頂懸崖的方向,才冷著臉對宮玨道:“你究竟對我們皇上做了什麽事?”


    宮玨一直坐在鍾若尋的身邊,聞言才知道今歌已經來了。


    抬起一張冷漠到了極點的臉,宮玨優雅地舉起手,指著懸崖的方向道:“是他自己選擇的,不能怪我。”


    今歌幾乎是站不穩地往後退一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的他腦子裏幾乎是一片空白。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顏子軒竟然會選擇這樣的路。


    幾乎是爬著到了懸崖邊,今歌趴在地上,衝著下麵痛哭失聲道:“主子,您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怎麽可以啊?”


    可是迴應他的並不是顏子軒,而是山間的迴音。山崖下是奔騰的溯河,河水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顏子軒焉能有命?


    無數的迴音落下後,今歌痛不欲生地趴在地上,垂地痛哭起來。而他身後跟著的兄弟們,一個個也對著顏子軒跳下的方向跪了下來。今天跟來的人,都是從顏子軒還是齊王的時候就跟著他的,隻是誰都沒有想到有一天,顏子軒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痛苦和心碎過後,是異樣的沉默,今歌突然紅著眼睛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走到宮玨的跟前,將自己手上的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我要為我們皇上討迴公道。”


    恰好這時鍾若尋幽幽醒了過來,一看到今歌,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今歌的手臂道:“今總管,快救救子軒,他從那裏跳了下去。”


    半晌今歌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絕望的淚水仿佛在告訴她,沒有用的,就算現在去救,也已經來不及了。


    鍾若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她悲痛的哭聲,似乎將兩個孩子從剛才的震驚中拉了迴來。


    兩個小家夥蹣跚著走到母親的身邊,水汪汪的眼睛溢滿了淚珠,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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