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鍾若尋以為,孩子一定會被顏子軒嚇得哭得更大聲。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被舉在半空的顏瞑,在聽到顏子軒的警告之後,隻是用小手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還真的停止了哭泣。


    顏子軒冷厲的眸子這才重新變得暖了起來,將小家夥重新抱在懷裏,輕拍著他的背,語重心長地道:“瞑兒,爹平時是怎麽教你的?男子漢,隻能流血,不能流淚,你忘了嗎?”


    “瞑兒沒有忘。”小家夥邊抽泣邊說。


    對於顏子軒,顏瞑有著一種異樣的情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特別的崇拜他,隻要是他說的話,就算是死他也會聽。


    顏子軒聽到他的迴答,這才繼續問:“告訴爹,今天發生什麽事了?”


    顏瞑這才抽抽搭搭地,將今天在學堂裏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


    原來今天下了學,兩個小家夥正興高采烈地準備一起迴星月殿。


    突然夏之鳴家的小兒子纏了上來,硬要跟著瑾兒一起玩。瑾兒不想和他玩,於是便和顏瞑兩個人手牽著手準備迴來。


    可是夏小弟卻不幹了,立刻攔住兩個小家夥的去路,說顏瞑不過是皇帝撿來的孩子,根本沒有什麽立場可以一直和顏瑾在一起。要不是有皇帝,他現在隻能是一個小叫花子。


    反正什麽難聽,夏小弟便說什麽。


    顏瑾又是個護短了,聽到有人說自己哥哥的不是,擼起小袖子就想上去和夏小弟打一架。


    夏小弟是個練家子,小小年紀個頭已經很高了,哪裏是顏瑾這種小胖墩能對付得了的,當然還是得靠顏瞑了。


    夏小弟沒有想到,顏瑾敢和他打架,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顏瞑還來幫顏瑾。最後還是被宮裏的嬤嬤分開的。


    顏瞑一迴到星月殿,連話都不會說,直接撲倒在地,哭了個肝腸寸斷。


    兩個大人聽到這裏,也隻能是無奈地笑了。


    顏子軒將顏瞑放到地上,和鍾若尋一起,一人牽起他的一隻手,“瞑兒你聽好了,爹和娘雖然不是你的生身父母,但是我們會比生身父母更加的疼你。今後無論誰對你說這種話,你隻當他妒忌你就好了。”


    “是啊,你隻要記住,娘和爹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人,這是無論誰都不能改變的事。”


    顏子軒夫婦兩個這番不鹹不淡的話,卻成為日後顏瞑一生的堅持和追求。能遇到這樣的父母,是他一生的榮幸。


    “那、那瑾兒呢?”小家夥搓著手,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家老爹老娘。會不會是有了兒子,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鍾若尋失笑,將小家夥也拉了過來,語重心長地道:“你們兩個都一樣,一樣是爹娘的心頭肉。”


    瑾兒這才如釋重負地笑了,“嗲嗲和娘親,是最疼哥哥和瑾兒的人。”


    正當一家人和和美美說著話的時候,今歌突然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顏子軒隻通過他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今歌也不會找到星月殿裏來。


    “皇上。”


    “出去說。”


    今歌和鍾若尋均是一愣。


    眼看著顏子軒和今歌一前一後走出星月殿,鍾若尋趕緊跟了上去。


    “你怎麽出來了?”顏子軒飛斜入鬢的眉一挑,冷著聲問。


    鍾若尋努力平靜下自己的心情,這才迎上顏子軒的眼睛,道:“如果是宮玨的事,我希望你們不要瞞著我。”


    顏子軒了然,隻覺得自己好像多此一舉了。就算自己想瞞著她,以她的聰明,難道還真的會看不出來嗎?


    今歌會意,拱手低聲道:“皇上、娘娘,剛剛收到消息,宮玨帶著人,已經迴到了皇城。”


    顏子軒聽後,眼神依舊沒有起伏,隻是莫名地看了鍾若尋一眼。


    被他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瞄到,鍾若尋突然他的眼神像是一顧看不見的寒氣,讓被他盯上的人,從頭冷到了腳,“你看我幹嘛?”


    “你覺得,這一次他迴來,又會是為了什麽?”


    鍾若尋的嘴唇動了動,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宮玨會在這個時候冒險迴到皇城,不就是為了自己這個外甥女?


    過了許久,鍾若尋還是淡然一笑,對上顏子軒平靜無波的眸子,“我想去見見他。”


    顏子軒和鍾若尋都清楚,宮玨的心結,這輩子是解不開了。不過,至少他還是她的親人,她絕不可能看著他一錯再錯。


    “我派人送你過去。”


    鍾若尋清楚,他所說的派人送她過去,一定不是什麽普通人。他也會害怕,怕宮玨會對自己不利。


    “不了,我自己去就好。”鍾若尋了然一笑。


    ……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當藥材鋪的大門被叩響時,宮玨優雅地站起身,抖了抖衣服,才來到門口將門打開。


    鍾若尋一身尋常衣飾,素麵朝天,獨自一個人站在門口。


    宮玨見到她,咧嘴一笑,“喲,我們若尋迴來了,快進來。”


    鍾若尋也學著他的樣子,咧嘴笑道:“舅舅。”


    舅孫兩個,好像尋常人家那般,親親熱熱地進了屋。


    二人座定,宮玨好茶,立刻煮水烹茶。


    茶香清香四溢,迴味悠長,就像那些逝去的往事般令人無法自拔。


    “這可是我這次特意帶來的特級龍井,每年的產量也不過幾兩。”宮玨一邊品著茶,一邊自豪地道。


    鍾若尋微笑,“確實是好茶。”


    “那是,有好東西,當然要和我們的若尋分享,這是我特別為你準備的。”宮玨特意加重了“特別”兩個字。


    鍾若尋隻裝作聽不出他話裏的含義,將茶杯往桌上一放,“舅舅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


    “因為你身上流著的,有我一半的血液。”宮玨自信地道。


    血緣關係,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令人割舍的關係。宮玨自信,這腰拿捏住這一點,鍾若尋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


    可是他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眼前的人姓鍾,並不姓宮。鍾若尋聞言,隻是淡淡一笑,端莊而矜持,“舅舅說對了,但也不全對。”


    “哦?”宮玨俊美的臉上滑過一絲狠厲,可是言語還是充滿著對小輩的寬容,“來,你給舅舅解釋解釋。”


    鍾若尋灑脫地站起來,月光下她風華絕代,自信而高傲地道:“我身上雖然流著一半和你同樣的血,但是我還有一半的血,是屬於我雄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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