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軒其實不知道當天救他的人是鍾若尋,所以和老禦醫一樣,都以為當天是今歌處理得當。


    皇子遇襲是何等嚴重的大事,皇帝顏司明自然不會懈怠。


    就在顏子軒傷勢醒來之後的第二天,皇帝便緊急召見他,隨著顏子軒一起來的,還有大皇子顏子南。


    昭和殿外,顏子南一身華服容光煥發地站在高處看著顏子軒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看來這一次還是被他逃過一劫,不過也受了不輕的傷!


    “皇弟,你的身子可還安好,為兄總想著要去看看你,可是瑣事煩身,一直沒能抽出時間來。”顏子南殷勤地扶住顏子軒孱弱的身體,不住地問道。


    這番感人的場麵,臉顏子南自己都要被感動了。顏子軒向來對他的這個皇兄深信不疑,“讓皇兄擔憂了,今歌處理得及時,現在小弟已經無礙了。”


    顏子南立刻表現出一副更為關切的樣子,道:“還好有今歌在你的身邊,要不是他,為兄想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事。”說著,顏子南的眼睛裏還真的有水霧出現。


    顏子軒感動不已,這些年來隨著自己病情的加深,原本與他有往來的朝臣和皇子都一一遠離了他,隻有這個大皇兄一直還對他照顧有加,不是幫著遍訪名醫,就是幫著尋找藥材。“皇兄,現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顏子南裝模做樣地用袖子擦擦眼睛,笑道:“為兄真是越活越迴去了。走吧,父皇應該等很久了。”


    昭和殿裏,上首的位子上坐著一個精神抖擻的中年男子,墨發一絲不苟地高束,要不是兩鬢有幾縷白色,總會讓人誤以為又是另一個顏子軒。


    “參見父皇。”顏子軒和顏子南行禮道。


    顏司明抬手道:“都免了吧。”


    兄弟兩個低著頭站了起來。顏司明的眼睛關切地盯著顏子軒的臉看,緊張地問道:“軒兒快過來,讓父皇看看,你的身子怎麽樣了?”


    顏司明一向對顏子軒偏愛有加,要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早在顏子軒受傷的時候,他就跑到齊王府去看他去了。


    顏子軒依言慢慢地走到顏司明的跟前。


    顏司明細心地查看了他的傷口,還好一番細心的安慰。可是這一切在顏子南的眼裏,卻成了顏子軒刻意在他麵前表演。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平日裏的笑意宴宴,寒冰完全代替了他眼睛裏的溫度。繼續吧,總有一天,顏子軒走了,一切還不都是他顏子南的。


    這時,負責齊王府遇襲案的禦史大夫劉縯在殿外求見。


    “一定是案件有了新進展,快宣。”顏司明興奮道。


    劉縯今年才剛被升任禦史台的禦史大夫不久,來自刑部的他辦案一向雷厲風行。一板一眼的劉縯一進殿裏便朝顏家父子三人行禮,接著將一個折子遞給顏司明身邊的近侍,道:“皇上,這是齊王府遇襲案的最新進展。這裏麵記錄的是當晚被抓的兇犯供述的話,請皇上祥看。”


    顏司明立刻從近侍的手裏接了過去,認真地看了起來。


    此時殿裏心情最為緊張的,卻是顏子南。要是那些人禁不住刑部的拷問將他供了出來,到時候他還怎麽成霸業?好在那些人都是百裏挑一的死士,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就將自己暴露出來。


    顏子軒迴到顏子南的身邊站著,發現他滿頭都是汗,心裏雖然有點疑惑,但是出於對兄長的信任,還是小聲地問道:“皇兄,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的流了這麽多汗?”


    顏子南將手按在了腹部,故作輕鬆地說:“無礙,應該是中午吃完東西不消化,讓皇弟見笑了。”


    “啪”兄弟兩個小聲說話的時候,顏司明已經將劉縯呈上來的東西看完,氣得將東西扔在了地上,抖著聲對劉縯說:“給朕好好查,朕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膽大包天,居然敢冒用水狼的名義對皇子下手。”


    顏子軒的兩道劍眉忽然皺成一團,不解地問道:“劉禦史,這是真的嗎?那些人真的不是水狼的人?”


    “迴王爺,確實不是水狼的人。雖然這些人到現在半個字都不肯透漏,但是我們也可以肯定這些人肯定不是水狼的人。”劉縯忽然看了顏子南一眼,才接著說下去:“眾所周知,水狼國的男子從一出生開始就有在自己身上刺上家族圖騰的習慣,而抓到的這些人裏,竟然沒有一個人身上有圖騰,這足以說明,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水狼國的人。”


    顏子軒陷入了沉默。要說和他最有深仇大恨的,隻水狼莫屬。隻是當晚的這些人不是水狼國的,那又會是誰的人呢?為什麽要這麽大動幹戈冒充水狼國的人向他尋仇呢?


    顏子軒的眉頭深鎖思考的樣子,顏子南滿頭大汗心虛的樣子全都收進了顏司明的眼裏。當局者迷,其實人都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貪念,往往要付出比努力奮鬥還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往往才是最珍貴的,比如親情,愛情,友情,人性,道義等等,或許有時候還會更多,更殘忍。


    深吸了一口氣,顏司明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問:“南兒,這件事你怎麽看?”


    顏子南從沒想過顏司明會直接問他這樣的問題,盡管一向巧舌如簧,此時也無法冷靜地迴答皇帝拋給他的這個問題。更讓他感到害怕的是,難道父皇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嗎?


    “南兒,父皇在問你話,你聽到了沒有?”顏司明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顏子南的聲音,於是提醒了一下,語氣裏已經帶了些不耐煩的意味在。


    顏子軒迴想起剛才顏子南的話,於是站了出來,對顏司明道:“父皇,皇兄身體從剛才開始就有些不適,還是改日再說吧。”


    顏司明利落的眼神放在了顏子南的身上,時刻都讓他感到生不如死。“既然是這樣,朕想將這件案子徹底交給軒兒,你們看怎麽樣啊?”


    顏子南原本已經萎頓下去的身體忽然挺得筆直,立刻站了出來對顏司明道:“父皇,兒臣請求參與這件案子的審問。”


    剛剛還是身體不適無法迴答問題的人,現在怎麽像打了雞血似的。顏子軒或許還不明白,但是顏司明那塊老薑已經一目了然。身在皇家,有時候根本連自己的兄弟都不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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