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不要被她的話所影響!”


    棕發男子倏然迴過神來。他迴過頭去望著韋慎之,眼神中閃過了無數複雜的情緒。最終,他放下了漆黑長刀,後退了兩步,就像是要摔倒一樣。


    韋慎之立刻上前扶住埃德加。他感到對方的手臂緊緊地扣住自己的腰,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自己鑲嵌入身體一般。他的手指緊緊地勾住韋慎之的衣服,顫抖著,像是要把它們扯碎。


    韋慎之在心中歎了口氣。


    果然,每次遇到關於維多利亞的事情,埃德加總會變得十分失控,根本不像是他自己了。他一直以為埃德加和維多利亞的故事,不過和美國那些吸血鬼電影裏演繹的情節大同小異,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和埃德加自己向他敘述的、以及韋慎之自己所認為的,大相徑庭。


    平心而論,他並不想了解埃德加和他的前女友或者前妻到底有過什麽驚天動地的過往——他自詡自己還不是那麽胸懷寬廣,能和情人一起品味對方和其前妻曾經的風花雪月。但是,他更不希望看到埃德加獨自一個人背負著這樣的苦果,最後越來越痛苦,越陷越深。


    “怎樣,道術師,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美麗的妖姬還在吐露著誘惑的話語。韋慎之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想知道:“如果這是我必須要知道的事情,那麽就由埃德加親口告訴我。否則,無論你說了什麽,我都會看作是那個所謂的大總管為了動搖我們,而胡編亂造的謊言。”


    “哎呀,看來弗蘭德斯到是找到了一個體貼疼愛他的好男人。”伊斯卡挑起一個微笑,“既然您不願意接受我的謝禮,那我換一份有用的情報來說吧。”


    韋慎之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伊斯卡小姐,您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您是我們的競爭對手,這樣告訴我們所謂的辛秘,真的沒有關係嗎?如果您的目的依舊是讓埃德加更加痛苦,那麽我們大可延續之前被製止的戰鬥。”


    “秘密自然不是關於我們陣營的了。”伊斯卡挑了挑眉,目光又落在了一直站在韋慎之身後,手持長刀,嚴陣以待的刀靈身上,但是說話的對象卻依舊是韋慎之,“道術師大人,如果您能完成一件事,那麽我相信大總管那邊許多的人會倒戈到弗蘭德斯這邊的……也許,包括我。”


    “難道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黛拉驚愕道,“伊斯卡,你想讓韋先生解救被德·萊斯家族要挾役使的那位……”


    “不錯。”伊斯卡靜靜道,“道術師,如果你能從達倫·德·萊斯手中救下那位被他奴役的,那位對我們巴托裏家有大恩德的女人,整個巴托裏家都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


    拜托黛拉完成庭院的善後工作以後,韋慎之將情緒不太好的埃德加帶迴了房間。埃德加本來就臉色蒼白,現在看起來幾乎真的像是一張白紙一樣了。韋慎之十分擔心,但是一時半會卻也不知道怎麽開解。埃德加似乎看出了他的不知所措,於是勉強自己露出了一個笑意,對韋慎之道:


    “慎,我想一個人歇一會。”


    韋慎之有些不放心地看著他。


    “……好吧,我答應你,我不會做過激的事情的。”埃德加苦笑,“我隻是心裏有點亂而已。”


    埃德加還算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有了他的保證,韋慎之總算安心了。當著埃德加的麵,他倒了一杯清水,然後伸出手在水杯上畫了道咒文,然後遞給埃德加。


    “這是做什麽?”埃德加接過水杯,卻感到有種溫暖的感覺——真是奇怪的,他明明記得那個玻璃水壺裝的是涼水才對。


    “是加熱的。你喝點熱水比較好。”韋慎之說,“如果要現燒的話,有點慢。”


    埃德加哭笑不得:“你學了法術就用來幹這個?”


    “學了就要用嘛。”韋慎之伸手錯了錯對方的頭發。大概是捧著熱水的緣故,他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我還有能讓人安眠的符咒,你需要麽?”


    “……我不是人類,你確定你那些符咒對我來說沒有副作用?”


    聽到他好歹還在關心自己的身體,韋慎之總算是徹底確定埃德加不會想去做什麽傷害自身的事情了。他坐在埃德加的床邊想了想,說道:“我就在門外的客廳。如果你有什麽事情,就去叫我。”


    “是,是。”埃德加微微一笑,“我的伯爵夫人。”


    “……滾!”


    ……………………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埃德加,韋慎之自己的心裏也有點亂。他迴到客廳,卻發現黛拉居然在和那位付喪神相談甚歡……這是什麽節奏?等等,這說的是什麽語言……日語?!


    韋慎之的腳步聲顯然喚迴了兩人的注意。政宗燭斬立刻站起身來,對韋慎之行了一禮,聲音清冷依舊卻仍然能聽出敬重之意:“主人。”


    “嗯。”韋慎之算是迴應了他,然後在黛拉對麵坐下了。而政宗燭斬手扶長刀站在他的身後,似乎並沒有跟自己的主人平起平坐的意思。


    “黛拉,沒想到你居然會說日語?”韋慎之有些意外。如果他的理解沒錯的話,埃德加、黛拉這些吸血鬼出生的年月,遠遠和全球化、地球村扯不上勾。所以說她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語言?


    “說來慚愧。”黛拉笑道,“您也是知道的,我的母親為築紫月箏所殺,我為了替她報仇,曾經在日本待過很長一段時間。”


    “這樣麽?”


    韋慎之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她身上逡巡著。黛拉正在疑惑中,就聽見韋慎之忽然一擊掌:“既然這樣,黛拉,幫我一個忙吧。築紫月箏,政宗燭斬,還有道真安弓。我身邊的這些付喪神的語言表達水平問題,就交給你了。”


    “……啊?”黛拉覺得自己似乎不太能理解“伯爵夫人”話中的意思。還好韋慎之立刻看出了她的迷惑,於是解答道:


    “教會他們說英語吧,梵米利昂小姐。”


    “……啊?!!”


    ……………………


    就這樣,韋慎之成功地解決了自己的付喪神和其他人,比如埃德加,的語言交流問題。當然,如果從另一方麵想,語言不通也不是什麽壞事——這樣的話,就算這些付喪神們有心想出賣自己,但是語言不通,大總管那一票人壓根都聽不懂。


    但是,比起這所謂的語言交流問題,埃德加的問題才更讓他覺得頭疼。在剛才的對話中,黛拉好幾次想要隱晦地提示自己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都被自己給扯過去了。因為他已經答應過埃德加,所以他絕對不會從別人的口中索要一絲一毫關於埃德加和維多利亞的事情。他所需要的,是埃德加自願敞開心扉,讓自己和他一起分享,而不是去旁敲側擊,試圖挖掘一點邊邊角角的消息。


    黛拉是個聰慧的女子,怎麽可能聽不出韋慎之的意思。因此她並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用一種很擔心的眼光看著他。末了,她告訴韋慎之,伊斯卡既然被打跑了,肯定迴去要去打小報告的。因此他們這兩天就要動身去卡契提斯城堡了,希望韋慎之能多準備一下,也希望埃德加能振作一些。


    韋慎之自然答應他會盡力——否則,就憑埃德加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態,肯定是要不戰而降了。因此,在送走了黛拉後,韋慎之去埃德加的臥室看了看。


    即使是在睡夢中,埃德加也依舊是皺著眉的,被不好的迴憶折磨。但是他醒了之後,麵對韋慎之,依舊什麽都不說。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埃德加的精神的確好了很多,但是伊斯卡提起的事情,他卻並沒有和韋慎之共同承擔的打算。直到幾個小時前,賴斯前來告訴韋慎之,明日便是迴到卡契提斯城堡的日期。


    “……賴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日期能延遲幾天。”韋慎之不無擔心,“自從伊斯卡來過之後,埃德加就鬱鬱寡歡,以他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立刻迴去。”


    賴斯抬起頭,看向韋慎之的眼睛:“韋先生,這日子是伯爵大人親自選的。”


    “……什麽?”


    韋慎之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埃德加,卻發現他出去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雖然很擔心他,但是韋慎之無法放任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整個布達佩斯亂轉——他這次可不想再和哪個吸血鬼不期而遇了。更何況,隨便亂轉,也並不能讓自己找到埃德加。


    他到底去哪裏了?


    麵對空無一人的庭院,韋慎之緊緊皺著眉。忽然間,他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蔓延向自己的左手,然後略略灼燒的感覺在掌心匯聚。這感覺再熟悉不過了,當初政宗燭斬初次在他麵前現身時,就是這種感覺。


    仿佛是為了迴應他的想法一般,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日光下慢慢匯聚成形。那是一個成年男子修長的身形,隻是,在他迴過頭的時候,韋慎之的心中閃過一絲驚愕——


    菅原道真的弓箭,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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