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的頭號心病解決了,接踵而來的就是之前鬧出來的一係列瑣碎事。首先法院判他訴訟成立,要他去和韋天賜當庭對質——這自然被他推掉,交給代理律師了。然後就是那個肇事司機。可憐的中年人似乎還是有些驚魂未定,似乎害怕韋慎之變成了植物人,浪潮和西網都不會放過他——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如果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雖然這個司機有一部分責任,但是絕大多數責任在韋晶晶身上。


    浪潮公司表示不願追究,老實巴交的司機就已經謝天謝地——雖然他其實可以控告韋晶晶的。但是,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他也沒有去幹,反而韋天賜給了他一筆不小的安撫金,西網方麵也一直沒有找上門來,這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韋天賜這次倒真是一副誠心改過的樣子,在韋慎之昏迷期間,把他照顧得好好的,也絕口不提兩人之前的針鋒相對。第二次手術完畢後,韋慎之身體的愈合程度和速度都大大出乎所有醫護人員的預料。雖然他又昏迷了將近一個月,但是李醫生判斷他不久就會醒過來。


    韋晶晶的腿也漸漸好了起來,已經可以坐著輪椅四處移動,經常讓護士推著她去韋慎之的病房看表哥。這位年輕的總裁已經被從重症監護室移到了普通病房,韋晶晶每天都拉著他的手,跟他講講網上發生的新鮮事。


    “表哥,弗蘭德斯先生為了你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等你醒過來以後,一定要好好和他在一起呀!”


    從韋司雲那裏得了準信,埃德加又和李醫生確認了韋慎之的情況。他留下了幾個人照顧昏迷中的人,便飛迴美國正式辦理手續,將總裁的權利正式交給那位“試用期”總裁。他戴著墨鏡,和洛蘭一起從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出來,行為十分的低調。


    事情的高//潮發生在埃德加摘下墨鏡的那一刻,不少目光立刻聚集在他臉上,每個人都是一臉驚訝探尋的表情。路過的一白一黑兩個姑娘還笑嘻嘻地上前問他:“弗蘭德斯總裁先生?”


    埃德加:“……嗯。下午好,美麗的小姐們。”


    “真的是弗蘭德斯總裁?!”那個黑人姑娘向他拋了個媚眼,然後就被那白人姑娘拉住了。她拍了拍女伴的頭,笑罵道:“你瘋啦?韋總的男人你也敢搶?”


    埃德加趕緊又帶上了墨鏡,把頭埋在高高的衣領裏,十分低調地走出機場,然後上了早就為他準備的車,連行李都是洛蘭幫忙拿的。


    苦逼的洛蘭表示,當弗蘭德斯總裁的秘書,就像在當弗蘭德斯總裁的保姆。


    他迴到第五大道附近的別墅時,夜已經深了。諾大的房子點著橙黃色的燈光,顯得空曠而孤寂。他離開美國之時,雇了傭人每周來保持別墅的清潔,因此家具鋥亮如新,並沒有蒙上灰塵。埃德加草草地衝了衝頭發,披著浴巾出來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自己臥室的床上。床是king-sized的,黑色的絲綢觸感光滑,像是情人的肌膚。


    埃德加忽然想起來,韋慎之曾經睡在這張床上。想到對方安詳無害的睡顏,埃德加抱著手臂,目光暗了暗。


    他不是在後悔當初自己沒有直接將韋慎之吃幹抹淨。正相反,他完全明白這位韋大總裁在想什麽。如果是第一次,他不願意在下,那倒也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等了這麽久,卻也不見韋慎之主動過來壓倒?


    既然這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幫到底好了,韋、總、裁。


    埃德加挑了挑眉,勾起一個無可奈何卻又不懷好意的微笑。


    …………


    韋司雲的確是把製裁十字咒的封印解除了。伴隨著封印的解除,被壓抑的強大的力量讓他有一段時間不是很能適應。


    就像當初,他放棄了身為巴托裏血裔的身份,失去了力量而變得無所適從一樣。這一次,重新獲得了力量,他感覺自己的生活又一次被打亂了。比如現在,幾天幾夜沒睡覺,再加上長途飛機十幾個小時,他竟然還不是很困……埃德加無奈地搬出了電腦,開始繼續工作。


    反正,把這些人類世界的東西轉讓完,自己就無官一身輕了。


    然而第二天他就見識到了輿論鋪天蓋地的壓力。不過是上街隨便買了份報紙,第二版就是韋慎之和自己的“故事”。埃德加懷著好奇的心情看了下去,卻差點被早餐給噎著。通篇報道用天花亂墜的文筆描寫了從“弗蘭德斯總裁”看到“韋經理”被車撞飛然後在醫院痛不欲生地等待,“用盡一切方法”挽留住情人的性命,並且在最後一刻“掀開他身上的白色床單”然後親了他……簡直就是現實版的一個吻拯救世界。


    ……寫這份報道的記者肯定還兼職創作愛情小說。不過,話說迴來,舊金山的風起還真開放,開放得讓他都有些蛋疼了。


    懷著蛋疼的心情,埃德加很低調地走出餐廳啟動汽車——那輛車早已被萬能秘書洛蘭體貼地打包帶迴美國了——駛向了西網的總部。進了大樓,他拿下了墨鏡,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黏在了埃德加身上,對上他的目光還附贈一個大大的微笑。埃德加也麵帶微笑地一一迴應,然後在眾人觀賞新奇物種的眼光下,淡定地上了電梯。


    會議室裏,所有的董事、元老還有主要負責早已就位。埃德加簡單地宣布了自己的退職,然後正是把一係列法律權益書轉讓給了新任總裁詹姆斯·懷特。所有人都對他的離去表示惋惜和抱憾,埃德加卻笑得一派雲淡風輕。


    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裏,不屬於人類社會。就算他曾經屬於,那也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埃德加·弗蘭德斯早就死在了法國的諾曼底,而活下來的他,用自己人類的身份,交換了一個巴托裏的姓氏。是維多利亞給了他第二次生命,因此他不能再逃避下去。傷害了她的人還在血族興風作浪,活得逍遙自在;他不能再坐視不理。


    浪潮的權利交接顯得分外激烈,雙方甚至不惜借著媒體的嘴打口水戰。與此相比,西網的權利交接就顯得十分簡潔短暫。他已經在轉讓協議書上簽了字,隻待拿去給律師公正,西網公司就和他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


    會議結束了,人們魚貫走出會議堂。埃德加和詹姆斯並肩而行,向他說著公司大概的情況和注意事項。詹姆斯提議去三樓的餐廳喝杯茶,埃德加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然而……


    弗蘭德斯先生又一次被圍觀了。


    埃德加:“……”


    詹姆斯笑得很無辜:“弗蘭德斯先生,您現在可是全公司女同事們的夢中情人典範了。這幫女人,成天也想著她們的丈夫能像您一樣英俊帥氣,並且用一個吻把她們失去生命的屍體吻醒。”


    “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埃德加好氣又好笑,“這種……桃色新聞,你難道不知道該打壓一下嗎?自從我迴了舊金山,我的私生活就變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前任總裁有這種緋聞,你難道不擔心影響西網的業績?”


    “話可不能這麽說啊!”詹姆斯瞪大了眼睛,立刻豎起三根手指向上帝發誓,“拜浪潮和雪花聯合製作的《風流引》,大家都被夏……夏……”


    “……夏棲風。”


    “和李……李……”


    “……李玄清。”


    “對對,就是這兩個人!大家,尤其是女人們,這半年來都被他倆洗腦了!”詹姆斯一臉崇拜地看著埃德加,“果然弗蘭德斯先生是好男人啊!為了韋總裁,竟然能把這麽晦澀的東方人的名字念得字正腔圓!真是……真是太令人感動了……”


    “大家被他們洗腦,和我的個人私生活以及西網業績有什麽關係?”


    “您現在是好男人典範了,我們的業績肯定能翻一番了!”詹姆斯掰這手指頭如數家珍,那二缺又歡脫的表情登時讓埃德加想起了韋慎之手下那幫無厘頭的程序員。


    事實證明,埃德加的預感沒有錯。比起凱西他們,詹姆斯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說得手舞足蹈,最後竟然一拍桌子,對著周圍的女士們大吼一聲:“姑娘們,我們上個月的營銷額怎麽樣?!”


    “四年來最高!”


    “這都是誰的功勞?!”


    “弗蘭德斯總裁!!”


    埃德加:“……等等,詹姆斯,我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把公司交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失敗的舉動沒有之一。我們來談談怎麽把權利交換給我的事宜吧。”


    而那個二貨總裁早就站起來跑路了。


    埃德加:“……”


    …………


    事實證明,雖然詹姆斯看著不是很靠譜,但是行動力和洞察力還是沒話說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埃德加也不可能把總裁之位讓給他。


    在多次目睹了低調的埃德加坐在前麵,而後麵的人卻毫無知覺地高談闊論他的私生活後,詹姆斯其實也挺同情埃德加的遭遇的。於是,他很嚴肅地問埃德加,需不需要他把這個新聞壓下去。


    埃德加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手機卻響了。他抱歉地笑了笑,然後走到室外去通話。詹姆斯正望著杯子裏冒出的熱氣出神,露台的玻璃門卻被“嘩”的一聲拉開了,嚇得他手一哆嗦,熱騰騰的咖啡一下子灑在了身上,差點疼的嗷嗷直叫!


    “什麽?他醒了?!嗯,好,多謝,請把電話給他!”


    埃德加開心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完全把詹姆斯當作了一個人形蘿卜。人形蘿卜僵在原地,聽著埃德加含情脈脈地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很多酸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埃德加笑得更加燦爛了,連眼波都能融成水似的。他望著人形蘿卜手裏的咖啡,風流而不下流地說了無數勾引人的話,簡直把那個黑色的茶杯當成了電話那頭的某人。最後,他開心至極、戀戀不舍地把手機放了下來,然後……才想起來屋子裏竟然還有另一個人!


    埃德加看著詹姆斯:“你剛剛什麽也沒聽到,對吧?”


    詹姆斯欲哭無淚地點了點頭。


    埃德加微笑:“好孩子,真聽話。”


    詹姆斯:“……”


    弗蘭德斯,兩個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你是想要個娃想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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