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的工作中又度過了兩天。韋慎之終於將“銀盾”提升到了完美的檔次,至少目前他們沒有接到任何關於新產品的錯誤報告。但是一麵當技術總監一麵又跑這跑那的日子實在是太痛苦了。於是他將技術總監的活徹徹底底地交給了塞琳娜。


    “隻有出現了重大問題再向我報告。”他是這麽說的,“但是當我們接手新計劃時,大家還是要一起商量。”


    時隔三日,再次與他見麵的埃德加對此表示了高度的讚賞:“我很高興,你終於想開了。但是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韋慎之坐在駕駛座上,對著右邊的車門指了指示意他上車:“因為這些活並不是非我不可。我需要更有效率地發揮自己的價值,比如給你開個車什麽的。”


    埃德加正在係安全帶。聽到他這麽說忍俊不禁:“別說的我好像奴役你一樣,明明是你心甘情願要求我上車的。”


    “為了報答你上次把車借給我的恩情。”他啟動了發動機,左轉彎駛上了公路,眼睛一直看著前方,沒有再看埃德加一眼。


    然而有人卻不依不饒:“說說看,為什麽不當技術總監了?”


    “……”正好是紅燈。韋慎之側過臉看了對方一眼,“因為隻當技術總監,是不能夠成大事的。”


    埃德加眼裏的讚許加深了幾分:“哦?”


    “這兩天,我仔細想了想自己的初衷。我寧可背那麽大一個黑鍋,從‘’跑來‘浪潮’,不是為了當一個程序員。”韋慎之轉過頭去,目光淡淡地看著前方,“我是要讓‘浪潮’免於被無能的董事局瓜分、股權被低價拋售的悲劇。畢竟……這是父親和母親畢生的心血。”


    “那麽你接下來想怎麽做?”


    “我想要接手近藤由美的計劃。至於涉及同性戀的題材……我還要和她再進行下一步商榷。”


    “你就不擔心董事局?我怎麽覺得你們‘浪潮’的董事們都很抵觸本公司開發除了安全軟件以外的產品呢?”


    “我沒打算以‘浪潮’的名義接手,而是以‘韋慎之’個人,或者說我們的工作室。況且‘雪花’同意提供大量的資金援助,我們可以渡過難關。”


    “然後你準備用工作室的名義進駐浪潮?”


    “不,我是打算打響了名聲,再迴到大陸,和韋天賜他們好好較量一番。”


    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前麵的紅綠燈。綠燈亮起的時候,他剛剛要踩油門,卻感覺坐在右邊的那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將然後帶著讚許的聲線響了起來:“你果真成長了,韋……不,慎之。”


    ……該死!


    在對方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韋慎之覺得自己的心髒竟然漏跳了一下,然後便如同鼓點一樣開始砰砰直跳!


    埃德加的聲音本來就是低沉中夾雜著一絲清冽,此刻又加上了發自內心的讚許和開心。若是一個妙齡少女,聽到這樣一個美男子用這種聲線唿喚自己的名字,恐怕都會立刻軟倒在他懷裏吧?!


    然而意識到自己居然有些被對方蠱惑了的時候,韋慎之連握住方向盤的手都有些僵硬了。


    埃德加雖然對自己很好,也很會照顧人,有相貌有財力,還是一個超級大公司的總裁……但是他是個男人!


    別忘了他對你好的初衷是什麽!


    偏偏那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還好像沒有發覺自己的異樣一樣。埃德加往他的方向側了側身子,將幾縷垂落耳邊的碎發攏到了對方耳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是多麽的不合時宜與失禮,然後他也有些愣住了。


    直到後麵的車開始不耐煩地按喇叭,韋慎之才如夢初醒。他推開埃德加還放在自己頰邊的手踩下了油門,破天荒地覺得臉上一陣發熱。


    埃德加收迴了手臂,也側過臉去看著窗外的風景。過了大概有十分鍾,他才輕輕道:“一時情難自禁,對不起。”


    “沒有關係,你又想到了她是吧。”車窗外的風帶來一絲冷意,而韋慎之的語氣也十分平淡,“你一直就在把我當作她,我可以理解。”


    “……這次沒有。”埃德加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麵還殘留著對方肌膚的溫度,是和維多利亞完全不一樣的觸感,“我隻是太開心,你終於成長到這一步了。你已經自己想到了完備的計劃,接下來隻要勇往直前,再加上一些運氣的眷顧,就會成功了。”


    “你很為我……感到開心?”


    “我為你感到驕傲。”埃德加輕輕說道,聲音有些歎息。


    殊不知,韋慎之聽到這句話後,立刻覺得自己的腦袋裏被灌了一勺岩漿,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剛剛被風冷卻的臉頰又有變紅的趨勢。他一麵開車,一麵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埃德加,卻正好對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唇角還掛著招牌的微笑。


    接下來兩人便再沒有說話,然而這種氣氛卻一直持續到兩人與羅斯卡協商時才褪去。


    羅斯卡是個中年男人,灰白的頭發和同樣灰白的眼睛讓他看上去嚴厲極了。而那雙鷹一樣的眼裏,時不時射出犀利的精光。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簡直讓人平白生出一種畏懼感,在氣場上就輸了對方一截。


    兩人到來的時候這位總裁正在慢慢品著一杯紅酒。


    “韋,很高興又一次見到你。我希望你這次赴約,已經帶來了能讓雙方都滿意的答複。”


    “我和您之間已經沒有可以讓雙方滿意的答複了。”韋慎之不卑不亢地說,“自從‘’私自出賣‘’的單元測試起,我們之間就已經結下了法律的官司。”


    羅斯卡眼中精光畢現。他陰翳地看著麵前的東方男子:“真是不留餘地的反擊啊,韋。董事局的確出賣了‘’的測試單元,但是你要明白,現在在軟件市場上臭名昭著的人是誰。他們都認為是你不負責任的跳槽導致了‘’的流產,給我公司帶來了不計其數的損失。”


    韋慎之微微冷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的事情。即使當時東窗事發,我也隻是跳槽去了‘浪潮’。至於我的名聲一事……就算不是羅斯卡總裁您的意思,恐怕和您暗中的指使也脫不了關係。說起來,為了澄清我的名聲,我似乎應該向聯邦法院起訴您的誹謗。”


    “那您也得有證據才行,韋總監。”羅斯卡冷哼一聲,“更何況,就憑你一個人,也想在官司場上打贏整個‘’的董事局?真是笑話。”


    韋慎之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挑,隨後他裝作思索了片刻:“好吧,既然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也想問問……當初出賣單元測試,是您的意思,還是整個‘’董事局的意思?”


    羅斯卡眯起眼,剛要開口,韋慎之便打斷了:“大概是整個董事局的意思吧。畢竟‘’的董事局結構……嗬,我還是知道一點的。您做不了全盤的主。”


    “你——!”仿佛被說破一般,中年男子猛地站了起來,徹底被對方激起了怒氣。相比之下,韋慎之隻是翹著腿坐在椅子上輕蔑地笑著,微微抬頭看著他。


    談判場上,掌握了對方的情緒,你就已經離勝利不遠。


    羅斯卡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然而更加讓他驚訝的,是韋慎之的表現。


    明明八個月前,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會暴跳如雷一會又快要哭出來,最後缺無可奈何地離去的人,韋慎之!而現在這個年輕的總監竟然以當時他的姿態對他,簡直比當眾給了他一個耳光更加諷刺!


    才八個月而已……他是如何……成長成這樣的?!


    韋慎之翹著腿,冷笑著欣賞著對方先是暴跳如雷而後又強行壓製自己的怒氣。等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腿,不緊不慢地說道:“您也不必這樣。其實,就像您之前說的,我來了,的確已經帶來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公文包中拿出了幾分文件,還有一個移動硬盤:“這些,是在我手中的,‘’全部的資料。其間包括了核心程序,還有那些單元測試。我現在將這些東西都交給您,不知這個結果您滿意嗎?”


    “……你想要什麽?!”


    對方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實在太過滑稽,韋慎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讓自己沒有笑出來。他掩飾性地揉了揉鼻梁,道:“也沒什麽,就是希望大家從此形同陌路,您出麵幫我澄清一下名譽就好。”


    “我要是不這麽做呢?”


    “那我隻好去聯邦法院,請求他們把我澄清名譽了。”


    “沒有證據,聯邦法院是不會判你勝訴的,小鬼。”


    “誰說我沒有證據的?我連證人都有了。”韋慎之冷笑地看著他,擊掌三下。然後,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棕發棕眼的美男子臉上掛著招牌的微笑。他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手上的錄音筆還亮著運行指示燈。


    羅斯卡震驚地看著埃德加一步一步走過來,聲音都幾乎有些發顫:“弗蘭德斯總裁?!您怎麽會……”


    “這是我客戶的小小要求。”埃德加微笑不變,“更何況,如果我的客戶擺脫不了‘叛徒’的美名,會連累‘浪潮’公司的產品營銷額,從而影響到我公司從該合同上獲取的利潤。”


    “你……不過是一紙合同,何必幫他做的這麽絕?!”


    “因為我和他是好朋友。朋友遭到誹謗,我怎麽可能坐視不理呢?更何況我們在生意場上本來也算是對頭,我不介意做利人利己的事情。”


    “埃德加·弗蘭德斯!”


    “好了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在旁邊看夠了笑話的韋慎之開口,“您握著我的名譽,現在我們也握著您的名譽。如果您願意做一個小小的澄清,我們便永遠不會把今天的談話內容公開。更何況,我已經將‘’的一切,包括我擁有的那部分版權,都給了您。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羅斯卡的臉抖了抖。他惡狠狠地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撂下一句話:“弗蘭德斯,韋慎之,你們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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