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說的小小幫助,是指什麽程度的幫助。”卡卡爾夫已經感覺有些微醺了,但心情也因此而變得更加放鬆了起來:“但你們找到我,其實意義不大。”


    “我在我的世界隻是個失敗者,我們可以隨意控製生命長度,但也有無法根治的疾病存在。”卡卡爾夫指著自己,聲音高了一度:“我就是例子,我患有一種基因疾病,而徹底治愈我所需的成本,要比我能貢獻的價值高得多,所以我永遠也不會被治好。”


    “也因此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那些連五位數乘除法都不會做的人,可以成為開拓者,拿著價值不菲的報酬,而我!”卡卡爾夫站起身來,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我隻能卷縮在一旁當個潛伏者,等兩個世界失去同步時,充當一個錨點,一隻眼睛!”


    開拓者,潛伏者,世界同步,錨點,吳千映興奮的記錄著這些詞,同時朝唐吉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在拿一瓶酒過來。


    但唐吉全無反應,他已經走神很久了,在他身邊的王正道也好不到哪去,顯然他們倆都對一個失意者的滄桑往事不感興趣。


    最後還是身殘誌堅,受過專業訓練的美和子用力掐了一把唐吉,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才把吳千映的意思傳遞了過去。


    卡卡爾夫再次鬆了鬆領帶,讓自己能掙脫束縛,他喝著吳千映給他到的酒:“我為什麽會留在這裏,和你們分享情報?因為你們毫無勝算,這不是我們第一次找到次位麵,也絕不是最後一次!”


    “雖然你有能徹底殺死我們能力,但...好吧,這確實很令人吃驚,但這不是我們在開拓行為中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卡卡爾夫的神誌已經不那麽清醒了,不然他絕不會靠這麽近,幾乎把手指指在唐吉的鼻子上說話。


    當然,與之相印的則是吳千映的筆記內容不斷增加。


    “開拓者之間有很多傳說,你不是最嚇人的那種。”卡卡爾夫做迴自己的椅子上:“我是說,就算你能殺死我們,又能如何呢?我們跨越了生命長度,這不代表我們戰勝了死亡,我們那邊也有過戰爭,規模遠超你們的想象...”


    “些許死亡嚇不到我們,甚至反而會刺激到市場。”卡卡爾夫笑了起來的:“我甚至能想到,公司是如何拿你做為宣傳手段,來宣傳這個世界!”


    “你以為你很酷麽?你以為我們會被嚇得屁滾尿流麽?”卡卡爾夫的大笑著:“你錯了,你就是個彩蛋,你懂麽?無數玩家會蜂擁而來,他們會把遇到你當做談資!”


    “他們離開這個世界時,會笑著談論和你的遭遇,同時嘲笑那些被你殺死的倒黴蛋!”卡卡爾夫笑著笑著,眼淚溜了下來:“你們沒有未來可言了,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沒人能阻止這一切,我太了解我們了...我們沒有憐憫,沒有榮譽。”卡卡爾夫的眼淚止不住,雙手捂著臉:“沒什麽能阻止我們,我們隻把這裏當成一場夢,當我們離開時,這裏什麽也不會剩下。”


    王正道緊張的按住了唐吉的手,他怕唐吉突然暴起,一槍崩了這個關鍵人物。


    而美和子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卡卡爾夫所描述的一切還不能在她腦海中形成畫麵。


    而吳千映則遞了一張紙巾過去,輕輕拍了拍卡卡爾夫的手背:“如果你不想看見這一切發生,就請盡可能幫助我們。”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摧毀素體存放倉庫,但那沒用的。”卡卡爾夫搖了搖頭:“確實隻有超人類能作為降臨者的素體,但開拓者的布局太早了,那些素體隻是他們從中挑選出來覺得有足夠潛力的目標而已。”


    “說白了,這些素體能作為商品,在我的世界賣出高利潤。”卡卡爾夫解釋道:“在第一批真正的玩家降臨之前,還會有一次大規模測試,按照計劃大概會招募一萬人降臨到這個世界。”


    “測試?能解釋一下是什麽測試麽?”吳千映見卡卡爾夫的情緒穩定下來,繼續問道。


    “測試不同的娛樂方向,有人喜歡沉浸式體驗,把自己代入其他人的人生,有人喜歡做英雄,有人喜歡做惡人,還有人喜歡戰爭。”卡卡爾夫解釋道::“和這個世界那些電子遊戲玩家一樣,玩家中也分很多種。”


    “你們確實有一次機會...”卡卡爾夫突然愣了一下,他打量了一下唐吉:“不算什麽好機會,但最少可以延遲玩家正式登陸的時間,隻不過你的處境會變得非常惡劣。”


    “什麽機會?”唐吉皺了皺眉頭,他還是不信任卡卡爾夫,但和對方合作是最好的辦法。


    “會有專門的審核者審核整個測試過程中的風險,這就是你的機會。”卡卡爾夫歎了口氣:“如果你能殺死足夠多的測試者,審核者會判定這裏存在過高風險,讓公司肅清世界環境,另行測試。”


    “聽起來這並不能徹底解決我們的問題。”吳千映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唐吉,她知道這代表著唐吉將會承受整個玩家階層的壓力。


    “永遠沒有徹底解決這個選項,女士,我們已經來了。”卡卡爾夫看著吳千映的眼睛:“除非這個世界變得毫無價值,不然我們不會離開的。”


    “一萬個測試者,聽起來是個大活。”唐吉下意識摸了摸前奏,也許老夥計需要一點升級了。


    “別忘了你們首先的麵對開拓者。”卡卡爾夫再次提醒道:“雖然我被排斥在計劃之外,但我知道他們這次迴來,將會從蟄伏狀態轉換為半公開狀態。”


    “開拓者有多少人?”吳千映繼續引導著話題:“他們打算如何公開自己的存在?”


    “他們在你們的世界掌握了很大的權利,根據我了解到的消息,他們可能會成立或收購一家公司,然後營造超人類英雄的概念,將幾個足夠強大的超人類擺上前台。”卡卡爾夫拚湊著自己的記憶:“這些超級英雄將會形成品牌效應。”


    “等他們變得家喻戶曉時,將會在我的世界裏被賣到天價,吸引那些vip玩家前來體驗萬眾矚目的感覺。”卡卡爾夫再次解釋道:“每一個被開發的世界,在最開始的時候,總是最有價值的,這時的素體賬號價值最高,身份和能力越強大的素體,就越值錢。”


    “開拓者們之前在這裏一直在引導世界背景構建,在最開始的階時候,是主線劇情階段,他們會將提前製作好的劇情埋進你們的世界,而被定義為主角的素體,將會在各自劇情開始時,被拍賣。”卡卡爾夫的話,讓吳千映瞪大了眼睛。


    “等主線劇情推進完畢後,這個世界的秩序將會進入崩潰階段,但依然存在著基礎框架,這時他們會以販賣資料片的形式,針對不同的需求製作支線劇情,如果主線劇情足夠精彩,會有很多人花高價訂製專屬的支線劇情。”


    卡卡爾夫所說的一切,都超出了唐吉一行人的理解範圍,這是來自上位文明,對下位文明的蔑視。


    “在這個過程中,這個世界的剩餘價值將會極速下降,最終變得支離破碎。”卡卡爾夫環視著幾個人,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最後,這個世界會迎來最黑暗的時刻,它會變成開放性自由探索世界。”


    隨著卡卡爾夫不再說話,辦公室裏暫時陷入了沉默。


    “這最少比電影裏演過的,地球被從天而降的彗星毀滅強得多對吧?”王正道開了玩笑,打破了沉默。


    “好了,你們聊完了?我想要的隻是素體倉庫的位置。”唐吉總走神狀態恢複了過來,開始體條件。


    別說卡卡爾夫說的事還沒發生,就算已經開始了,唐吉也會認準一個方向,要不然死在路上,要不然走通這條路。


    “我願意共享我掌握的資料。”卡卡爾夫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他是願意看見開拓者們受挫的,因為那也代表著他留在這個世界時間會被延長。


    至於泄露的情報,卡卡爾夫有太多辦法能把自己從裏麵摘出去了,作為唯一留在這個世界降臨者,在開拓者們返迴之前,他擁有這個係統的最高權限。


    誰能想到他會站在土著那邊呢?這就相當於哥倫布開拓美洲大陸時,裏通印第安人一樣,按照常理根本不會發生。


    “目前還處於運行狀態的素體倉庫一共有十七處,哦,你們昨天剛搗毀了位於霓虹的倉庫,還剩下十六處。”卡卡爾夫打開了一張地圖,上麵標注著每個倉庫的位置。


    唐吉看了一眼,沒有基地倉庫的存在。


    “我要最大的那個。”唐吉看著卡卡爾夫,不顧吳千映給他使眼色,打算如果對方稍有異動就結果了他。


    “你們知道的東西不少。”卡卡爾夫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畢竟連他都選擇了倒戈,哪還能指望歸化者們絕對忠誠?他們為了建立極地素體倉庫,動用了很多資源。


    雖然事後處理了所有參與的工人和管理者,也刪除了很多數據資料,但很多人完全可以通過物資和資金的流動猜到素體倉庫的存在。


    “我不能告訴你那個倉庫的位置。”卡卡爾夫搖了搖頭:“現在,在這個世界上知道具體位置的,隻有我一個人,如果那裏出了意外,我就暴露了。”


    在唐吉說話前,卡卡爾夫再次開口:“我想一個能持續向你們提供情報的暗線,總比一個倉庫更有價值。”


    “他是對的,唐吉。”吳千映站了起來,擋在唐吉和卡卡爾夫中間:“我們需要他。”


    唐吉知道,吳千映選擇更加理智,也知道卡卡爾夫從他的立場已經足夠配合,但來自心底的怒火驅使著他焚燒每一個‘入侵者’。


    “就算我告訴了你們位置,你們也來不及了,開拓者還有六天就迴來了!”卡卡爾夫努力把自己縮在吳千映身後,畢竟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他知道如果唐吉鐵了心要幹掉他,吳千映攔不住。


    “那個基地在極地冰蓋下五十米,當時是靠一個有空間置換能力的超人類素體進行挖掘工作的!”卡卡爾夫快速說道:“那個素體現在也被留在倉庫裏了,靠你們的技術挖掘,六天的時間根本不夠!”


    說到這裏,卡卡爾夫看了一眼王正道:“就算你們也有空間移動者,你又能帶走多少人?或者殺死多少人?那個倉庫裏有足足兩萬個素體!”


    “那是為以後大規模降臨而儲備的素體,在測試階段都用不到!”卡卡爾夫解釋道:“我保證,如果測試階段你們能讓這個世界被判定為高風險,我就把具體坐標告訴你們!”


    “那時候你們完全來得及處理那些素體,我也能不那麽可疑!”卡卡爾夫緊張的看著唐吉。


    他的人生確實可悲,但他也不想就這麽死在這。


    “成交。”唐吉默默坐迴了沙發,閉目養神,不在看卡卡爾夫一眼。


    吳千映看著唐吉的表情就知道,他也在生自己的氣,她無聲的歎了口氣,再次將十六處素體倉庫的位置記錄下來。


    ...


    ...


    當晚,米科爾森派出了多支武裝力量,在美洲範圍內襲擊了六處素體倉庫,解救了被困超人類超過三千人。


    霓虹地區的荒板特別課也出動了最精銳的力量,夜襲了一家大企業的工業區,再清繳了近百個武裝分子後,秘密運走了超過四百個素體維生艙。


    另外一個不值一提的消息,則是鋼鐵之龍幫派介入了鐵蓮花兄弟會的內戰,雙方各有死傷。


    在歐共體內部,方舟組織牽頭在各個地區突襲了五處素體倉庫,除了其中一處素體倉庫被守衛者自爆徹底摧毀外,各方均分了所繳獲的素體。


    而零散分布在其他區域的素體倉庫,也都有或大或小的組織負責處理,米科爾森和先知對這些反玩家,反歸化者的組織一清二楚。


    很遺憾的是,七原罪也參與了其中,米科爾森的人在聯邦北部的一個素體倉庫撲了一空,整個素體倉庫早就人去樓空,隻剩下空空如也素體維生艙,而歸化者們對此毫不知情。


    方舟組織聯合的高盧官方組織,也在自己境內發現了一個被摧毀的素體倉庫,因為場麵極其殘忍,導致多名參與者收到了嚴重心理創傷。


    顯然,貪婪沃爾夫岡早了他們幾天光顧這裏,並把這裏當成了自助餐廳...


    此外,在阿非利加州,一個由三方小型抵抗組織組成的救援隊伍,在進入分配給他們處理的素體倉庫後,神秘失蹤。


    事後,前方調查的方舟組織小隊也同樣失去了聯係,那裏疑似被嫉妒占據成了新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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