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紅的身後,跟著不止一個人。

    但是萬斤的線人,被龍圖給殺了。隻剩下龍圖一個。

    萬紅的馬突然被絆馬索絆倒,萬紅摔倒於地。幾十個強盜從草叢裏閃出,眾人見萬紅美貌起了歹心。剛烈的萬紅憤怒之極,卻難以應付數十個強盜。她看著強盜們色迷迷的眼神,毛發直豎,焦急萬分。心昊要是能出現該多好啊,伴著思索,她疲於應付,淚水橫流。

    黑暗中的龍圖,一動不動,他等到萬紅左臂被砍傷方才殺出。雖然他刀刀斃命,但龍圖故意讓強盜在自己胳膊上輕輕砍了一刀,他狂吼一聲,連殺十個,將其餘強盜全都嚇跑了。

    他的出現,讓萬紅十分驚訝。萬紅以為自己的祈求真的靈驗,但是當她發現恩人是龍圖,而非心昊,又有幾絲失望。

    “龍圖大哥,你怎麽來了?”萬紅邊喘著粗氣,邊問。

    “如果我不出現,你的身體就被糟蹋了,將來怎麽勾引心昊?”龍圖反問。

    萬紅聞言大怒,轉身離去。龍圖卻跑去,不顧她的抗拒,撕去她胳膊的衣服,將她的傷口裹住。

    “我知道你喜歡我,你都三十多了,卻還不娶妻,就是因我。”萬紅看著龍圖滴血的胳膊哭了。

    “原來你知道。你不必自責,我自作自受。”龍圖道。

    “可我喜歡心昊,你不要浪費精力了…”萬紅大叫,卻很快被打斷。

    “我知道,我這就走。你多保重。”說完,龍圖邊裹著傷口,邊消失在萬紅的視線。

    萬紅閉上眼,腦中沒有了心昊,卻多了一個龍圖,數年來龍圖的關愛浮上心頭,她隻能感歎。

    萬紅前行了數十裏,方才找到個小鎮。她想吃口飯,卻發現錢袋子早已不知所蹤。她焦急的站在飯店的門口,去遲遲不能進去。

    又是龍圖,他將錢袋子扔給了萬紅。

    “你為什麽偷我的錢袋子?”萬紅擊打他的胳膊,卻忘記他那裏剛剛受了傷。

    龍圖“哎呀”一聲,摸摸傷口,方才說:“別人偷的,我給你找迴來了。還怪我,再見。”說完,龍圖不給萬紅時間說話,默然離去。

    萬紅又習慣的想去反駁,卻沒有機會,她第一次被龍圖如此冷落。但她卻開始笑,她喃喃:你終於冷落我了,真的可能要放棄我了,這就好了。一想到往昔龍圖的關愛,她的笑更加甜蜜,又夾雜一絲無奈。此時,她卻沒有發現自己對心昊的思念淡了。

    野棠醒來時,心昊、朱淩陪在她身邊。野棠站起來,隻說了一句話:“我要去盤龍山。”言畢,騎上閃爍,直奔盤龍山。心昊緊隨其後,卻不能追上閃爍。

    心昊趕到盤龍山,野棠的閃爍已經在山腳下閑逛。千裏馬就是千裏馬,閃爍在心昊的坐騎前轉個圈,長鳴一聲。心昊看看自己胯下氣喘籲籲的馬,笑眯眯的跳上閃爍。閃爍帶著他向大山深處走去。

    野棠換上了男裝,指揮數十個工匠建造房屋。她的衣服帶著泥巴,臉上帶著汗水,手中戴著手套,嘴巴不停的下令。心昊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她,看著這個想用忙碌來填補痛苦的女人。

    工匠換了一撥,但是野棠仍然在忙碌。心昊終於忍不住了,他走過去,抱起野棠就走。野棠瘋狂的擊打心昊的肩膀,愈來愈無力,直到緊緊抱住心昊。心昊將她報到沒有人的地方,為她擦去淚花,他理好野棠淩亂的發梢,用沉重的語氣說道:“你沒有父親了,可你還有我。”

    野棠看看心昊癡迷的眼神,輕輕抱抱他,說:“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父親的死,我應該預料到的。他將我許給你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

    比憂傷更憂傷的事,盡是分離。野棠的憂傷,沒有絲毫的表現,卻讓心昊更加心憂。可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劍林院很快就蓋好了。野棠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

    野棠看著剛建成的劍林院,呆呆著思索著下一步。心昊悄然走到她身後,牽住她的手。她沒有抗拒。

    二人來到龍溪旁邊,龍溪是盤龍山最大的溪流。野棠的眼光被溪旁的兩間茅屋所吸引。綠樹夾雜著草屋,與盤龍山渾然一體,仿佛是動物的小窩。

    “你蓋的?”野棠問。

    “是啊。”

    “為什麽要在這裏蓋?”

    “風景好,而且因為這裏離劍林院很近,我住在這裏,可以經常去偷看劍林院的美女。你看這裏的風景多好,晚上睡覺,都能聽著潺潺的水聲。我躺在床上,心中想著那個美麗的女子,或許還能從空氣裏找到她唿出的氣息…”

    心昊的滔滔不絕,被身後野棠的擁抱打斷了。

    “我這個擁抱,夠了嗎?”野棠調皮的問道,她的臉上掛著近來少有的笑。

    “湊合吧,我蓋了一座草屋,你就給我一個擁抱。那麽,迴頭我再蓋上十座八座的。”

    “討厭。”野棠邊罵,手卻抱的更緊。

    “棠,我等了很久了。這裏的風景世間最美,你這個擁抱也是世間最美。”

    “你來的真是時候。太狡猾了。”

    “不,我來的太晚了。讓你受苦了。心昊不會讓你再寫難過的詩了。”

    “我不喜歡承諾。”野棠突然變了語氣。

    “這不是承諾,就像一日三餐,是我必須做到的。你有什麽魔力,竟讓我心昊癡迷至此?”心昊把胳膊彎過去,摸摸野棠的後背。

    “我就要你癡迷一輩子。說,為了我,你能放下功名利祿?”

    “能。我本是貧寒人家,迴歸本性,當人受得了。況且,我擁有了世間最美的東西,夫複何求?”

    夜將來臨。恍如夢境中的人,依依不舍離去。

    “世間還有更美的,想不想看?”野棠說完,突然將頭從心昊肩膀抬起。。

    心昊沒有來得及迴答,野棠的唇貼了過來。

    心昊的心,提到喉間,呆住了。那一個吻,果然是世間更美的。

    他忽然有了寫詩的衝動,丟下野棠,跑進草屋。野棠跟過去,發現他正在寫東西:

    大明162年,餘自龍城舟行之盤龍山,於清幽處築草屋兩間,意長居於此。此地有崇山峻嶺,秀木修竹,又有瀑流飛湍,幻化無窮,兼有鹿鳴悠悠,鶯啼嫋嫋,瑞獸不絕。龍溪自天而降,若白練千丈,不識何人織之。此山修長如劍,上幹重霄,力劈大明。雲海似夢,若猛獸奇鬼吞吐,動山似舞,若百獸驚嚇群奔。需晴天日出而林扉盡開,光柔似水,樹影斑駁,風移影動。餘疑此山非山,乃方舟浮於夢海。至夜,月公徹夜不眠,如約而至,常驚山鳥魚蟲,時鳴澗中。此時,盛月光滿杯,和酒而飲,其意愜甚。

    吾妻野棠問曰:“夫君果欲棄功名於九霄?”吾長歎數載征戰,對曰:“何謂此言?夫人之曆生死,豈有憚者乎?將軍戰死,壯士不歸,捐軀國難,馬革屍還。吾有幸凱旋,兼得嬌妻,此生足矣,豈敢有所希翼?自古而今,功名於吾如草木而已,生死不隨,豈若情之真,誼之切?一抔黃土,了卻殘生,唯江風漁火、魚蝦麋鹿堪樂此生。修短隨化,倍感珍惜此時此景!”妻恬然而樂,曰:“君言得之。”

    已而日夕,二人觀雲海桑田,憶昨日喜憂,不覺月已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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