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進宮來拜訪的時候,外麵下著雨。我正盯著窗外的那幾盆剛抽了嫩芽結了花苞的盆栽出神。


    以前要下雨了,小錦兒是第一個衝出去冒著雨把她精心照料的花搬進殿內的。可現在我身邊已經有了五個近身的侍女,她們皆垂眸安靜地站在我身後像五根柱子。


    最後還是門外的白月默不作聲地讓四小隻把盆栽搬到殿內。


    “要不,推脫說您沒時間?”秋雨是這五個裏麵最機靈的。她小心地觀察我的臉色,見我微微蹙眉便立即“貼心”地提議。


    可我蹙眉不是因為不想見,隻是奇怪碧月為何突然要冒著雨來見我這個素未謀麵的姐姐。


    “誰說我不見?”正巧日日被她們盯著渾身發毛,碧月來也好給我解解悶,“我跟碧月姐妹相見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你們就先退下吧。”


    秋雨立即讓人下去傳話,可卻沒有動彈,依舊站在一旁隨時等候我吩咐。不隻是秋雨,其餘的幾人也都沒有動。


    我板起臉來:“怎麽,聽不懂話麽?”


    對於她們幾個,我沒法做到像跟小錦兒那樣打成一片。哪怕是小錦兒常常自己做決定譬如喝那勞什子補湯喝得都快吐了我還得乖乖聽她的,可我心甘情願,至少她對我交付的是真心,她是真的忠心護主。


    而這幾個……


    我幾乎從來沒有對下人真正發過火,今日卻動了怒。


    成日監視我也就罷了,還敢不聽我的話?那我跟囚牢裏的囚犯有什麽區別?


    “殿下,奴婢們得貼身保護您服侍您。”說話的是憨態可掬笑得一臉無害的茯苓。


    我冷嗤一聲:“怎麽,本宮跟本宮的妹妹說說話還會有危險?不過是喝喝茶罷了,本宮不需要你們服侍。”


    茯苓有些為難,“可是殿下,奴婢生而就為服侍主子的。倒茶也勞駕您的尊手,奴婢們還是留下吧。”


    “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頂嘴的?”桌子上的茶杯被我長袖一掃摔在地上,砰地一聲摔成一堆碎瓷片。


    “奴婢沒有……”


    我不待她說完,冷冷道:“拉出去,杖斃。”


    可四小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拖下去。而呆愣住的茯苓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可背後有齊鳶這個靠山並不怎麽驚懼,隻是低著頭地跪下來,喊了句:“公主饒命!”


    就連白月也愣住了,猶豫了一下,道:“殿下消消氣,茯苓她不是這個意思,白月這就讓她們退下。”


    說罷,目光掃向春雨她們,春雨等四小隻忙告退。


    “白月的話竟比我這個公主還好用了?白月說不殺就不殺,白月說退下就退下?”我冷笑。


    除掉茯苓這個眼中刺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得讓她們明白到底誰才是主子。茯苓是齊鳶的人不假,可段恪這個靠山若是連這等小事都擺平不了,這合作也便沒有任何必要了。


    白月躊躇了。


    她不敢輕易動齊鳶的人,卻也不能明著跟我對抗,進退兩難。


    那抹站在門口不知多久了的紅色身影在這時候才進來。他身上帶著春雨微涼的潮氣,雖然步調慵懶,可渾身散發出來的肅殺卻讓人不寒而栗。


    “嗯?誰惹你生這麽大的氣?”隱隱透著笑意的話中,似乎還多了幾絲柔情。這樣的段恪讓我有點不習慣,忍不住摸摸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


    在門外偷聽了那麽久,怎麽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地上的茯苓確是禁不住顫抖起來。


    “這丫鬟頂嘴,不聽話。”我撐著下巴先告起狀來,盯著拿起桌子上唯一一盞幸存的茶杯喝茶的段恪眼睛眨也不眨。


    段恪輕描淡寫:“這種人是怎麽送到你身邊來的?”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茯苓身上,“大長公主大抵也是忙糊塗了,隨意打殺了便是。”


    白月得到了段恪的命令,立即幹脆地讓人把已經懵掉了的茯苓架出去。


    “以後還不聽話麽?”我看向那四小隻。


    四小隻下意識地看向段恪。


    段恪將她們目光盡收眼底,輕呷了口香茗看著我笑:“看樣子,她們也得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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