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夜收拾東西,立即讓白千夜駕車迴京都。


    “不許告訴皇上。”我盯著十分不讚同想要勸我卻幾番欲言又止的白千夜,“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


    齊睿不讓我迴京,此番已是抗旨。一時間信裏說不明白,如果齊睿不想讓我迴去再讓人攔我……


    虞景熙的身子可耽誤不得。


    宋澤跟秦縷冰暫時先呆在明州城,繼續指導謝震,金鐧一事也全部交給了他。瞧著弱不禁風的宋澤,我歎了口氣,又撥了幾個暗衛保護他們。


    馬車上燃了兩隻炭盆,我抱著他將披風跟軟毯都蓋到他身上,卻仍舊不見什麽成效。最終隻得褪了衣裳貼身抱著他給他取暖,可他仍舊忍不住打顫,下意識地不住往我懷裏縮,安靜無助地像個孩子。


    蒼白地毫無血色的唇瓣顫抖地動了動。我附在他耳邊,才聽到他說什麽。


    他說,“阿辛,我冷。”


    寂靜的夜漆黑如墨,偶爾因為顛簸而掀開的簾子能看到外麵的浩瀚星空。我的虞美人的眼睛比這星空還要璀璨,可他現在昏迷不醒,痛苦地縮成一團。


    我的心皺巴巴地擰在一起,忽然感到很無助很難過。


    迴去的路上格外順利,順利到讓白千夜焦躁不安。日日望著天空略過的飛鳥,那目光甚至還有些期待。


    我知道白千夜偷偷將我迴京的消息告訴了齊睿,可我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沒功夫再去管這些閑事。不管齊睿讓不讓我迴京,都必須得迴去。


    在白千夜的極度期待中,終於等來了一隻信鴿。白千夜興衝衝地打開來,可卻並不是齊睿的信。


    這是老管家寫的,寫信的時間大概在半月以前。我本是不想看的,可看了信的白千夜有幾分沉默,最終將信遞給我——皇宮出事了。


    林昭訓暴斃,原因是吃了一盞不清不楚的燕窩粥,死相極其可怖,眼睛睜得大大的甚至還高高地凸了出來。緊接著不久,紀美人遭人暗算。


    京都初雨的那幾日池清宮的台階不知被誰塗了滑油,紀美人從台階上滾下來,當即見了紅。


    張太醫說可能紀美人之前吃了什麽東西,血怎麽也止不住。虞清瀾讓張太醫盡力救紀美人,可紀美人哭喊一定要保孩子。血水一盆盆送出池清宮,張太醫說若是保孩子,可能一屍兩命。若是隻保紀美人,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匆匆趕到池清宮的齊睿沉默,默認保孩子。縱使紀美人最後還是保住了性命,可虞清瀾卻是寒了心,當著眾妃的麵破口大罵齊睿冷血無情,當日收拾行李帶著芍藥離宮不知所蹤。


    我拿著信的紙都在輕輕的抖。


    虞景熙蠱毒發作,皇宮又出了這樣的事。若虞清瀾隻是一時賭氣也罷,可畢竟江湖險惡,她一個心思淺顯的丫頭此時又在氣頭上,萬一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你寫信讓管家去庫房裏取點雪蓮花瓣送去給紀美人,命白辰派人立即去找虞清瀾,必須保證她的安全。白月時刻關注池清宮動向,所有可疑的人全部清理掉。”跟白千夜交代完這些,我疲倦地倒在馬車壁上。


    我心裏難受,齊睿怕是也不好受。


    又一個孩子,出事了。


    接下來行車的十二日,一封信也沒有傳來。


    白千夜等得焦灼,不住地跟我叨咕:“不應該啊,京都的信三五天送一次,可這次怎麽這麽久沒信?”


    他盡可能裝作漫不經心隻是隨口一說的樣子,可目光中的焦急卻是怎麽也騙不了人的。


    我抱著虞景熙不說話。


    這幾日按照左大夫教的針法日日給虞景熙施針,他的體溫已經不那麽低了。


    最多再有兩日便能進京。我讓白千夜快馬加鞭,爭取明天晚上便能到辛府。


    這半個月的時間趕路,馬都累壞了兩匹。這第三匹到了辛府便口吐泡沫,倒在地上累得站也站不起來。我扶著虞景熙進臥房,將他安頓好,連衣裳也來不及換便立即進宮。


    衣角驀地被抓住。


    我訝然迴頭,對上那雙浩瀚如星辰的眼眸。


    “別走……”他緊緊拽著我的衣擺不讓我離開。眸中落寞祈求的眼神刺得我心頭一痛。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彎腰柔聲安慰他:“現在宮門落鑰不太好混進去,我先進宮見皇上讓他救你。迴來……便遞了辭呈嫁給你。”


    虞景熙猶豫了一下,揪了揪我的衣擺讓我離他更近一些。他費力揚起脖子,在我的唇瓣上落了一吻,冰涼冰涼的。


    他蒼白一笑。


    “我等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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