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啃著水晶梨,“你這幾天格外地乖啊。”


    也是,又恢複了禦書房跟金鑾殿兩點一線的日子,隻不過晚上休息的地方,從辛府變成了東宮。


    我問齊睿,“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到皇宮裏呢?當年那個時候明明好多小乞丐的,為什麽偏偏是我?”


    齊睿正要再拿一隻梨的手一頓,神色莫測。


    “為何突然這樣問?”


    為什麽?我也不知道。


    從那日以後,我再沒有去過池清宮。偶爾在禦書房跟東宮之間的路上慢慢走著,卻每次都不知不覺拐到了池清宮。


    幾日不見他十分難受,甚至有那麽一瞬難受得緊了,突然覺得自己若是從未被齊睿帶迴過皇宮該有多好。也便不會欠齊睿那麽多,隻能夠在朝堂裏做虞景熙不喜歡的朝廷裏的人還齊睿的人情。


    可這個想法一出,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良心。


    那個什麽撲倒指南再也沒有找到,後來又迴到禦花園找了幾圈,仍舊是一無所獲。


    也罷,反正也不好用。什麽故意跟別的男人關係好惹他吃醋,或者好言好語哄著順毛摸,都是對付普通的凡夫俗子有效,對於虞景熙那樣的怕是不行。


    我正盯著桌子上的玉鎮紙發呆,腦袋裏全都是虞景熙或畫畫或練字的模樣。直到禮部尚書喚了我三次,我才迴過神來。


    禮部尚書似乎總是喜歡在我想虞景熙的時候打擾我。


    他硬著頭皮又重複了一遍:“辛爺,剛剛老臣問,北蒙皇後除夕之夜來我大齊參加宮宴……咱們是要隆重一些,還是樸素一些?”


    相比於六部的其他官員,禮部跟我的關係更近一些。


    禮部的事務看著雖輕,但是一個做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擔心摸不透聖心的禮部尚書唯恐一不小心惹惱了齊睿,於是不得不每次重大的事情都先來問一問我。自然,又少不得一堆的孝敬。


    大長公主迴國的事,也的確是一件大事,甚至比嶽玲瓏和親還要麻煩棘手。


    嶽玲瓏和親,不管怎樣也不會犯什麽大錯,禮部特意來問我也不過是讓齊睿更滿意而已。


    而大長公主……


    她不光是齊睿的親姑母,還是北蒙的皇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果迎接的儀仗太過於隆重,怕是北蒙會自鳴得意而折損我大齊的威嚴。


    對他們的皇後都這般,那對北蒙的皇上呢?


    而如果儀仗過於樸素,又會顯得苛待北蒙。本來北蒙就目中無人今年捅咕捅咕這國,明年打打那國,雖然都是些小打小鬧,但架不住北蒙人野蠻能打。


    為了平息戰亂,挨打的國家隻能花點錢買平安,給點糧食金銀平息了事。


    北蒙囂張得很,沒有哪國的皇帝輕易招惹,大齊現在內部就很混亂,如果再惹上北蒙這尊瘟神……隻怕是要滅國了。


    這還真是個棘手的事兒。


    自然,齊睿對他這個姑母很是愧疚,肯定不會太過於簡樸讓大長公主落了顏麵。


    “那咱們……籌辦得隆重些?”禮部尚書小心地觀察著我的臉色,他也甚至怠慢了北蒙的後果。退而求其次,自己沒麵子也比惹上戰事滅國了強。


    我搖頭,“皇室子孫這幾十年極其稀少,皇上對親情是極重視的。”


    禮部尚書犯了愁,“那該怎麽做呢?”


    “表麵上,就按照普通的迎接他國帝後的儀仗來,既不獻媚也不怠慢。但除夕之夜的宮宴必需事無巨細,至少讓大長公主殿下覺得舒服。”


    禮部尚書一拍大腿:“辛爺的意思是實惠些,讓大長公主覺得像是迴了家?”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的禮部尚書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多次感謝之後才躬身離去。


    小錦兒進來,端著兩盞茶。


    “欸欸欸,禮部尚書剛走,你上茶作甚?”我拽住小錦兒的衣角。


    況且禮部尚書的茶已經上過了呀。


    小錦兒為難地看向門外。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碧青色衣裙的女子緩步朝著正殿走來。眉如遠山黛,剪瞳秋水波。對上我的目光,微微點頭頷首,笑容淺淡宛如四月春風。


    “碧月未遞拜帖便貿然來訪,叨擾辛爺,還望辛爺勿怪。”


    整個皇宮裏麵的女子要說哪個最招人喜歡,那肯定是眼前這位弱柳扶風端莊溫柔的三公主碧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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