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子小心翼翼地從禦書房裏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舒了一口氣。


    “辛爺。”小文子轉過身來小聲道,“您小心點兒,皇上此刻嚇人地很。”


    我白了他一眼。早知如此我說什麽也不會進宮的,休假期間犯什麽瘋來趟這趟渾水,還被推出去當炮灰。


    小文子低著頭委委屈屈不敢看我,像個扭捏的小媳婦。


    天色暗沉,禦書房門窗緊閉也不掌燈。我把牆壁上的燈燭點亮,才看清齊睿坐在禦書房最裏麵,仰躺在椅子上,闔著眸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齊睿跟我同歲,還沒弱冠,但是在正值年少的齊睿身上我竟看到了滄桑與疲憊。安靜的齊睿像個受傷的孩子,長長的睫毛宛如枯蝶輕顫。


    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原本帶著的三分氣此刻也消散殆盡。我歎息一聲,緩步走過去幫他捏著肩膀。


    齊睿放下胳膊指了指腦袋,聲音喑啞:“還有這兒,朕腦袋疼。”


    說這話的時候,他連眼睛也沒睜開。


    我被他氣笑了,卻也乖乖地揉著他的腦袋,“秦燁背靠段太尉,若真按皇上所猜的那樣,這一箭雙雕的伎倆必定是有幾分把握才肯使出來的,皇上何故見了箭矢飛來,不躲避不說,反而展開翅子迎上去呢?”


    手指穿梭在烏絲中,柔順地像綢緞。我想起虞景熙的頭發也是這般烏黑亮澤,手感大抵也跟齊睿的差不多。


    “哦?朕還以為你是為了綏綏的事才來找朕的。”齊睿笑,臉上的陰霾少了許多。


    我氣結,手上的力道也大了幾分,“臣想著,皇上還不至於這般無情無義,把臣往火坑裏推。倒是皇上現在正身處險境,坐實了昏君的名銜。”


    齊睿從我的手下掙脫出來,拍了拍椅子讓我坐。我撅著嘴規規矩矩地坐下,他才收了笑,正色道:“朕要是不張開翅子迎上去,哪知道這箭是要朕的翅膀還是朕的爪子,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且,你怎知朕沒有下一步的打算,更何況朕本來就在臣民心中是個昏君。”


    我小聲嘟囔,“若真這麽勝券在握也不至於愁得腦袋疼了。”


    齊睿瞪了我一眼,“朕聽說大理寺少卿宋澤,最近跟你走得很近?”


    “是。人倒是挺老實的,人品也不錯。”就是嘴欠了點。


    我沒敢告訴他卻才就見到了宋澤,還挨了我一頓打……


    齊睿撫著下巴,“現在朝廷正缺人手,你培養培養把他收為己用也好。”頓了下,又道:“朕放你幾日假,你出去逛逛,看看京中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這虞景熙來京都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躲這麽嚴,朕的人都沒任何消息,可千萬別被段恪他們提前找到。”


    能找到就怪了,虞景熙現在正處於燈下黑的極其安全的地方,怕是段恪把京都翻個底兒朝天也絕對找不到。


    誰能想到虞景熙這個炙手可熱的香餑餑會在齊睿的後宮裏。也不知道齊睿要是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瀾瀾”就是虞景熙會是什麽想法……


    齊睿並未察覺到我的心虛。他咳了咳,“朕聽玉錦說,前些日子你……肚子痛?好些了沒?”


    我老臉一紅,“好,好了。”


    小錦兒這個大舌頭,怎麽什麽都說。


    “唔,那就好。朕還想著你正在氣頭上又加上脾氣最爆的時候,還是少惹為妙。”


    我撇撇嘴,再怎麽生氣也不敢把氣撒皇上身上,小命兒不要了?


    心中已有打算的齊睿不需要我再多勸,我也相信這等小事縱使棘手了些,他也完全能處理好。畢竟齊睿雖然沒有有多英明,卻也不是個殘暴的皇帝。


    臨走前,齊睿叫住了我。


    “綏綏是朕的人,你隻需抬入府中,不會與你為難。你現在身處高位,但是沒個實際穩妥的靠山,日後跟綏綏成婚便是皇親國戚。皇叔沒有兒子,你娶了綏綏就能繼承他的爵位成為郡王。即便哪日權臣當道朕保不住你了,你失了官位有綏綏幫持著,也不至於太艱難。”


    我嘴角抽搐了下,小聲道:“皇上,若是真的有那一日,怕是跟您親近的都避免不了被打壓,更何況是跟您是血脈至親還手握重兵的老王爺。”


    齊睿噎住了,半晌,一龍蹄子把我踹了出去。


    自那日以後,太宰大人對我甚是和藹和親。我還納悶這老頭兒怎的變了心性,直到太宰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皇上脾氣倔,大人勸不動皇上還挨了一腳……老臣著實是過意不去。”


    我心虛地客套著,太宰大人臨走前還塞給我一把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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