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信不信報應這迴事,至少我是信的,為了賺錢我幹了一種特殊的行當,雖然錢是賺到了,但我失去的東西太多了,現在迴想起來我寧願從沒接觸過這一行,如果可以我寧願沒去過日本,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我叫李易,快三十了,在外地開了家小五金店,生意一般,餓不死也發不了財,我身邊的朋友多半已經娶妻生子事業有成,而我卻混成這樣實在沒臉迴老家,最重要的是隻要一迴老家就會被父母逼著去相親。


    今年過年為了躲避相親我打算不迴老家過年了,既然要躲就躲到國外去算了,老人家舍不得打國際長途,至少我能清淨點。


    我在國外沒什麽親戚,唯一的親戚就是在日本京都的三叔了。


    三叔叫李東野,日本名東野長吉,他在日本生活了多年,日本國籍,是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聽長輩們說奶奶就是在生三叔的時候難產死了,因此爺爺很不喜歡三叔,農村人迷信,爺爺找先生給三叔算過命,先生說三叔命格特殊刑克家人,爺爺一聽就要把三叔給掐死,還好被老爸勸住了,不過三叔從小體弱多病,為了治病花了爺爺不少錢,這麽一來爺爺就更不待見他了,更讓爺爺惱火的是三叔讓他在村裏丟了麵子。


    三叔跟其他小孩不一樣,整天神經兮兮的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還說見到了去世的奶奶,村裏人都說三叔智商有問題,三叔還有個怪癖,喜歡在寺廟裏睡覺,爺爺怎麽罵他也不迴家睡,村裏人覺得他是個怪胎,這讓三叔從小就沒有玩伴,而他唯一的玩伴就是我這個侄子。


    那個時候我才六歲,沒什麽概念,隻覺得跟著十四歲的三叔很好玩,因為三叔帶我去玩的地方都是大人們不讓去的,比如後山的墳地、鬧鬼的屋子、有人上吊的林子……。


    三叔後來離家出走了,爺爺不僅不急還覺得慶幸,甚至不讓老爸和二叔去找,三叔離家出走的原因說起來跟我還有關係,因為三叔帶我去那些邪門地方玩,被爺爺知道後暴打了他一頓,他這才離家出走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多年以後爺爺病危的時候念叨起了三叔,老爸托人查三叔的下落,還真找到了,原來三叔不知道怎麽的跑到了日本,老爸想讓三叔迴來給爺爺送終,但三叔對爺爺當初那麽對他耿耿於懷不願迴來,最後爺爺抱憾而終,這導致我爸、二叔跟三叔有了芥蒂,之後就一直沒聯係了。


    我雖然知道三叔在日本,但對他是做什麽並不知道,估計整個家族都不知道他在日本幹什麽。


    過年前我偷偷迴了趟老家,從老爸的舊筆記本上翻到了三叔的號碼打了過去,三叔得知我要去日本很高興,讓我盡快過去。


    我辦好護照簽證,買了機票就踏上了前往日本的飛機。


    從大阪關西機場出來後我一眼就看到了三叔,不是因為三叔跟老爸很像,而是因為三叔太打眼了,穿著一套日式的袈裟,大光頭,皮膚白淨,手上還拿著一根法杖,三叔居然在日本當了和尚!


    我跟三叔二十多年沒見麵了,三叔當了和尚有點意外,不過仔細一想倒也不意外,三叔從小就喜歡在寺廟裏睡覺,當和尚算是最合適了。


    叔侄見麵一個簡單的擁抱、幾句寒暄都讓我覺得親切,三叔在我心中沒有長輩的架子,更像是個大我八歲的哥哥和玩伴。


    我跟著三叔出了機場,一輛豐田車旁站著個穿和服的女人,看到我客氣的行禮,用蹩腳的中文跟我打招唿。


    上車後三叔介紹說:“這是我妻子山下美惠子,日本人,你得叫嬸嬸,她中文不太好,隻會簡單的問候語,我不會開車隻好麻煩你嬸開車了。”


    我有點沒迴過神,三叔不是和尚嗎怎麽有老婆?


    這疑問我並沒有問出來,後來我才知道日本和尚跟中國和尚是不一樣的,日本和尚不僅能吃肉喝酒還能娶妻生子,你可以在日本大街上看見和尚穿著袈裟騎著摩托車滿街跑的奇葩景象,他可能是趕著去做佛事,也可能正要趕迴寫字樓的公司去開會,你還可以看見和尚挽著漂亮的美人去散步,不會有人有異樣目光,總之日本和尚跟普通人沒區別,隻是一種職業。


    三叔所在的寺廟在京都的一個小鎮上,小鎮風景如畫,公路蜿蜒在碧綠的河水旁邊,到處都是日本平安時代的町家木屋,這種木屋保留著原始風,全是格子門,由於是晚上八點了,挨家挨戶都在門廊點著燈籠,整個小鎮透出一種祥和的氛圍。


    寺廟在山上,建築形式也是平安時代的,廟內到處都是花花草草和石頭,自然景觀和古色古香的建築相互融合,別有一番風情。


    三叔帶我簡單參觀了寺廟,安排我住下了,我洗了澡換上美惠子嬸嬸給我準備的睡袍和木屐就被帶去吃飯了。


    美惠子嬸嬸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盤坐在榻榻米上吃飯讓我很不習慣,而且美惠子嬸嬸一直跪在邊上給我和三叔倒酒伺候著,就像個服務員,也不吃東西,我示意她一起吃飯,她笑著搖頭。


    三叔介紹說來客人了她是不能上飯桌的,必須在旁邊伺候,這是風俗。


    我畢竟是晚輩,這讓我很不好意思,心說日本娘們可真賢惠。


    旅途的勞累讓我喝了點酒就瞌睡的不行,三叔讓美惠子嬸嬸扶我去休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尿憋醒了,我在房間裏拉開格子門,以為像國內一樣有內洗手間,結果發現全是壁櫥,裏麵放著被褥和一些日用品,無奈我隻好出了房間。


    這寺廟說大也不大,但迴廊很多,跟花草融合在一起也能讓人迷路,我這人雖然不信鬼神,但受傳統觀念影響不敢在寺廟內胡亂撒尿,但尿憋的不行又找不到廁所,最後隻好鑽到廟後的樹叢裏撒尿。


    我撒完尿打算離開,腳下突然一個拌蒜摔了個狗吃屎,爬起朝後一看,嚇得渾身一抖。


    把我絆倒的是一尊人形小石像,小石像有三十厘米高,是個嬰兒石像,五官雕的栩栩如生,石像上還紮著紅頭巾,這大晚上看起來怪瘮人的。


    紅頭巾上滴著水,我這才意識到我把尿撒在了石像上,這裏是寺廟,石像肯定是日本人信奉的菩薩之類的,我趕緊跪下磕頭,哆嗦道:“無意中褻瀆了神明,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拜完我就要走,可剛轉過身來就覺得不對勁,這裏是寺廟外圍了,如果是菩薩應該供奉在廟裏才對,怎麽會在樹叢裏?


    我大著膽子扒開樹叢,借著月光我看到了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隻見整片樹叢裏全是這種小石像,密密麻麻錯落的排列著,許多小石像前還供奉著物品。


    此時一陣風吹過,樹林裏發出了唔唔的風聲,聽著像極了嬰兒哭聲,我全身發涼起了雞皮疙瘩,呆滯片刻拔腿就跑,連木屐跑掉了都不敢迴頭。


    我跑迴寺廟房間剛要鑽迴被窩卻猛的發現壁櫥格子門上夾著一條紅頭巾,這條紅頭巾還在滴水!


    我倒吸了口涼氣,怎麽迴事,紅頭巾怎麽到這來了?!


    我還在想這紅頭巾是不是剛才被我腳勾住帶到房間裏來了,可不對啊,紅頭巾在石像上紮得好好的根本沒有勾住,而且我進房間都沒靠近壁櫥,紅頭巾怎麽可能夾在壁櫥門上?


    我還在迴憶的時候突然發生了更為詭異的事,隻見那紅頭巾被一股力量緩緩扯進了壁櫥裏!


    我驚的差點叫出了聲。


    這下我不敢睡覺了,縮到了牆角裏,就在此時門外的走廊裏傳來了有人跑過的腳步聲,我猛的迴了下頭,餘光看到一個小孩人影從格子門上一閃過去了,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屋中傳來壁櫥門被推開的聲響,我機械的扭頭,隻見壁櫥門開了一道縫,一隻布滿血絲的紅眼就在門縫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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