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淼,一望無垠。


    寧遠三人正乘坐著一艘木舟在水天一色的清水湖上前行。


    雖然清水河一路直下最後會匯入到清江,離開雲州。


    但是在清水河的支流和周邊溪流河川的匯聚下,卻是形成了橫跨周邊數城,號稱三百裏水域的清水湖勝景。


    在元氣的推動下,三人不需要撐船搖槳,也能保持飛快地速度。


    木舟是雲吹弄來的,至於到底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倒也沒人在意。


    “寒冰上人就住在這種地方?”


    清水湖寧遠是來過的,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還專門隨著客船遊曆過此處。


    除了一些岸邊以船為家,捕魚為生的漁戶,這裏怎麽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夠居住的地方。


    更何況木舟在赤煉的控製下,還專門向著湖心行駛。


    “等會兒可不要驚訝,這寒冰上人的居所在雲州之內可也算得上是一處秘境。”


    兩邊湖景不斷倒退,赤煉站在船頭,語氣有些羨慕的說道。


    “秘境?”


    這又是一個陌生詞匯,就在寧遠還在思考之時,木舟卻是徑直駛進了一片霧氣之中。


    這本是十分常見的現象,湖水的散熱相較於陸地要慢得多,寧遠之前遊覽此處時也是看見過的。


    不過正常的船家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會選擇繞路,所以也就沒人留意。


    但是現在寧遠身具元氣之後,卻是又能清晰的感受出此刻的不同。


    這霧氣之中竟是含有元氣波動,隱隱像是一處陣法。


    “這是寒冰上人布下的迷霧陣法,若是有凡人不小心闖了進來,也會在迷霧導引下,繞過此處。”


    隨著赤煉的解釋,寧遠也察覺到了舟下水流的變化,確實會在不知不覺中讓人偏離原本的航向。


    而隨著舟船在元氣的護佑下不斷前進,不大一會的功夫,終於是破開迷霧,豁然開朗。


    碧空如洗,水澤如鏡,氤氳著水汽。


    眼前不斷有各種顏色的大魚躍出湖麵,灑下一串金珠。


    寧遠唿吸之間,都能明顯感覺到這方天地中元氣的充盈。


    至少也是外界的兩倍以上。


    “這就是……秘境嗎?”


    看著這一片生機勃勃,萬物充盈的景色,寧遠有著瞬間的微愣。


    現在雲州之中天災不斷,處處都是民不聊生的局麵,然而此處卻又仿佛仙境。


    被強烈不真實感衝擊著的寧遠,微微眯起眼睛,


    心裏閃過一絲了然。


    修行者與凡人之間難以橫跨的鴻溝,恐怕眼前這番局麵隻是冰山一角。


    “站住!”


    “寒冰上人府邸,沒有請柬不得入內。”


    木舟緩緩前行,突然,


    平靜的水麵之下,水泡鼓動,鑽出兩頭魚怪,各自手持精鐵魚叉擋住了三人的去路。


    “清水盟,受邀前來賀壽。”


    赤煉對這種場麵顯然十分熟悉,從懷裏取出一份請柬,遞交給兩妖。


    兩名魚妖看罷,互相對視一樣,便是說道:“壽宴快要開始了,你們快些去吧。”


    說罷便是再度沒入水中。


    寧遠看著眼前這人妖和睦相處的一幕,出聲問道:“寒冰上人是人族修士,也會和這些妖怪攪和在一起嗎?”


    “人和人是不相同的,妖和妖也是不相同的,不是每一頭妖怪都熱衷於提升修為。”


    “人族修士有隱士存在,自然也有妖怪愛好和平。”


    似乎是對寧遠這話有些嫌隙,赤煉的迴答也是有些冷漠。


    “就是,要論出身,我們天精一族才是這天地之間的寵兒。”


    雲吹附和說道,時刻不忘顯擺一下自己的身份。


    寧遠沒有搭理這有些飄了的雲妖,耳邊迴響著赤煉的話,心裏有些不以為然。


    “妖怪也有喜好平靜的嗎?”


    寧遠踏足修行以來,還從未遇到過不殺人的妖怪。


    即便是翡翠湖裏號稱從未害人的鯰魚精,寧遠也能從它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命氣波動。


    眼前的赤煉和雲吹,雖然本體都是無形之物,但是寧遠也不相信他們從未吸收過命氣。


    想到此處,寧遠也就沒了開口的興趣,不再言語。


    木舟緩緩前行,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出現在三人眼前的一處,


    被青翠植株覆蓋,鳥叫猿啼,彌漫著濃厚元氣的湖心小島。


    “這就是寒冰上人的修行之所嗎?”寧遠有些喃喃。


    小船剛剛靠岸,便立刻有化身成清麗女子的蚌精上前接應,


    一路引導三人向著島上的一處樸素莊園而去。


    最後又在妖侍的帶領下,寧遠三人落座在莊園內廣場邊上的一處酒桌之上。


    莊園之內人來人往,皆是身懷法力之輩,所以三人的到來也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


    隻是離得近的會投來打量的神色,然後微微舉杯致意,


    露出和善的笑。


    寧遠從身側一個蛤蟆妖怪咧開的大嘴上收迴目光。


    目之所見,人,妖,比比皆是。


    這種人妖和平共存的場麵讓他有些不適應。


    絲竹管樂之聲縈繞耳側,廣場中心還有著舞姬助興,場上一片祥和,


    但是這番景象,卻是寧遠不由得又迴憶起曾經一個魔修跟他說過的話。


    是人還是妖,對你們凡人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嗎?


    是啊,這番觥籌交錯,欣欣向榮的場麵和雲州之內的慘象又有什麽關係呢。


    身份的不同注定會帶來立場的差異。


    這裏越加繁榮奇幻,就會讓寧遠心裏越發的感到冰寒。


    “你不是說我們是來拜訪寒冰上人,聆聽道法知識的嗎?”


    寧遠沒有看已經趴在座子上,嘴裏不停鼓動的雲吹,飲了一杯涼酒,對著赤煉淡淡說道。


    “每年壽辰的時候,寒冰上人都會講解道法知識,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赤煉看著坐在廣場高台的藍須老者,語氣帶著敬佩。


    寧遠也是抬眼看去,


    寒冰上人是一個和藹老翁的形象,麵色紅潤,精神抖擻。


    要說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的話,便是一頭冰藍色長發,分外顯眼。


    在他身旁還同樣坐著幾位法力精深的老者,同樣有人也有妖。


    “寒冰上人是這清水湖上最被人所敬佩的前輩。”


    “交遊甚廣,不分種族,一視同仁,所以才被各方所敬重。”


    “這三百裏水域的妖怪在他的影響下也大多如此,愛好和平。”


    赤煉向著寧遠介紹說道:“所以他的講道每次都是來者甚眾,尋常人連聽講的機會都沒有。”


    “是這樣呀。”


    寧遠淡淡迴應著,不再多言。


    歡歌笑語繼續,不知過了多久,赤煉突然說道:“要開始了!”


    “什麽要開始了?”


    “講道要開始了。”


    寧遠看向場上,廣場中心竟然突然裂開一道豁口,露出一處平靜湖麵。


    而與此同時,寧遠留在島外的手段也是感受到了一絲絲的血腥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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