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耳熟能詳的狼來了的故事,阿龍利用了這些小鬼的單純,給它們設下了一個圈套。


    第一槍不響,是讓它們生疑。第二槍不響,是讓它們生怒。


    陳靜儀的點三八恰逢其會,孱弱的威力更是讓他們覺得這些人類的手段不過爾爾。而當它們徹底放下戒備,轉而不顧一切的想要報複迴來的時候,這最關鍵的一槍就是成了致命的當頭一擊,瞬間就給了它們一個巨大的驚喜。


    和人類這種習慣性使用陰謀詭計,並且有時候狡猾到難以揣度的生物相比,這兩個小鬼到底是太嫩了一些。而也是因為這份思想上的稚嫩,它們立馬就嚐到了那份帶著血腥味的惡果。


    飛的最快的小鬼並不是先前受傷的那一隻。盡管它怒火更甚,但身上的傷勢到底是拖累了它的行動,使得它隻能是稍稍落後於了它的同伴。而這一落後,卻是剛好讓它避過了一劫。


    阿龍用的槍,是特警隊乃至特殊事物調查局特有的以現代煉金術製成的特殊武器。


    不僅槍身內部印刻有魔法咒語,可以附帶上驅魔力量。就連子彈也是特殊設計,是現代煉金術下的產品。


    其彈頭含有聖銀,是受過祝福的貴重金屬。而內裏的火藥也不全是火藥,而是摻雜了一種更具爆炸性的魔法材料。


    隻有這樣,這種手槍的威力才能足夠的巨大,才能對付得了那些難纏的妖魔鬼怪。


    所以,當頭的這個小鬼自然是沒有能硬吃這一槍的本事。全然沒有躲閃之下,它的大半身子都是一瞬間的炸裂了開來。


    “漂亮,正中靶心!十環!”


    “我的外星人啊。”


    除了那個一心沉迷外星人不能自拔的家夥,周圍一圈人都是熱烈鼓掌,恍如看戲看到了高潮。但阿龍可不敢像他們那樣樂觀,因為這一槍固然是正中了靶心,結果卻還是兩說。


    小鬼雖然被這一槍打得大半身軀炸裂,但卻並沒有被直接消滅。而它身後的那個小鬼此刻也是飛竄了上來,兩個畸形的小手一伸,當即就是把它弟兄的腦袋抱在了懷裏。


    這個時候它要是跑,那在場的這些人肯定是攔不住的。阿龍縱使有心,也是無力。他不可能拋下這麽多個夢遊的傻子不管,去追一個能飛天遁地的家夥。


    但,情況到底是和他料想的有些不同。


    因為這小鬼剛一抱住自己弟兄的腦袋,嘴裏涎液就是止不住的一淌,然後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它大嘴一張當頭就直接啃了上去。


    同類相食。


    這是阿龍根本沒有想到的一個情況。哪怕說是妖魔中,有這種兇殘秉性的也是少數。能幹出這種事情的,都不會是什麽善類。而仔細的一觀望,他立馬就發現了這小鬼身上的變化。


    可以說是每啖上一口,它身上原本的傷勢就會少上一分。而半個腦袋這麽哢哢幾口咽下去之後,它不僅恢複如常,體型上也是要比之前更加壯大了三分,以至於說模樣上都有些不複幼童的那一種形象。


    現在的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半大小子的骨頭架子,外麵蒙上了一層皺巴巴,仿佛是浸水發脹的灰白色皮膚。腆著個大肚子的同時,連原本比例極不協調的大腦殼也顯得相稱了許多。


    這不是什麽好事。因為原本的它隻有一個腦袋還算得上是威脅,那兩隻小短手抻出來也才巴掌長,怎麽也不算是能夠致命的模樣。


    但眼下,這一雙小爪子已經和猿猴無異。尤其是那奇長的五根指爪,說是能把人給開膛破肚阿龍都深信不疑。


    這到底是什麽邪惡的魔法,怎麽這鬼東西還帶進化的?


    阿龍的心裏冷汗涔涔直冒,此刻的他已經想起了驅魔師的行事準則。那就是一旦發現事件超出自己的能力範疇,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應優先保證自身安全。


    合格的驅魔師作為稀少的人力資源,理應享有這樣的特權。但可惜,不是每一個驅魔師都能有這樣的機會。


    阿龍就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跑得掉,因為他的仇恨值明顯不低。況且,他不能隻顧著自己逃命,最起碼眼下這些倒黴蛋能跑掉一個是一個才行。


    尤其是陳靜儀,人家這麽跟你一起出生入死,你話都不說一句就把人家丟在這裏可說不太過去。所以他連忙迴頭。


    “madam!”


    “什麽事?”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陳靜儀隻給阿龍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好像是她突然換了個人一樣,不僅僅是氣度陡然間變得凜然,就連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睥睨過來,簡直就像是兩把利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讓他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一點。


    他隻能僵硬著臉色,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想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想一想跑路的事情了?這情況,怕是我們要招架不住了...”


    “跑路?”


    嘴裏把這個詞一嚼,陳靜儀眉頭一皺,當場就是一副說不出來的厭棄。而隨後她更是連看都懶得多看阿龍一眼的,轉頭就麵向了半空中的那個小鬼。


    “要逃命你便自個兒逃命去吧,左右不過是無膽匪類,我卻是羞於與你等為伍!”


    “不是,madam?你怎麽還罵起人來了?”


    阿龍一聽這話,腦子裏全然是一片問號。他有些摸不清楚陳靜儀此刻的路數了。


    要說你不想逃,你大可以直說嗎?這麽拐彎抹角,咬文嚼字的罵自己幹什麽?又不是唱大戲。


    心裏麵委屈歸委屈,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說明一下。


    首先他這不是無膽匪類,而是審時度勢之下所做出來的一個明智選擇。總不能說他們用血肉之軀去抵抗這麽一個邪惡的妖魔吧。你又不是沒看過它之前的手段,那是正常人能夠抵禦得了的玩意嗎?


    其次也就是我雖然想跑,但是我卻沒有打算把你一個人丟下就這麽逃之夭夭了。你先走,我斷後。這分明是一份高尚的情操,怎麽到你嘴裏就這麽變味了呢?


    他這邊正想開口,卻不料另一邊卻是畫風突變。


    不是那小鬼暴起發難,此刻的它還在啃著自家兄弟,雖然隻剩下了一些零嘴,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啃得完的。


    問題是出在陳靜儀的身上。任是阿龍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陳靜儀到底是哪來的膽子,居然連招唿都不打一聲的,就敢對那小鬼動手。


    而最離譜的還是她的動作,原地一踩之下,她整個人居然愣是拔出了一丈多高。好似肋插雙翅一般,當頭就是一掌向著那個小鬼招唿了過去。


    “我靠!大家快來看神仙啊。有人飛升啦!”


    周圍一群觀眾瞬間炸鍋,估計他們也沒有想到原本的科幻型劇目會突然向著魔幻題材轉變。當然,別說是他們,就連阿龍此刻也是有些驚疑不定了起來。


    怎麽?難道連我也中招了?現在我隻是在做夢嗎?


    不是他不相信眼前的現實,而是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正常的人類隨隨便便一跺腳就是三米多高,連地心引力都好像是沒用一樣的,她整個人還能在空中半飄起來?


    要不是之前的聖鹽對陳靜儀沒有反應,他都要以為這是哪個高等血族跑到香江這邊來體驗生活了。


    總之就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告訴他,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況。哪怕說他從事的是神秘學範疇的職業,他也沒法相信這樣的一個現實。


    所以,他隻當自己是中招了。而既然是中招了,那麽事情就好辦了。


    “加油,madam。就看你的了!”


    反正自己已經無能為力,所以倒不如好好看看這個夢到底能有多離譜。想到這,他幹脆一個躺平。兩手往腦袋後麵一墊,就擺出了一個看戲的模樣。


    講道理,這感覺他還挺懷念的。


    成天活在這種光怪離陸的世界裏,他都有些忘了正常人做夢該是什麽樣子了。而現在這麽一看,果然是要比現實要荒誕得多。


    陳靜儀一掌之下,空中瞬間氣浪翻騰。仿佛是有什麽無形力量排斥空氣一樣,隔著三尺之外,就給了這小鬼一記重擊。


    當真是重擊。阿龍看得非常清楚,那一巴掌下去,小鬼的腦殼都癟了一截。要不是說這不是個活物,而是個鬼類。怕是立馬就是一個腦漿迸裂,七竅流血的下場。


    可即便如此,小鬼也不好受。連嘴裏啃著的零嘴都顧不得的,它手上一鬆,就霍得一聲閃出了個老遠的距離。


    而似乎又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嘴裏嗚哇一陣怪叫之下,它卻是有帶著一陣腥風的向著陳靜儀直撲了過去。


    一雙奇長指爪當頭招唿,大有一下子把陳靜儀整個腦袋都給扒下來的意思。而眼見得它居然這般兇殘,陳靜儀也是皺著眉頭當頭就是一喝。


    “妖孽,休得張狂。吃我這一招!”


    手上一掐蓮花印,轉手又是一掌拍出。這一掌打出來,連空氣都平白炙熱了三分,可見其威力屬實驚人。


    而迎麵對上這一掌,小鬼更是驚駭的一陣怪叫。


    它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但到底是沒有了能夠避讓的餘地。所以它也隻能勉力在周身鼓蕩出一層幽綠光芒的,似乎是要和這無形掌力做出一個對抗。


    而下一刻,隻見它渾身綠光霍霍閃爍,好似風中殘燭一個猛地搖曳不定。卻是差一點沒有硬撐過去。


    而也是感覺到自己這一式佛光普照的掌力陡然間泄了個幹淨的。陳靜儀當即就把兩道纖細的眉毛給豎了起來。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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