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李...李冰琪!”


    “性別?”


    “女?”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問這樣的問題,以至於這個女鬼在迴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都有些不自信了起來。而曹瑋要的就是這種不自信。


    “給個肯定點的說法。你到底是男是女?看你樣子也不像是個傻子,怎麽連這你都不知道嗎?”


    “女!”這一迴女鬼李冰琪倒是拿出了一個肯定的語氣。當然,肯定之餘她也是更多了幾分對曹瑋的懼怕。


    不僅僅是因為曹瑋剛剛所展現出來的讓她這個鬼物都為之驚懼的手段,更多的還是他的這個態度,擺明了就是一個一板一眼,眼裏不容沙子的做派。這讓她感覺曹瑋就是古時候坐在縣衙裏的青天大老爺,而她則是受審的刁民。一股先天的畏懼油然而生,自然是讓她忍不住的有些戰栗。


    可以說要不是被曹瑋死死捏住了手,她怕是早就已經逃之夭夭了。而眼下根本逃不出曹瑋的五指山,她也隻能是老老實實的低眉順眼,做出了一副受氣相。


    “種族?”


    “以前是人,現在應該是...鬼?”


    “自信點,你現在就是個鬼!”


    翻了個白眼,曹瑋覺得這個女鬼還挺萌。自己的身份都拿捏不住,居然還要自己來提醒她一下。估計活著的時候也是個迷糊鬼。不過這樣也好,有利於自己查驗一下她的身體。


    當然,這真是查驗身體,而不是什麽叔叔帶你去看金魚的那一套。


    曹瑋捏著這個女鬼的尺橈骨,也是如同老中醫一樣的再給她把著脈。而就他此刻的感覺而言,毫無疑問的,這個女鬼是沒有什麽脈搏之類的生理特征。


    不過有些有趣的是,雖然可能她連實體都算不上,但是不知道是出於身前為人的習性,還是某種特異的規範。她的陰氣卻是在極盡可能的模擬著人類的那些體征。


    比方說,她會有那種緊張起來肌肉繃緊的感覺,盡管她沒有肌肉。再比如,她的身體會因為畏懼而有些輕微的戰栗。而同樣的,連神經係統都沒有,這戰栗自然也是沒有道理。


    這種情況,非常有趣。有趣到曹瑋都有些想想要進一步的解剖看看,這些個鬼物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不過他到底不是什麽變態科學家。主修的也不是什麽自然生物類學科。所以盡管有些探索和求知的欲望,他到底也沒有生出逾越過倫理這條線的想法。所以盤查還在繼續...


    “出生年月...順帶死亡年月也報一下!”


    “1962年7月14日出生...死亡年月是1986年...”


    她話還沒說完,就隻聽前麵傳出了一聲感慨。


    “哇,62年,和我小妹一個年紀。死的時候才二十四歲,未免也太可憐了吧。明明是這麽漂亮的一個大美女來著的...”


    說話的肯定不是達叔,因為他沒有一個62年的小妹。而看著突然插話進來的出租車司機,曹瑋也是神色古怪的翹起了嘴角。


    “怎麽,剛剛對她喊打喊殺的是你,現在同情她的又是你。這位居士,你是不是有些太善變了?”


    “對啊,你這個出租車司機怎麽搞得跟個戲子一樣,說變就變!”


    兩個人的冷嘲熱諷也是讓這個出租車司機一陣赧然。他從後視鏡飛快的瞥了這個女鬼一眼,然後才小聲的迴答道。


    “我也沒想到她這麽慘啊。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年紀,結果卻英年早逝,聽起來太可惜了一點不是嗎?而且從她的表現來看,她好像也不算是什麽惡鬼吧。”


    “人不可貌相,居士你又著相了。李冰琪,露一手給居士開開眼!”


    出租車司機犯得還是市井小民的老毛病,那就是同情心泛濫。講道理來說有同情心不算是什麽壞事,最起碼的,一個社會的人文關懷就是由同情心和同理心構建起來的。但不是什麽同情心都可以給,最起碼農夫與蛇的事情不可取。


    鬼這個玩意曹瑋還沒有研究透。但是根據風叔還有之前的見聞,大致也可以得出鬼類多是執念深重,性格偏激之輩的結論。


    把他們當人,不太合適。因為人類的法律和道德理念已經很難對他們形成約束。真要是比喻的話,可能具有強烈攻擊性傾向的精神病患者才更符合他們的形象。


    普通人並不適合和這種東西接觸,因為一個不小心的疏漏就可能為你引來殺身之禍。曹瑋是對這個出租車司機的市儈有些看不太順眼,但還不至於說故意給他樹立起這麽一個可能會引來災禍的觀點。所以他也是直接對著女鬼一示意。


    而一聽他的意思,女鬼卻是一下子扭捏了起來。


    “大師,這不好吧。”


    “讓你做你就做,費什麽話啊。”


    這話一說出來,李冰琪就知道自己是沒有和麽討價還價的餘地。因此也是對著這個司機幽幽一笑的,她就突然這麽來了一句。


    “司機大哥,你看我美嗎?”


    “美,當然美...”盡管心理上已經有了準備,但驟然聽到這麽一番話,出租車司機還是內心裏一蕩的,忍不住就給出了一個這樣的迴答。


    隻是他要是隻迴答不迴頭張望還好,偏偏他是有些耐不住自己好奇的,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還非要從後視鏡瞟上李冰琪一眼。而這麽一瞟,可算是瞟出了事來。因為後視鏡裏他看到的李冰琪已然是變了個模樣。


    一身鮮豔的紅衣下,身段還是那個身段。但五官卻已然不是那副嬌豔的模樣,而是搖身一變的,變成了個光禿禿的白板,隱約能看到的隻有一些纖薄的褶痕,分明就是個沒有塗抹勾勒的紙人的模樣。


    陰森詭異、無名惶恐。霎時間就湧上了心頭,而這一迴真是再也憋不出的,刹車一腳踩死,一股熱流順勢淌下,司機卻是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一下子就癱軟到了座椅上。


    這幅沒出息的模樣,換做剛剛達叔可能還要吐槽上兩句。可這一迴,別說是這個司機了,連他也被嚇了個夠嗆。


    哆哆嗦嗦的靠近了門的位置,好方便自己一開門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溜得飛快。曹達華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曹瑋,隻能是以一副顫顫巍巍的語調打起了商量。


    “阿瑋啊,你讓這個女鬼快點收了神通吧。這麽個模樣,真的是要嚇死人啊。叔叔我年紀大了,頂不住的啊。”


    “這就嚇到了?還有更刺激的你沒見過呢!”


    曹瑋指的是之前的黃永年。那家夥變身之後的惡形惡相可比眼下這個要刺激的多。當然,曹達華肯定是不清楚這個,也壓根沒有見識一番的想法。他隻是連連的擺手,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而看到他這麽的抗拒,曹瑋隻能向著李冰琪使了個眼色。而李冰琪現在雖然連個眼睛都沒有的,但到底還是乖乖的變迴了原來的模樣。


    “居士,這迴知道人不可貌相了嗎?別看什麽人長得漂亮就隨便動了心,你怎麽知道這張皮下麵的不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當然,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人在做,天在看。你這平日裏走南闖北的,還是多與人為善的好。”


    “大師,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就是求求你,能不能老是抓著我一個人這麽折騰啊...對了,大師。這是車費!我剛剛想起來了,你這樣的人物坐我的車是我的榮幸。我怎麽能跟你要車費呢?真是...”


    聽到曹瑋出聲,出租車司機這才有些迴過神來的意思。好像對於他來說,曹瑋的存在已經是一個定心丸一般。沒他在,恐怕他現在都沒有那個勇氣再待在車裏麵。


    但說是這麽說,這個大師的脾氣也實在古怪。哪有平白無故就要這麽嚇人的,仔細一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得罪他啊。


    為了自保,也是為了接下來不繼續被折騰。司機非常上道的把還沒有捂熱的幾張鈔票連忙掏了出來。甚至說裏麵花花綠綠的還多了幾張。這讓曹達華下意識的伸手,但卻是被曹瑋幹咳一聲的直接打斷。


    “居士玩笑了,我是在意這點錢財的人嗎?我就是想要告誡你,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行了,你開車吧。等到了地點,今天這事也就和你沒關係了。”


    “好好好,我這就開...”


    一聽能逃脫苦海,司機哪還敢猶豫。油門一踩使足了勁,差一點沒在山路上飆出個一百二十邁來。


    七拐八拐的山路沒有能難得住潛力爆發下的出租車司機。也就是那麽不到十分鍾的功夫,他就已經是把車子停在了那間兇宅的門前。


    到了點,曹達華最先下衝了下車,跑到路邊就大吐特吐了起來。這個時候的他天旋地轉,人都跟被搖閃了架一樣,顯然是被這司機的車技給折騰了個不輕。


    而曹瑋倒是和沒事人一樣,先是拽著女鬼李冰琪下了車,然後就對著司機伸出了一隻手來。


    “居士,相逢即是有緣。往後要是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以來這裏找我!”


    “一定,一定!有空我一定拜會。”


    司機哪敢說不是,隻能握著曹瑋的右手連連點頭哈腰。


    曹瑋也沒客氣,一通純陽真炁灌注之下,也是消弭了一點他身體上驚嚇過度的損耗。然後也是拍拍司機的肩膀,他就指著大門的方向說道。


    “快點走吧,沒看有人已經過來接客了嗎?怎麽,難道你也想留下來做客?”


    “啊?”還沒有搞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的司機往大門口一看,卻是發現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一老一少一女三個人影。再仔細一看,這三個人卻是連影子也沒有半個。


    心裏立時就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司機連屁都不敢放半個,油門一踩就跑得飛快。


    而曹瑋這個時候也是往那三個鬼物瞥了一眼的,就迴頭對著自己身邊的李冰琪問道。


    “你們幾個,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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