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曹瑋不發表評論,隻是在眉宇間浮現出了一股笑意。而看到這,陳靜儀連忙就是抹了抹臉的,就重新把臉色給板正了起來。


    “當然不是,我隻是...有些失態了。這家夥年紀比我小了那麽多,隻是個小屁孩,我怎麽會喜歡他!”


    “小多好啊。更年輕,更有活力,總比那些死氣沉沉的大叔強吧!”


    “男人還是成熟點的好!”


    陳靜儀略顯矜持的反駁了一句,但這話卻讓明顯是小奶狗愛好者的阿蓮有些不服氣。她剛想要爭辯兩句,曹瑋卻是直接幹咳了兩聲,打斷了她的話頭。


    “那個,在我麵前說這種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你們好歹也尊重一下我的性別好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你不過就是個臭弟弟而已!”


    陳靜儀瞟了他一眼不說話,阿蓮卻是蠻不客氣的懟了一句。這就讓曹瑋忍不住挑起了眉頭,然後半點不客氣的就開始迴敬了起來。


    “什麽臭弟弟。一點規矩都沒有,按照你叔叔那邊的輩分,你該叫我師伯才對!”


    “師伯?就你,你也沒發燒啊!”


    看著曹瑋好像都開始說胡話的樣子,阿蓮趕忙把手裏端著的一壺茶往桌子上一撂,就要去摸曹瑋的頭。不過,看她那一臉壞笑的樣子曹瑋就知道這丫頭在憋著壞。所以抬手啪的一聲打掉這丫頭的小爪子,曹瑋立馬就冷哼了起來。


    “跟我耍心眼?等下有你哭的時候!”


    “好啊,有本事等下讓我見識見識?”


    阿蓮深刻的表現出了什麽叫做不見棺材不掉淚。而作為知情者,陳靜儀也是隻字不提,擺明了是想要看個樂子。


    三個人是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而就在這個時候,換了一身衣服的風叔卻也是邁步走了進來。


    “阿蓮,讓你招待客人,你又在這裏幹什麽呢?”


    “咦,叔叔。你怎麽又換衣服了?今天又不是過節,也沒聽村裏有誰喪葬的?怎麽你要做法事嗎?”


    林風此刻的打扮和之前大不相同。純陽巾,這是道士常規的一種頭飾。而身上中分的黃色對襟戒衣,則也算是表明了他大茅山派的民間道士身份。


    因為在正統道教裏,戒衣這東西隻有受了戒的道士才會穿著,並且形製也大有不同。


    比方說由中分變成了交領右衽,中間還要係一根黑色布腰帶。而道門的尋常道士遊走,隻會穿青色常服。一般舉行法事齋醮的時候,則是會穿著更為莊重繁複的班衣乃至於天仙洞衣。


    林風的這身打扮,嚴格來說屬於兩廣潮汕一代的“喃嘸佬”,是一種專門在喪葬中為先人超度,或者主持民間拜神活動的民間道士。


    這種打扮的人很多,像是林風這樣有傳承的民間道教流派,或者幹脆就是家傳的道士,甚至說江湖騙子乃至於當年白蓮教以及一些少數民族的巫蠱流派,都會打著茅山的名義作此穿著。


    有些人固然是有本事,像是林風這樣。但更多的,隻不過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罷了。


    這種事情林風大抵也是見的多了,所以一般並不以此形象示人,免得被人當成騙子。但眼下,大家姑且算是知根知底,況且這法事也算得上莊重。所以他自然也是要換上這身道袍再說。


    “囉嗦,你管這麽多幹嘛?既然看到了,還不過來幫忙!”


    “風叔,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直說。反正我們在這坐著也是坐著,不如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嘴上說著漂亮話,實際上曹瑋心裏麵也是打著其他的主意。


    一方麵是林正英大師開壇做法,但凡是當年看著他僵屍片長大的老影迷,誰不想台前幕後的近距離接觸一下。這叫做情懷。


    還有也就是他打算偷個師,學個藝。


    民間道家流派雖然不如玄門正宗這樣有著更深的底蘊和更高的社會地位,但能在民間發展壯大,並且逐漸的成為道家的一個形象特征,自然也是有它的可取之處。


    反正曹瑋現在是兩眼一抹黑,什麽法術儀軌的那是一竅也不通。所以本著好學不厭的求知精神,他自然是想要參一腳進來。


    林風也沒有多想。畢竟就他看來,曹瑋這為了陳靜儀鞍前馬後的,多少是有著一些其他的想法。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他們之間這都已經是以師兄弟相稱的。所以,稍一沉吟,他就點頭道。


    “師兄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再好不過。畢竟師兄的法力要更加精純,有師兄相助,想必今天的法事可以事半功倍一些!”


    “等等,叔叔。你叫他什麽?師兄?不是我聽錯了吧?”


    一連用了很多個反問和疑問的語氣,這充分的展現出了阿蓮此刻的驚疑。


    畢竟前一刻她還在對著曹瑋的鼻子罵他臭弟弟,結果轉眼之間,跟自己老爹一樣的叔叔就叫了人家一聲師兄。這關係算下來,自己平白的就矮了一輩,她自然是不樂意了起來。


    不過不樂意也沒辦法。平日裏雖然寵著這個侄女,但說起規矩原則,林風可是不會有半分的退讓和妥協。更何況有著這麽一層關係在,曹瑋自然也就不好再打這個師侄女的主意。這也算是變相斷了兩者之間的可能,如此良機他自然不會錯過。


    “你沒聽錯。師兄是全真的明字輩高徒,論輩分比我高得多。隻是我倆到底不是同門,這才隻能簡單的以師兄弟論處。總之,這個輩分就算是被定下了。往後你遇到師兄要記得打招唿,知道嗎?”


    “知道嗎?師侄女?”


    讓你剛剛笑,現在不就是現世報?


    曹瑋不懷好意的對著阿蓮嘿嘿一笑。氣的這姑娘直接就是瞪大了眼睛,磨起了牙來。


    “臭弟弟想占我便宜,你想都別想!”


    說完,根本不給曹瑋說話的機會,這丫頭嘴一撅的直接跑的飛快。而看著她一氣之下就這麽走掉了,林風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的連忙大喊了起來。


    “阿蓮,阿蓮,你給我站住!”


    “算了,算了。風叔,正事要緊。這種事情小孩子不能接受也正常,等以後時間長了,她慢慢也就習慣了不是?”


    話雖是這麽說,但看到說這話的曹瑋不過十七八的模樣,林風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不過他到底性格板正,也不好意思對曹瑋說什麽怪話。所以也隻是忍下這種怪異感覺的,他就認真點起了頭來。


    “師兄說的是,既然這樣,那兩位請跟我到後院來吧。還有些東西需要準備一下,等準備好了,到了晚上,我們就直接開壇做法,通幽招魂!”


    說話間把曹瑋和陳靜儀帶到了後院,首先入眼的擺在院子當中充當法探的供桌。


    桌子上擺著香爐、桃木劍和符紙。此外還有一個青瓷茶碗,裏麵裝了大約半碗的清水。


    桌子前有一個銅盆,盆子周圍則擺了個坐墊,坐墊邊上則是一堆還沒有洗好的紙錢。


    林風說得主要工作也就是這個。隻見他隨手拿起一摞紙錢,用一杆尺子順手那麽一盤,直接就把紙錢搓成了蓮花模樣。而緊接著並指成劍的往上麵一抹,嘴上一番念叨之後,他就對著曹瑋解釋了起來。


    “尋常人燒紙錢,主要是燒個念想。想要真正把紙錢化作冥幣,隻有兩種辦法。”


    “一是至親血脈誠心禱告,誠意之下,這紙錢就可以饗食祖宗。化作冥錢供祖先在地府裏開銷。還有一種就是我們這些有法力的,以咒法開祭,將這種上附金箔的金紙點化,就可以拿來作賄賂鬼神之用。”


    “師兄身負內丹法,能煉精化氣生出真炁。而以真炁相點化,效果自然是要遠勝於我。如果說我這點出來的紙錢隻比尋常冥錢略勝一籌的話,那麽師兄點出來的就和金紙無疑,必然是會讓那些鬼神們歡喜的。所以我說事半功倍,也就在這裏。”


    “這...”


    一聽這話,曹瑋心裏麵頓時就有了疑問。而打破砂鍋也一定要問到底是他對待學術的一貫作風。所以他立馬就對著林風開口詢問了起來。


    “風叔,聽你這麽一說,我有件事情搞不明白了。都是紙錢,怎麽還有這種區別?這麽搞,底下難道不怕把他們的貨幣體係給搞混亂了?”


    “底下是個什麽情況,我也隻是知道個大概。不過我清楚地是,尋常冥錢隻能用在底下的鬼魂身上。鬼神是看不上的,即便是那些陰差鬼神拿了這些冥錢,也不過是用來在鬼魂的身上享樂而已。而金紙則不然,這東西隻在鬼神之間流通,似乎對於鬼神來說,它有著某種說不出來的妙用。”


    “享樂?鬼神還有這需求?”


    曹瑋詫異了一下,而林風則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是當然,師兄。你不會覺得這陰曹地府就是層層地獄,受完了苦,就要拉著人去輪迴轉世吧。”


    “難道不是?”


    “那些禿驢說的你也信?”


    感覺曹瑋好歹是玄門正宗出身,他要是連裏麵的底細都摸不明白的話就有些太給他們道家一脈丟臉了。所以林風也是臉色一板的,就開始做起了科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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