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訂了從上海迴家的機票,把打包好的東西郵寄迴家,那些帶不走的,我都扔到院子外邊的垃圾桶處理,房東還算有點良心,在我苦口婆心的努力下她終於肯退給我一半房租和押金。


    三日後


    我背著包手提吉他站在高鐵站南廣場,眼看就要離開這座城市,斬斷一切牽念,鼓起勇氣,我終於給夏情打了一個電話:


    “喂,你在忙嗎?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你去哪?什麽時候走?”


    “迴家了,現在就走。”我深吸一口氣,“迴到我們那個小城去,然後考個公務員吧,平平凡凡的人生也挺好,起碼我現在又能重新選擇一次,無債一身輕,至少我不用去還那五百萬的違約金,祝你和韓逸深幸福!”


    “雲淺,你在說什麽?你欠債了?還有韓逸深是誰?我都不認識這個人,這都什麽跟什麽,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驀地的笑了兩聲,說了句沒什麽,是啊,夏情又怎麽會知道這些呢?如今的我早已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直到今天,我都沒有徹底從那個虛幻的世界走出來。


    夏情沉聲問道:“那你還會迴來嗎?”


    “不會了!”我輕輕吐了口氣,“這座城市我已經沒有了牽念的東西,沒有了羈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離開,生活四年,卻很陌生。”


    “好吧,那祝你一路順風,我這邊要忙了,以後再聊,先掛了啊!”我黯然神傷地放下手機,本以為夏情會挽留我,我居然還有一絲期盼,我真是無可救藥。


    抵達上海後,我想去夢裏的老街走走,清奇的是上海真有一條老街,這裏的遊客很多,無論是裝修風格還是人文,早已充滿濃濃的商業氣息,終究與我夢中的不同,而那樣的老城街…這繁華的上海如今還有嗎?


    飛機起飛前我發了條朋友圈道別,著陸之後我才知道,這麽多同學朋友同事,隻有秦雯私聊我問我為何離開,還會不會迴來,原來現實竟是這般冷清。南柯世界,我上過節目,見到明星,身邊不缺富貴的朋友,隨隨便便在朋友圈分享張照片就會有許多人前來評論,如今卻無人問津,如今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原來沒有價值的人在朋友眼裏不過是天涯過客。


    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些人也不過是在你風光時出現,但凡你墜入低穀,他們就會在一瞬間離你而去。


    “大多數時候,友情都是建立在你的價值之上的,如果有一天,你沒有了價值,那麽你可能一個朋友也沒有了。”我耳畔響起了這段話,這段並非沒有道理,這個價值包括但不限於金錢,名氣,能力等一切可以讓人變現的資本。


    還有另一種是隱性價值,比如你的情緒、人格魅力、學識等能滋養別人內心的優勢。簡言之,你能讓別人獲益,或者讓別人開心的能力,就是你在社交場上的價值,它決定著你的友誼。


    這讓我想起司空,我跟這家夥已經很久沒有見麵,我們互相利用不了對方,至少目前這個階段都沒有這種心思,但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他能讓我開心,我能讓他覺得有趣,這就是我們互相存在的潛在價值。


    會展城附近的燒烤店


    “淺哥,你終於還是迴來了,你知道嗎?秦箐姐她也在省城,要不要我喊她過來我們一起吃燒烤啊!唉,我們三都好幾年沒有坐在一起了。”


    “我無所謂啊,你不怕她對你發飆的話,你就喊來好咯!”我皺了皺眉,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我也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道歉的機會。


    “你就別裝了,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我還不知道,其實你心裏也想見秦箐姐對吧?”林遠的嘴咧得像豬頭一樣。


    我喝一杯啤酒掩飾尷尬,“對了,你秦箐姐來省城做什麽,她不是在稅務局上班嗎?”


    “淺哥,你夢遊了?”林遠詫異看我,“秦箐姐確實有在備考公務員沒錯,可是還沒到考試的日期啊,她是和她閨蜜來這旅遊的,昨天我們還見過麵呢,秦箐姐現在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唉,可能是這兩天沒睡好。”我拍了拍腦袋說道:“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林遠笑眯眯,他看著我拿出手機,眼神有多壞就有多壞,“諾,這是我們昨天的合影,我沒有騙你吧?你自己好好珍藏吧!”


    我看著秦箐的照片陷入了沉思,多年沒有再見過她,她卻和我結婚時那麽的相像,朦朦朧朧中又聽見林遠說:“淺哥,聽說秦箐姐的學長從武漢追著她來到我們這裏,你要是迴心轉意了,我奉勸你抓緊時間了,不然秦箐姐要變成武漢媳婦了。”


    ———


    三年後


    突然曝光燈打了過來,我下意識地眯上了眼睛,我又想起了多年前讓我下定決心迴到這裏的那場夢。


    “男生稍微往女生靠一點,誒,對,這樣坐端正了以後精神很多嘛……”造型前衛的攝影師叼著牙簽,全然不像是在民政局旁邊的照相館。


    那是一場多麽美好的幻覺啊!


    攝影師滑動著鼠標說道:“好了,兩位過來看一下,要是覺得不滿意可以重新拍。”


    我時常會想,如果沒有那場夢,如今的我是不是還在等,等那一個永遠不會有結局的故事的、尚在幻想中的下文。


    但是人生不會重來,就像我曾經的音樂夢。


    當我醒來之後我需要麵對的並不是五彩斑斕的理想,而是現實與生活。或許自從我看見自己夢的盡頭的那時起,屬於我的就不再是吉他,不再是樂譜,而是一個又一個現實的重擔,與一個泯然眾人的人生。


    鏡子裏的男人摸了摸細短的胡茬,他早已不是青年亦或是少年的模樣,身旁的女孩挽著他的胳膊興奮地對著攝影師嘰嘰喳喳,看起來這是他的生活中頗為簡單的幸福剪影。


    “雲淺,我們就選這一張,好不好?”


    “嗯,隻要你喜歡就行。”


    或許正因為知道了等待無用,我才有了如今的境遇。那個夢,沒準隻是一個不想讓我錯過愛情的提示吧。隨著鋼印落下,屬於我和她的嶄新人生也隨即翻開了第一頁。


    噢,對了,忘了介紹,我身旁的這個女孩叫魏小蔚,四川雅安人,兩年前我自駕川藏線的時候救過她一命。她很喜歡畫畫,我仍記得那天她在路邊寫生,隻因我多看了她側臉幾眼,卻挽救了這個哮喘發作的可愛女孩。


    今天,我們終於結束兩年的愛情長跑,共同攜手進入新的生活,媽賣批,這樣也不賴嘛!


    ——全書完


    (在此特別鳴謝老阿文後日談)


    ————————————————


    作者有話說:


    首先感謝這一路上還在追書的你,斷斷續續地更新,謝謝你們不離不棄,或許看到這裏你們可能有失望吧?對我這樣的結局嗤之以鼻,其實迴過頭來看卻也在情理之中。


    若非南柯一夢,現實生活中雲淺又怎麽會有如此境遇呢?


    有人說蘇夢緣意難平,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遇見蘇夢緣這樣的女孩呢?無論身材還是相貌、性格還是家庭背景,放眼現實又能有幾個人遇到這樣的女孩並且她們死心塌地的愛著他,蘇夢緣這樣的人必然是存在的,但卻不一定是雲淺能夠遇上的。


    倒不如說蘇夢緣是雲淺的心理折影,為了喜歡的人留在大城市打拚,做著自己一點不感興趣的事情隻為填飽肚子,沒有了夢想,麵臨各種壓力,領導一邊畫餅一邊又販賣焦慮,社會競爭大,很難從大學出來就找到好的工作,每接觸一份工作都是被資本無情壓榨剩餘價值,他過得並不快樂,他過得很悶,生活三點一線,沒有刺激,沒有精彩,於是導致心理塑造了一個蘇夢緣這樣精靈古怪的女孩走進他的生活,在南柯世界陪他解悶,讓他索然無味的人生體驗到了許多趣事,所以雲淺才覺得她像上天派來的一樣,是啊,若每個孤獨的人身邊都有一個蘇夢緣作伴,我想他一定不會太孤獨吧?


    比較悲傷的是夢醒後那種失落感,直到離開那座城前一天,他都還是會到巷口去等待一隻貓,人總要有點盼頭,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實現,卻還想為自己抱有幻想找個理由。


    如果夏情開口挽留,他必然是不會走的。他不知道夏情心裏對他是否喜歡,我估計夏情也不知道雲淺喜歡不喜歡她,不過從夏情離開樂隊簽約經紀公司那刻起,雲淺和夏情就像兩條交叉的線一樣越走越遠。


    沈琪兒,放在古裝劇她就是有仇必報的那種女子,南柯世界,雲淺和她源於一巴掌結識,所謂不打不相識,開始像仇人一樣,後麵沈琪兒卻漸漸被雲淺的才華吸引,雲淺喜歡她彈貝斯,兩人互相欣賞,陰差陽錯又合租在一起,並成為並肩作戰的隊友,可以說是沈琪兒具有一些夏情的特質,卻又有許多不同之處,夏情是個知性的女人,隻有在舞台上才會爆發她的酷,反觀沈琪兒,不論是舞台上還是生活裏,都是一個很酷的女生,至少這是雲淺開始對她的印象,結果相處久了才發現,原來沈琪兒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麵。可以說,除了慢慢揭開她神秘麵紗,還一起有很豐富的共同經曆,沈琪兒的曖昧,女追男隔層紙,男人在孤獨的時候最怕的不就是曖昧嗎?


    其實在雲淺的心中,他一直就渴望能一直和夏情並肩作戰,懷念大學玩樂隊的那段時光,在南柯世界先是折射造出蘇夢緣這樣的姑娘來生活變得有趣,既是世界,無論真假虛幻,那就會有變化,會有故事發生,於是又折射造出沈琪兒這樣的一個性格火辣的女人出來,沈琪兒身上細觀的話,她其實具備一些夏情的特質,還有蘇夢緣的特質,甚至偶爾還有一點秦箐小家碧玉的氣息。在南柯世界,沈琪兒可以說上貫穿全書的人物,裏麵的每一個重要的人物隻有沈琪兒接觸最多,這點可能你們看完了都沒發現吧?可惜這樣的女人為什麽後來又離開了呢?一是反應一些現實,二是正因為這是在南柯世界裏,是結合其他人特點造出來人物,夏情是因為苦衷才離開雲淺,所以沈琪兒自然也是會走到這個苦衷的節點離開他,令人唏噓。


    南柯世界的秦箐問:“雲淺,你以後會跟什麽樣的女人結婚?”


    “反正不是苦衷很多的女人!”所以雲淺的心理上才會這般作答,可說是“苦衷”二字讓他的心已經傷了一遍又一遍,秦箐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以說是最懂他的那個人,也是作者認為最適合過日子的女人,他與她最像生活的剪影。


    尤其是南柯一夢·終章的時候,大部分書友估計都認為雲淺迴歸現實世界後,與秦箐道了歉,理應順理成章地在三年後領證結婚。其實不是,半路殺出一個魏小蔚,曇花一現,沒有過多介紹,莫名其妙地出現就是結尾,讓人哭笑不得。


    在南柯世界,秦箐一直還深愛雲淺並且原諒了他,還一直在雲淺最難的時候不離不棄,最後他們在南柯世界步入婚姻殿堂。然而迴歸現實,畢竟雲淺曾經帶給她那麽大的傷害,盡管道歉了,換做任何,這麽多年,無論是愛還是恨,我想都已經會被衝淡了吧!現實生活中,很多情分一旦錯過了便不可挽迴了,不是麽?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最終也沒有和秦箐走到一起的原因,不過在南柯世界至少他們是美好的。


    這並不是完美的結局,卻也是一個比較合適的結局,這個夢太過真實、太過漫長,意難平,以致於雲淺多年以後還是會想起這場夢,這場似夢似幻的夢!


    唉,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到頭來,不過是南柯一夢!


    可是,你有沒有疑問過?


    假若一切可以重來,假若南柯世界才是真的世界,南柯一夢的章節才是真的南柯一夢,後續劇情又是該如何進展呢?


    若將故事繼續寫,雲淺到底何去何從?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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