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親王寢殿內,少女王爺景離斜倚在榻上,神情莫測。這本是她最喜歡的姿態,可不同於以往隱藏在這狀似隨意形容下的氣勢迫人,此刻的景離四肢無力、雙目無神,整個人如同三魂不見了七魄一般呆滯迷茫。絲質的寢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叫她的身子看


    來格外嬌弱憔悴。


    憔悴了的不止景離一個,還有王府大掌事、景離的近侍雨霽。熬得麵目蠟黃、急得眼下一片青紫的雨霽,親自捧著一盞補湯,在景離跟前半跪著,切切請道:“殿下喝一口罷。”


    景離卻似乎全沒聽見,沒有半點反應。


    月白通傳而入,見到景離如此形狀,跪地泣聲道:“殿下莫要如此,若是主子知道了,必定心疼至極。”


    景離木然地看向月白,仍是不語。


    然而雖景離沒有言語,然能對月白說話有些反應,已叫雨霽喜出望外。兩位姑姑快速地交換一下眼神,雨霽便將手中的湯盞遞給了月白,月白點一點頭,雨霽便領著其他侍從退出門去。如今特殊時刻,伺候在景離身邊的無不是雨霽的心腹。其中有人對雨霽這一舉動很是不解,退出殿後悄聲問道:“姑姑為何讓她?她要真能將殿下勸好了,這便是頭功一件。若真是如此,說句冒犯的話,姑


    姑這麽多天白守了不說,或許這王府大掌事的位置人家早也已惦記上了。”


    雨霽厲色迴道:“什麽時候了,還想這些?眼下能叫殿下好好的才是緊要事。”她迴頭看一眼寢殿,緩和了幾分語氣續道:“況且,月白她,也誌不在此。”月白本是小姐的身子,又怎會有做奴婢的誌向?


    那心腹垂首道:“姑姑教訓的是,是小的妄言了。隻是……王夫與遠妃夫人天天來勸,殿下也一句都聽不入耳,難道這月白姑姑有什麽神通,姑姑竟如此信她?”


    雨霽微微一笑,卻不再答話,隻顧自往忙碌去了。


    殿內,月白跪在景離榻前,道:“殿下,今日有人送來一封書信,稱是主子托其將此封書信交於殿下。”說著月白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奉上。


    景離趕忙拿過書信,急切而小心地拆開,隻方展開便湧出淚來,邊笑邊泣道:“是,是秋郎的字跡。”亟亟讀完此信,景離蒼白的麵容忽而有了一抹顏色,微微顫抖著聲音問道:“送信來的人在何處?”


    月白垂首道:“我唯恐此人貿然入府不妥,叫其在府外等候。殿下可要見他?”


    景離不假思索道:“速去將此人帶來!”


    月白答應一聲,卻不動彈,隻道:“殿下如今模樣,隻怕沒說兩句便要無力,還請殿下飲了此湯才是。”


    景離展臂拿過湯盞一飲而盡,任由因飲得太急從嘴角流下的湯汁滴落,道:“好了,快去!”月白於是退出殿外,囑咐門前的管事入內為景離更衣梳洗,自己至王府後門悄悄將那為景允授意的劉氏公子帶入王府中,囑咐道:“記得,那信件是秋妃夫人交於你的。若殿下問及你什麽旁的關於夫人的事


    ,你一律答不知便是。”


    劉氏公子喏喏答應了,月白方將其引至景離寢殿。


    “殿下,劉公子已帶到。”月白行一禮,垂頭不看景離。


    那劉公子亦行一禮,道:“卑職劉璞玉,參見殿下。”


    景離見了劉璞玉,顯然有些激動,亟亟道:“這信是你送來的?秋妃現人在何處?”


    劉璞玉倒也是個人才,鎮定自若地答道:“此信確是秋妃夫人交托卑職送來,夫人他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還請殿下放心。”


    聽劉璞玉說了計劃之外的話,月白預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微微一詫,隻安靜不出聲。


    景離聽了劉璞玉這一別有深意的迴答,直截問道:“劉公子不妨直說來意。”


    劉璞玉微微一笑,作為難狀看一眼月白,又看向景離。


    景離沒有耐心與他玩這些套路,抬抬手示意月白送客。


    劉璞玉未料到景離竟會如此反應,趕忙垂首行禮道:“卑職今來,是有一言想向殿下進諫。”


    景離不置可否,亦沒有反應。劉璞玉弓了半天身子,得不到景離的反饋,便硬著頭皮顧自說下去道:“卑職與王夫乃是舊時書友,對王夫與殿下之事也略知一二。陛下疑心頗重,自陛下登基以來,對殿下便時時懷疑、處處掣肘,殿下甚


    至乎連一心愛男子亦不能留在身旁,卑職實在為殿下抱屈。”


    景離仍隻是不言語。


    那劉璞玉便壯了膽子,咬一咬牙直接將意思說明了,道:“陛下對親生姐妹亦如此心胸狹隘,又何談心懷天下?是而,微臣鬥膽,求殿下順應天意,救一救黎明蒼生。”說著,跪地拜一大禮。


    聽到此處,一直按捺著靜觀的月白不由身形一晃。劉璞玉的言下之意已是顯而易見,是要請景離逼宮奪位。沒想到景允竟然如此狠心,竟要將謀反大罪扣至景離身上。


    景離倒似乎平靜的很,緩緩站起身,行至劉璞玉前蹲下,看住他道:“你既自稱卑職,便應有所供職。”


    劉璞玉答:“卑職隻恨自己身為男兒身,隻可在工部為一小吏,難當重責。”他轉目一想,亟亟又道:“不過卑職雖人微言輕,卻也看的明朝局。若是此番殿下順天而行,必會得道多助。”


    景離卻似乎並沒有聽進他的長篇大論,隻點點頭,道:“果然是劉卿家的。”


    劉璞玉正欲再答,景離卻一揮袖,袖中箭準確無誤地插入他的咽喉。劉璞玉甚至還未來得及嗚咽一聲,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景離站起身,向月白吩咐道:“傳葉芷君來,護我入宮,我要麵聖。”


    月白答應一聲,正要退下去,卻又被景離喊住。


    “錦繡。”景離如此喚她。


    月白的心猛地跳的飛快,停住步子垂首向景離微微行一禮作候命狀。景離看住她,複問道:“秋郎這信,果真是此人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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