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沃堡城外南軍要塞。


    大會議室裏,南軍的將領們正在討論局勢。說將領們並不正確,因為隻有一個準將和一個少將,其他人還沒摸到將星。


    “北軍正在退卻。”一名上校指著地圖,“我們在這裏和這裏發現了北軍宿營的痕跡,看腳印他們拔營之後撤退了。”


    另一名上校一拳砸在桌上:“幾天前我們的徹夜激戰震懾了南軍,趁此機會我們要進攻!根據現在收到的消息,小約翰·李將軍已經向北佬的首都前進了,可能戰爭在聖誕節之前就會結束了!我們要抓緊機會!”


    這話立刻得到了校官們的響應,畢竟誰不想用北佬的人頭給自己掙一顆將星呢?


    “沒錯,北軍都是花架子,這些城裏人根本不會打仗!”


    “他們這輩子都沒開過幾槍吧?”


    “必須重拳出擊,聖誕節前結束戰爭!”


    唯一的準將鮑勃·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壓下眾人的聲音,然後開口道:“我們兵力不足,如果出城作戰可能會有災難性的後果。”


    這話馬上引起校官們的反對:“北軍根本不會打仗!”


    “你不想離開城鎮也行,步兵就守著要塞,我們騎兵出擊,就足夠一路打到巴德莫去了!”


    “你才兩個騎兵旅,甚至都湊不齊一個師,北佬再雜魚,也能把你們吃了。還是要靠我們步兵來推進。”


    鮑勃·楊再次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壓下眾人的聲音,隨後轉向在場唯一的少將巴米克:“您覺得呢?”


    巴米克皺著眉頭。


    鮑勃·楊是那天晚上南軍部隊的總指揮,而巴米克是個騎牆派,隻是事成之後,被眾人架上最高軍事領導的位置。


    黎元洪表示很讚。


    所以巴米克的立場有點弱,他扭頭先看了看列席軍事會議的沃堡市長。


    因為現在局麵很混亂,本來的州政府基本癱瘓,南軍還沒建立起自己的行政機構,軍隊的後勤也一團糟。


    駐守城市的南軍,給養都是市長提供的。


    市長還在發動附近莊園的水牛黨成員,編組新的軍隊。


    所以現在市長在軍隊中的發言權也無比大,甚至有資格列席軍事會議。


    巴米克很清楚現在這個房間裏最有話事權的是誰,所以乖乖的向市長投來目光。


    市長看起來也等這個發言機會很久了,他鄭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對最開始報告北軍撤退的那個騎兵上校說:“你確定北軍完全撤退了嗎?”


    “當然,不管是我們的騎兵偵察隊,還是雙足飛龍偵察隊,都沒有看到北軍的蹤影,周圍百裏內沒有北軍了。”騎兵上校信誓旦旦的說,“我們向北出擊吧,爭取在聖誕節前攻克巴德莫!”


    市長搖搖頭:“就算北方方麵沒有敵軍來,我們西邊還有一大坨北軍呢。要考慮他們戰勝了西邊的敵人之後班師迴來。要塞必須有足夠的兵力。”


    這時候,另一位上校開口道:“我們這個要塞,是采用歐羅巴最新的設計,能抵禦十倍以上的敵人的攻擊。留下一萬人在這裏,我們就可以擋住十萬人的圍攻。”


    鮑勃·楊準將搖頭:“留下一萬人?然後用一萬五人進攻北佬?不不,這太瘋狂了,不如等市長先生編組的部隊完成整訓,到時候我們就有四萬的生力軍加入,然後我們向北推進,目標巴德莫!”


    “等這四萬人整編完成,戰爭已經結束了!到時候這四萬人就會迴家該幹嘛幹嘛。”


    騎兵上校毫不退讓的反駁道。


    市長咳嗽了一聲,打斷了上校的話,慢條斯理的說:“我認為,北軍現在最多派出小股部隊走地下來奇襲我們,這座城市選址的時候,特意用魔法確認過地下,應該隻有少量矮人古道的廢墟。


    “這些古道來不了多少部隊的,我們可以隻留下三千守軍固守要塞,外麵城市的防禦交給治安官和正在編組訓練的新軍團,剩下兩萬二千兵力進攻巴德莫。”


    主張進攻的騎兵上校用力捶桌:“就該這樣!”


    市長繼續說:“另外,對於奇襲的北軍,我們可以設置一個陷阱。他們的第一目標肯定是要塞,我們可以在要塞一層布設毒氣罐。沉重的毒氣會向下沉降,影響不到占據要塞城牆和塔樓的我軍。”


    軍官們紛紛讚歎的點頭:“市長英明啊!”


    鮑勃·楊一臉無奈:“好吧,那我們明天準備好了,就開拔……”


    這時候,外麵傳來爆炸聲。


    眾人一起扭頭看著窗戶。


    “聽著是市區方向。”有人說。


    市長:“今天我下令吊死幾個逃跑的黑奴,應該是‘鐵路’那幫人幹的。”


    有軍官罵罵咧咧的說道:“北佬倒也罷了,‘鐵路’裏麵居然還有南方人,和這些蟲豸在一起怎麽能建設好聯邦!不對,現在沒有聯邦了,隻有邦聯國。”


    “北軍來了,他們肯定會和北軍沆瀣一氣的!”


    “對對!必須重拳出擊!”


    這時候有尉官進來報告:“了望哨報告,市區廣場方向發生爆炸,可能是劫法場。”


    “讓治安官們都動起來,集結在城裏的新編部隊也出動!這些家夥肯定會往地下跑,找管道工人帶路!”市長接連下令。


    **


    確定要幫助鐵路之後,馬沙就跟範先生一起來到了宅子地下。


    他看著煤氣燈的燈光照亮的地道,咋舌道:“我都不知道這個宅子地下還有這種地方。”


    “這個本來是挖來刺殺市長的。”範先生笑道,“現在正好物盡其用。”


    話音落下,隧道盡頭就出現了一個亮點。


    範先生立刻關上手裏煤油燈的遮罩,然後重複了幾次打開遮罩又關上的動作。


    這是用煤油燈發信號呢。


    信號發完,那邊迴了一串信號。


    “沒有錯,是他們,可以不用戒備了。”範先生把煤油燈的燈罩拉起來,恢複了燈光。


    馬沙放低手中的槍。


    遠處那盞燈很快靠近,到了近處馬沙才從黑暗中看出來黑人們的身影。


    領頭的鐵路組織成員看到馬沙很激動:“我果然沒猜錯,夏亞·阿茲納布先生也是我們的人!”


    ——不,你別亂說啊!我對解救黑奴沒什麽興趣,我還剛賣掉一波黑奴賺了錢呢。


    馬沙這麽想的同時,就注意到“夏亞·阿茲納布”的標簽頁更新了,打開一看,發現自己那個建立新吉翁軍需要的年限,少了一年。


    這就增加了1600分之一的聲望了?


    那看那來建立新吉翁軍還挺簡單的嘛。


    範先生:“這邊走!你們會被安排在宅邸地下室和酒窖,等北軍到了,你們就會成為自由人。”


    馬沙本來以為,聽到自由這個詞的時候,這些黑人們會群情激昂。


    然而他想象中的情景沒有出現。


    黑人們沉默著。


    一名黑人代替大家開口道:“我們會有麵包吃嗎?”


    “恐怕沒有,你們要吃一段時間的壓縮幹糧藥丸,這時候大規模買進食物,會被發現的。放心,北軍部隊很快就會到了。”


    那個黑人又說:“陶特先生,你跟我們說,自由了就會過上好日子,不用在棉花田裏幹活,不用被鞭子抽打,不用被扔進地上的坑裏暴曬,我們信了你。


    “可是都現在為止,我們吃的是壓縮幹糧,不比在農場的時候好多少,住的是各種地窖,連陽光都見不到。還要隨時擔心被人抓去吊死,這生活,可跟您描述的不太一樣啊。”


    範陶特:“可至少你們不會被曬死了。”


    馬沙知道,這裏說的扔進地上的坑裏暴曬,是南方奴隸主懲罰不聽話奴隸的一種酷刑,在地上挖一個買棺材的坑,把黑人關進去,用鐵欄封上,陽光直接暴曬裏麵的人。


    有不少黑人就這樣被活活曬死。


    範陶特繼續說:“是,現在你們是很辛苦,好像沒比在莊園裏過的好多少,但是你們是自由的人!”


    馬沙皺眉,看著範先生,範先生居然用空頭支票來發動黑奴他是沒想到的。


    馬沙:“等一下,範先生,你……該不會除了自由這件事本身之外,沒有給他們任何實際上的好處吧?”


    範先生轉身疑惑的看著馬沙:“我還要給他們別的好處嗎?我給了他們自由……”


    “你給他們工錢了嗎?”馬沙反問。


    範先生:“他們在奴隸主那裏根本沒有工錢……”


    “是啊,那對他們來說不就沒有任何變化嗎?而且他們會想,以前還能看到陽光呢。”


    範先生正要反駁馬沙,但是馬沙擺了擺手阻止了他,轉身麵對黑奴們。


    “聽著,你們以後是自由的人了,作為自由人,你們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是有工錢拿的,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當然之後你們會被剝削剩餘價值,但是這個以後再說——馬沙如此想著,繼續道:“你們會像白人工人一樣,幹了工作,就拿到工錢,並且可以自由的支配這些工錢。


    “現在你們看這裏,這是一枚金幣,我要雇傭你們中的一位,作為你們的組織者和管理者,誰願意自薦?”


    剛剛和範先生對話的那個黑奴舉起手。


    “很好,這枚金幣是你的了,這是你一個月的工錢,這一個月,你要負責管理你的同胞們!安排好他們吃飯,排解矛盾,要是他們打起來了,我第一時間就會找到你。”


    說著馬沙把這枚金幣,放進黑人手裏。


    所有的黑人眼睛都直了,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白人老爺給黑人錢。


    盡管“夏亞·阿茲納布”隻是一個假白人老爺,但那也是白人老爺。


    馬沙:“你們現在明白自由的好處了吧?”


    黑人們七嘴八舌的迴應著,但看起來明顯比剛才興奮了許多。


    然後馬沙轉身對範先生說:“看到沒,群眾都是很實際的,用這種方法才能做通他們的工作,讓他們發自內心的支持你。”


    範先生的表情有些難以釋懷:“自由居然要用這種充滿銅臭味的方法來宣揚……”


    “所以說,你們不行啊,黑奴們要不是被逼得過不下去了,恐怕根本不會聽你們的。”馬沙說。


    範·陶特咋舌道:“嗯,你給我上了一課,真的上了一課。確實我們的方法出了問題,以後要改變做法才行。”


    馬沙:“行啦,趕快上去吧,這地方雖然離下水道還有一段距離,但味道也夠嗆。”


    就在這時候,有個黑人氣喘籲籲的從陰影中出來,追上了隊伍的最後尾。


    “等一下!”隊伍最後的“鐵路”成員叫住黑人,“什麽……啊,是你啊,你不是往另一邊跑了嗎?”


    黑人捂著受傷的胳膊:“我迷了路,到處亂竄,然後追兵就跟丟了。然後我跟著指示到了匯合點,守在匯合點的老管道工給我指了路。”


    範先生小聲跟馬沙說:“維護下水道的管道工,大部分都是我們的支持者,所以在這地下,南軍絕對抓不到我們的蹤跡。”


    而隊伍最後的鐵路成員又問道:“你家裏有幾好人?是因為什麽才決定逃亡的?”


    “我妹妹被人關在地坑裏曬死了,我叔叔因為工作太慢,被莊園主砍掉了一邊手臂,然後不提供治療活活流血流死了,所以我就跑了出來。”黑人迴答道。


    鐵路成員點點頭,扭頭看同伴。


    同伴拿這個放大鏡,對著這黑人看個不停。


    馬沙估計放大鏡上附加了什麽法術,比如和安德裏亞的那個機械透鏡組一樣的真知術。


    果然鐵路組織為了防備那個代號戲子的家夥做了很多準備。


    拿放大鏡的鐵路成員:“沒什麽問題,真知術看不出破綻,他應該就是本人。”


    馬沙:“等一下!等我撕個高等祈願術卷軸看看情況。”


    範先生果然馬上就會意,立刻配合馬沙演起來:“別,高等祈願術這麽稀少的卷軸,撕了就沒了,還是留在別的更加重要的時候吧。反正他就是個黑人,就算是別人假扮的,也不會造成多大破壞。”


    馬沙:“不,我的直覺,覺得他有問題。”


    說著馬沙從兜裏掏出一個奧術飛彈的卷軸。


    這卷軸是從理查德送他的那本書上取下來的,本來馬沙揣著是想有機會就撕了這個卷軸看看能不能學會奧術飛彈的。


    反正現在有那麽大的院子,射一下奧術飛彈也沒什麽影響。


    馬沙一用力,滋啦一下把奧術飛彈卷軸撕掉,隨後一甩手,指尖指著那黑人——腦袋稍微高一點的地方!


    三枚奧術飛彈飛出去,從黑人腦袋的左右和上方擦過,命中了他身後的石牆。


    黑人都嚇尿了,語無倫次的求饒:“饒命啊老爺!我不是假扮的啊!你看我這黑乎乎的皮膚,誰願意假扮下賤的我呢?”


    馬沙撇了撇嘴。


    這家夥剛剛居然完全沒轉身就跑,後續的反映也看著像那麽迴事,所以馬沙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隻能暫時承認這個黑人,就是真正的掉隊又歸隊的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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