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住了。粉紅,深紅,紫紅,朱紅,深深淺淺全是不同的紅色,好似染了霞光的美人臉,又似欲言又止的美人唇,色彩繽紛,顏色奪目,沐浴著秋日夕陽激情綻放。

    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指甲花。

    這種別名叫做鳳仙的指甲花劉芒也見外公種過,小時候還用它的花瓣染過指甲,隻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麽大一片指甲花!而且更令人不可思議的,這些花居然是生長在沙漠的綠洲裏!

    “看到那棵樹了嗎?”阿布杜拉想讓她看的似乎並不是那些指甲花。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劉芒這才留意到不遠處有一棵形狀奇怪的大樹。即使是在綠洲裏,一般也是以抗旱的椰棗樹居多,所以這樣的大樹能在這裏存活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那是我小時候種的。想不到它還一直活到了現在。”阿布杜拉的語氣聽起來頗有幾分對逝去時光的感懷。

    “你小時候?”劉芒微微一愣。她好像不能把這個地方和王子的小時候聯係起來。

    “我小時候有兩年時間是在這個小村莊度過的。那時這裏的生活條件要比現在更差。”阿布杜拉頓了頓,“5歲時我就被父親送到這個小部落生活,以便讓我更好地了解遊牧民族的生活方式,之後又被送到了母親的阿比部落接受一係列的訓練。我記得在這裏的時候,法迪大叔每天都訓練我用光腳走路,規定我每天天亮前兩小時起床,每頓盡可能少量進食,隻能達到五六分飽,就連騎馬也要騎無鞍的……”他的話令劉芒感到非常意外,她一直都以為王子生下來就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想到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畢竟你是這個國家未來的統治者,所以你的父親才會對你這個繼承人格外嚴厲吧。”她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眼神變得溫和起來,“我感謝父親為我所做的一切。”

    說完這句話,氣氛似乎陷入了微妙的冷場之中。兩人安靜地各有所思,誰也沒有再說什麽。隻不過在馬背上這麽親近的距離,她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唿吸掃過自己的後頸,不由臉上微熱,想找個話題擺脫這種奇怪的氣氛。

    “這裏的……指甲花很漂亮。”

    “這種花……”阿布杜拉的目光微微一動,忽然彎下腰將離他最近的那枝粉色指甲花摘了下來,順手遞給了她,“我們這裏的女子都喜歡把指甲花碾碎後,加入玫瑰香料,做成裝飾身體的染料,繪畫出各種美麗的花紋。”

    劉芒側過身子接過了那枝指甲花,心裏驀的一動,這算不算是王子殿下第一次送花給她呢?

    “我們那裏也有這種花,不過我們小時候都是用來染指甲,染出來的顏色可漂亮了。對了,你聽說過關於這種花的傳說嗎?”她低頭撥弄著枝葉,隻見其中一個小果實啪的迸裂開了。

    他的眼中明明掠過一絲好奇,但臉上還是保持著那副冷漠的樣子,“這些花花草草的故事,我從來就沒留意過。你要是想說,那我就允許你說。”

    對於他這種口是心非居高臨下的態度,劉芒習慣地再次無視了。她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才不要受這個家夥左右!

    “據說有一次古希臘的眾神在天庭舉行宴會,可是卻發現有一個金蘋果不見了。於是大家都懷疑是擔任招待的女神偷拿的,就不問青紅皂白地將她趕了出去。女神感到萬分委屈,卻又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隻能一直哭泣,最終就變成了一株美麗的指甲花。”她將那枝花伸到了他的麵前,“看,隻要有人觸碰它的果實,果實就會立即迸開,就像是女神在急於證明自己清白無辜的心。”

    說完她轉過臉,正好看到王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夕陽的折射下蕩漾出淺金色的波光,美麗的晃眼,令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那匹馬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叮了一下,不禁狂躁地揚起了蹄子,長嘶了一聲就往後仰……意外發生的太快,劉芒沒來得及抓緊,結果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居然就這麽從馬背上滑了下去,還好巧不巧正跌在了那些指甲花叢裏。

    第101逃婚18被處以石刑的少女

    阿布杜拉急忙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想要將劉芒拉起來,卻有些驚訝地看到她幹脆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悠長的深唿吸,像是趁機享受一下彌漫著植物清香的空氣。

    迎著一望無際的天空,清麗的少女就那樣安靜地躺在枝葉搖曳的指甲花叢中——被清風輕柔吹拂的黑色發絲,半舉著遮擋住陽光的白皙手臂,如小鹿般修長的脖頸,纖細柔軟的睫毛,被深淺不同的光影均勻布滿的臉頰,以及那比花瓣更加柔嫩的嘴唇……陽光從湛藍的天空流瀉而下,傾灑在少女的麵龐上,閃耀著點點泛著淺金色的光芒。

    這醉人美好的一幕,讓阿布杜拉驀然想起了小時候曾經讀過的一段阿拉伯古詩——

    少女愉悅的神情浮現在臉龐,

    纖手直指著朱唇的方向,

    溫柔的少年看得心怡神往,

    觀賞者眼前是一片動人的景象。

    他突然感覺到胸口驀地湧起一陣難以形容的衝動,就像是在瞬間被什麽誘惑著勾去了魂魄。或許是出於一種男性的本能,他很自然地伏下身體,如蜻蜓點水般輕柔吻在了她的唇上,又很快放開。但這樣的淺嚐輒止顯然隻會令人意猶未盡,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應,他又再一次用灼熱的唇堵住了她的低唿,同時用有力的雙臂箍緊她的身體,讓她根本無法動彈,隻能在他的禁錮下承受著他霸道的愛意。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

    他不知怎樣描述那種令他心髒微顫的感覺,某種美好而滿足的情感將他整個靈魂都填得滿滿的——此時此刻,他能真實地感到那種感情的存在。原來從認識她的那一刻開始,那種情感就溫柔地停留在他的身邊,從來不曾消失。他曾經一度懷疑這個世上能否有令他這樣震顫的情感,但這一刻,他終於感覺到了它的存在。

    他深深地感受到。他全心全意地感受到。他純粹而激動地感受到。

    這種洋溢著幸福感的美好,隻有她才能給他。

    隻有她一個人。

    劉芒心裏一陣慌亂,起初是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做著徒勞的掙紮。可是在他的連番強勢而不失溫柔的攻勢下,她卻感到了某種猶如失重般的暈旋,不知什麽時候連抓緊他的手指也漸漸鬆了開來。

    看到她似乎不再那麽抗拒,他的心裏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若有若無的淡淡香味從她的身體上散發出來,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經,撩撥著他被迫壓抑的欲望。他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的唇,忽然又將嘴唇下移到她的脖頸上,一寸寸溫柔地輾轉親吻著,他的手指沿著她的脖頸緩緩往下滑,順著她的身側輕撫上了她柔軟的腰。

    這個動作讓劉芒驀的清醒過來,她被嚇得一個激靈,腦中轉過了無數個可能性,正當要試著想要再做掙紮時,他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下一秒,他已經迅速站起了身,順勢將她也拎到了馬背上,低低說了一句,“是時候該迴去了。”

    劉芒這一口氣都還沒有緩過來呢,再抬頭看他的表情時不禁心裏有些來氣。人家王子殿下早就恢複成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就好像根本沒占過她的便宜,啥事情都沒發生過。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唇還有些隱隱作痛,她還真以為剛才隻是自己的幻覺呢。

    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阿布杜拉的眼中飄過了一絲淡淡的笑

    意,翻身上馬之後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麽,還在生我的氣嗎?”

    劉芒沒好氣地甩下臉,“你說呢?你剛才也太過份了吧。根本就是仗勢欺人,恃強淩弱……”她一口氣迸出了十來個類似的成語,也不管對方的中文能力到底可以聽懂幾個。

    “剛才的確是我不好。”王子表貌似認錯的態度令劉芒以為自己又產生了幻聽,不過對方接下來的話立即就把她給氣懵了,“剛才停下來是我不好。不過小芒,有些事最好還是等到我們結婚以後再做。急呢,是急不來的。”

    在王子殿下的嚴重挑釁下,劉芒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她氣急敗壞地抬起腦袋狠狠地給了這個家夥的下巴一下!他明顯是有些吃痛,卻還是順勢摟緊了她,像是哄孩子般笑道,“好了好了,現在別鬧了,迴去再接著鬧。”

    這個語調無異於火上加油,更是讓劉芒氣得七竅生煙,阿布杜拉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可惡了!

    迴去的路上,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什麽也不想說,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離開這個有阿布杜拉的鬼地方!

    到了村莊的時候,兩人剛下了馬就看到麗瑪正神情焦急地牽著馬站在村子外,看樣子似乎是要出去。一看到他們出現,麗瑪頓時眼前一亮,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阿布臉色一變,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當即就舊病複發彎下腰捂著嘴幹嘔起來。

    哈哈,報應來了吧?劉芒幸災樂禍地彎了彎嘴角,但看他那個樣子又不知為什麽有點不忍心,最後還是好心地將麗瑪拉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範圍之內。

    麗瑪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糟糕,雙頰因為焦灼而變得通紅,眼眶也同樣微微泛著紅,她的口中隻重複著一個名字,“艾米娜!”

    劉芒隻好轉過頭向還沒完全緩過來的阿布求助,“能不能幫我問問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阿布杜拉略為不爽地皺著眉,用當地方言問了麗瑪幾句。麗瑪立即神情激動地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麽事,期間還夾雜了好幾次艾米娜的名字。聽著她的述說,阿布杜拉的眉越擰越緊,削薄的唇更是抿成了一條淩厲的直線,透著一股嚴肅的冷峻。

    “阿布,麗瑪她對你說了什麽?是不是艾米娜發生什麽事了?”看到王子的臉上瞬間布滿了烏雲,劉芒的心裏也湧起了一絲不安,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阿布杜拉沉聲道,“你也認識艾米娜?”

    她連忙點頭,“我見過她幾次,她到底怎麽了?

    ”

    他的聲音平穩冷靜,卻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散發出了隱藏的危險感,“村裏的人發現她未婚先孕,現在準備要對她處以石刑。”

    “什麽!”劉芒大吃一驚,無法言說的恐懼猶如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石刑。她曾經聽說過這種殘酷的刑法。具體實施方法是將男性腰以下部位埋入沙中,女性是胸以下部位,圍觀的人們可以向受刑者反複扔石塊,直到對方死去。行刑用的石塊經專門挑選,以保證讓受刑者痛苦地死去。據說現在在一些偏遠地帶,仍然存在著石刑。

    “為什麽?僅僅是因為她未婚先孕就要遭受這麽殘酷的刑法嗎?”她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難道一個人的生命這麽輕易就可以被抹殺嗎?

    “我們國家對於已婚或是未婚男女之間的私通行為是極度反對且不予寬恕的。小芒,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有時我們不得不遵守這種規矩。”阿布杜拉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她,“婚前發生關係是不被允許的,未婚有孕更是大逆不道。即使是在我們的大城市裏,未婚先孕的女性在產完孩子兩個月後也要受到100下鞭刑的責罰,更何況現在是在這麽偏僻的小部落?我記得曾經和你說過,越是落後的地方,就越是保守傳統,越是忍受不了那些混亂而不負責任的行為去摧殘社會的基礎。”

    “我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我隻知道這是活生生的生命!”劉芒激動地打斷了他的話,“而且,是誰讓她懷孕的?那個始作俑者呢?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那個男人跑到哪裏去了?”

    麗瑪神色黯然地看著他們,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向阿布杜拉苦苦哀求起來。被父親拒絕之後,這位身份尊貴的王儲殿下可能就是她挽救好朋友生命的最後機會了。

    被她這麽一跪,劉芒心裏更是難受,忍不住抓住了阿布的袖子怒道,“現在都已經是什麽社會了!是二十一世紀了!阿布杜拉,你是這個國家的王儲,難道你不能救她嗎?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到嗎!虧你也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你怎麽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在你的眼皮底下發生!”

    “正因為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儲,所以才更不能破壞那些部落的規矩。這個部落的首領是法迪大叔,我們都要尊重他的決定。”阿布的目光微微一動,又轉向麗瑪問道,“艾米娜說出那個男人是誰了嗎?”

    麗瑪搖頭,“這個傻女孩,她怕連累那個男人,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他的名字。”她忽然

    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但是,我有懷疑的人。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希德……但我剛才追問她,她怎麽也不肯承認……我現在就是打算去找那個男人,正好就遇到了你們迴來……”

    “舍拉特部落?”阿布的眉皺得更緊了。

    “麗瑪她說了什麽?”劉芒急切地問道,此時此刻她發現語言不通可真是要命。

    “那個令艾米娜懷孕的男人可能是舍拉特部落的人。這個部落離這裏並不是太遠。”阿布平靜地答道,“或許這也是兩人私通的原因,因為他們之間的通婚是不被祝福的。”

    “為什麽?”她很是不解。

    “這些部落間的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阿布頓了頓,“各個部落的實力不同,地位自然也不同。法迪大叔所在的胡塔木部落是我母親所在的阿比部落的一個分支,地位一向高貴。而那個男人所在的舍拉特部落就差得遠了。高等部落往往會拒絕次等部落的求婚,因為這對部落的社會身份是極為重要的。”

    劉芒更是著急,“那我們現在去找那個人啊,或許他敢承認的話事情還會有轉機呢?”

    “你錯了。”阿布的眼中閃動著一絲冷漠之色,“如果他承認的話,恐怕所受的責罰不會比艾米娜輕,多半也是迴天無力。況且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現身,你覺得找他有用嗎?”

    “我不信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這麽脆弱,這麽不堪一擊。”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眼睛,“讓麗瑪帶我去找那個男人。求你了!”

    “你確定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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