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食物和喝水的聲音。

    吃著吃著,劉芒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她霍然抬頭朝門外一望,差點又再次噎著了。嘴唇邊的大餅屑也無聲地飄落……

    狹窄的門口居然擠滿了村子裏的那些人,男女老少全都有,幾乎每個人的目光裏都寫著好奇這兩個字,女人們用麵紗半掩著臉小聲的笑,小孩子們幹脆跳到了窗台上將腦袋往裏湊,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她。

    不過無一例外,這些人的臉上都帶著比礦泉水還要更純天然的笑容。

    劉芒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被熱切關注的感覺,這無疑讓她想起了國內動物園裏的猴子大哥們。但唯一的區別就是,她很難像猴子大哥那麽鎮定自若地將東西吃下去。

    “他們隻是好奇而已。沒有惡意。”阿布杜拉在一旁開了口,這也是他到了綠洲以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盡管聲音還是非常暗啞,但聽起來似乎已經稍稍恢複了一些元氣。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隻好放慢了狼吞虎咽的頻率,這才有了一點空隙時間迴答對方。

    “我知道,可是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對不對……”劉芒實在沒辦法不把自己和猴子大哥聯係起來。

    “平時這裏幾乎就見不到外人,現在不但來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異族人,他們自然會很好奇。要知道,這裏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人。”阿布杜拉看起來對這種情形並不感到意外,反而還給她解釋了一下。

    聽他這麽說,劉芒心裏稍微釋然了一些,再加上肚子繼續抗議,她也管不了那麽多,繼續幹起了填飽肚子大業。阿拉伯大餅剛出爐的時候又軟又香,但這裏可能是使存放已久的關係,吃起來不但又幹又硬,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奇怪味道。

    當然,這會兒就算是塊石頭,劉芒也照樣能啃下去。

    在吞完三張大餅後,劉芒終於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自己的小命看來是撿迴來了。

    就在這時,那位白袍男人也推開了堵在門口的人群,匆匆走進了房間,手裏還拿著一些木板和黑乎乎的糊狀物。他進來先和阿布杜拉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天書,王子點了點頭之後也迴以同樣的火星文。而劉芒唯一能聽懂的就是那句謝謝。

    接著,那個白袍男就開始將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抹在了王子的傷腿上。接著王子又問了幾句話,在聽到白袍男人的迴答後他的神情似乎凝重了幾分。

    “阿布杜拉,這是什麽?你

    的腿到底有沒有事?不會影響行走吧?”劉芒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如果未來的一國之君因為救她而落下個什麽後遺症,那她還不被這些白袍哥哥們剝皮抽筋?搞不好還影響中阿兩國的友好往來呢。啊……簡直就不敢想下去……

    阿布杜拉哪裏知道她的腦袋裏在轉著什麽念頭,隻是以為她單純在為自己擔心,胸口不知怎麽就一暖,神色也變得柔和了一些,“他是這裏的村長紮義德,現在正在用貝都因人的傳統土方給我接骨。”

    “傳統土方?那會不會有後遺症?這裏難道沒有和外界聯係的方式嗎?最好還是讓特別救護隊什麽的把你送到正規一些的醫院吧?”劉芒邊說邊聯想著電視上看到過的情形,很多拯救沙漠脫險者的紀錄片不都是出動直升機什麽的嗎?

    阿布杜拉垂下了眼瞼,臉上掠過了一抹複雜又奇怪的神情,“這裏地處偏僻,和外界聯係很少。每個月有一次,會有商隊來這裏和村民們交換一些食物,這也是他們和外界的唯一聯係。”

    劉芒的心驀的一沉,急忙又問道,“那商隊們可以幫我們傳達消息啊……”

    “不錯,他們可以。”他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靜凝視著她,“隻不過,這個月到達的商隊昨天剛剛離開了這裏。”

    第101次逃婚20王子殿下的新仆人

    比起高調宣傳名聲在外的奢華之城迪拜,阿聯酋的首府阿布紮比就顯得保守低調了許多。但是作為全國主要的石油采集地,她的經濟實力遠遠強過任何一個酋長國,在整個國家聯盟中占據著最為重要的地位,就連曆任總統也幾乎都是由阿布紮比的酋長擔任。

    身兼國防部長的阿布紮比王儲失蹤的消息一傳來,立刻就驚動了整個總統府。酋長薩利赫在嚴密封鎖消息的同時,也迅速派出了大批手下去查探王儲的下落。

    緊鄰著黃金海岸線的總統府,是一座典型的阿拉伯風格建築。此時在融合了波斯和中亞風格的阿拉伯拱頂下,正坐著一位表情肅穆的老者。他看上去約有五十幾歲,刀刻般硬朗的臉部線條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親近的威嚴,琥珀色的眼眸裏閃動著比鷹更銳利的光芒,濃密而整齊的絡腮胡子更為他平添了幾分沙漠民族的彪悍。

    無論是在大樓的樓身,高聳的牆麵,還是街旁的燈箱上,隨處都可以見到這張冷硬肅穆的麵孔。

    在禁止任何偶像崇拜的阿聯酋,這是為數不多的允許被張貼的畫像之一。

    這時,一位身材

    中等的白袍男人匆匆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在老者身旁彎下了腰,“陛下,目前我們已經查到王子的飛機是在敘利亞一帶失去信號的,但那一帶正好是飛機雷達的盲區,所以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老者點了點頭,隨即又皺起了眉,緊抿的唇線難掩憂心如焚。這位萬人之上的酋長大人,此刻也隻不過是位普通的父親,為了自己兒子的安危而擔心。

    “哈裏法,再多派些人去找,另外讓敘利亞的軍方也配合搜尋,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找到王儲。”酋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乏力。

    “陛下,這幾晚您都沒有睡好,還是請早點休息吧。真主一定會保佑我們的王儲。”哈裏法露出了一臉的擔心之色。

    酋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又像是隨意地問了一句,“還沒聯係到加麥爾嗎?”

    哈裏法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說道,“加麥爾殿下應該還在英國,我們會再嚐試聯係殿下的。”

    老酋長的眼中掠過一絲薄怒,“就連阿布杜拉的好朋友埃米爾都親自趕到了敘利亞,身為哥哥的他居然聯係不上……他永遠都是這麽靠不住。”

    “陛下,加麥爾殿下這次去英國也是為了替您……”哈裏法像是想要解釋幾句,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酋長口中的的這位加麥爾殿下,雖然貴為長子,但由於不是身份最為顯赫的大王妃所生,所以一出生就注定了無法繼承酋長之位的命運。

    “行了。”老酋長明顯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你先去把法國的那個投資計劃書拿給我。”

    “陛下……”哈裏法一愣,“您還要繼續工作嗎?”

    酋長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微閃動,“盡管發生了很多事,但我們還是要一直往前走。這是----我們唯一的方向。”

    將計劃書交給了老酋長之後,哈裏法在離開之前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隻見在淡黃色的光暈籠罩下,老人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翻看著手裏的計劃書,他的影子被映照在象牙色的牆壁上,就像是一尊穩如磐石的雕像,一座冷峻巍峨的大山,給人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安全感。

    就算是多惶恐的心,在看到他的身影時也能漸漸平靜下來。

    不知為什麽,哈裏法忽然感到眼中有些酸澀。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老酋長,他們的國家才會一直不停往前走吧。

    遠在千裏之外的中國,劉芒一家也同樣陷入了混亂之中。和劉芒

    失去了聯係之後,她的父母發覺不大對勁,很快就報了警。駐阿聯酋的中國大使館收到消息後也表現的相當重視,立即請求當地的警方幫助搜尋。

    但當地警方除了查到劉芒何時失蹤,以及一些在帆船酒店的物件之外,暫時也查不到更多的東西。

    誰又能想到-------她現在正和本國的王儲殿下在一起呢?

    而好不容易死裏逃生的劉芒同學此刻在聽了阿布杜拉的迴答之後,又被深深的打擊了。本來還以為很快就能解脫,誰知還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一個月……爸爸媽媽一定都急壞了吧?不知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電視台裏的同事領導會怎麽想呢?會不會把她當曠工處理開除她……

    一想到這些問題,剛剛獲救的喜悅又很快被無盡的擔憂取代了。

    雖然再三對自己說要堅強一些,再堅強一些,但眼裏那裏酸酸脹脹的感覺還是騙不了自己。

    可是,當著他的麵,她不想表現出那麽軟弱的一麵。

    “父親已經派出了很多人來尋找我的下落,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這裏了。那麽也就不用等上一個月了。”阿布杜拉掃了她一眼,又看似不經意地開了口。

    “那倒是。”對方的話又讓劉芒的心裏湧起了一絲小小的希望。

    紮義德村長替他敷完了藥之後,又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走了出去。在門口圍觀的男女老少也漸漸散了開來,隻有那些孩子們還依舊笑嘻嘻地盯著他們。

    “如果我沒記錯,上次你說襲擊你的那些人也是貝都因部落的人吧。”劉芒小聲道。

    王子的臉色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盡管還是有些淡淡的憔悴,但眼中的銳氣卻絲毫未減,仿佛一把利劍,隨時能穿透世上最堅硬的盾牌。

    “貝都因人原先起源於沙特阿拉伯沙漠,在公元642年的時候隨著阿拉伯人進犯中東世界而拓寬了居住地。到現在為止,大大小小的部落已經超過了上千個,他們大多數都過著平淡的生活,有時也會因為部落之間的矛盾發生衝突。我的母親就來自於實力非常強大的阿比部落。”他頓了頓,這次襲擊我的貝都因人,可能是一直反對我們王族的人或是阿比部落的敵對者。”

    劉芒輕輕歎了一口氣,“聽起來真是複雜。那你應該還沒告訴紮義德你的真實身份吧?”

    阿布杜拉點了點頭,“雖然紮義德是個好人,但行事還是要謹慎一點的好。”說著,他的話鋒一轉,“等你

    迴到中國之後,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最好也不要記得這裏發生過的事。”

    “你放心啦,我什麽都不會記得,而且打死我也不會再來第二次了。”劉芒飛快地答道。不知為什麽,心裏卻又有點悶悶的。或許是因為沙漠上一起經曆的那些同生共死,就被他這麽一句話輕描淡寫的給抹掉了。

    平民和王子的交集,果然就像掃帚星一樣短暫。

    阿布杜拉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神情的細微變化,心裏微微一動,仿佛湖麵上漾開了一層輕淺的漣漪。

    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聽到她說再也不會來第二次的時候,他的心裏好像也有一瞬間的失落感。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劉芒想了想,還是將話題扯迴了營救的問題上,“可是如果你父親派人搜尋的話,這裏應該比魔鬼沙漠更加容易……”

    “行了。”阿布杜拉的麵色忽然一斂,打斷了她的話。臉上又恢複了原先那副冷漠和張揚,“我現在需要休息,你的問題也該到此為止了。出去吧。”

    麵對他的突然變臉,劉芒顯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就立即往門邊走去。

    她可沒那麽皮厚,既然礙人家的眼,那就消失好了。

    “等一下,”他又叫住了她,“給我端一杯紅茶進來,然後可以離開了。”

    這個口吻……聽起來為什麽那麽不爽呢。她輕輕咳了一聲,轉身對著他露出了一抹非常公式化的笑容,“殿下,我好像不是您的仆人吧。所以,我應該有拒絕的自由。”

    “紮義德以為你就是我的仆人。不然他怎麽會讓你和我共處一室。”他麵不改色地看著她。

    “誒?”她立時呆住,“你說什麽?那你為什麽不和他解釋?”

    “如果要我解釋清楚也可以,不過貝都因部落的規矩是不能留外族人的,當然,你是我的仆人就另當別論了。所以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要不然暫時充當我的仆人,要不然,今晚就離開這裏。”他的神情看起來極為冷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應該感謝自己的體質不會讓我嘔吐,不然就連仆人也冒充不了。”他還不失時機地挑了挑眉。

    劉芒隻考慮了兩秒鍾,毫不猶豫地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這就去端紅茶!”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他微微眯起了眼,那鷹隼般深邃的眼眸流露出了幾分促狹的笑意。

    第101次逃婚21從奴隸到仆人

    自隋唐時代開始,阿拉伯人就對飲茶情有獨鍾,甚至到了飯可以不吃,茶不可以不喝的地步。對於一般的阿拉伯人來說,每天喝個五六次茶那都是算少的。所以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無論是在奢華之城迪拜還是物資貧乏的貝都因部落,無論是日出還是日落,茶都是他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飲品。

    阿拉伯家庭的主婦們幾乎都有一手煮紅茶的好手藝。她們通常是先把茶葉放在容器裏慢慢煮開,然後按照個人喜好放上牛奶或是薄荷葉,講究一點的再放點檸檬汁,有的地方甚至還加入新鮮的牛羊肉。

    不過無論放什麽,唯一不能缺少的就是糖,大量甜到讓人發膩的糖。

    此刻王子殿下想要喝杯紅茶,其實也算是人之常情。端杯茶對劉芒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小事而已。但如果是用仆人的身份端上這杯茶,那還真是有點不是滋味。

    劉芒心情鬱悶地出了房間後,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有一位蒙著麵紗的女人正在煮著熱騰騰的紅茶。而離女人較遠的地方有一個用秸杆搭成的涼棚,部落裏的男人們都聚在那裏抽著水煙,邊喝茶邊聊著天。一串串抑揚頓挫的阿拉伯語隨著夜風傳入她的耳中,清晰可聞。這些平時讓她一個頭變成兩個大的天書語言,此刻聽來卻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總算是-----逃離那個可怕的魔鬼沙漠了。

    想起魔鬼沙漠上的種種磨難,她的心不由又是一軟。如果沒有阿布杜拉,恐怕她早就死蹺蹺了,哪裏還有命在這裏胡思亂想。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更何況他還是為了救自己才受了傷。算了算了,就當是報答他吧,一個月……就一個月好了。

    就在這時,那位煮茶的女人忽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劉芒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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