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陳清風吹來,江石稍稍清醒,抬眼四顧,已是夜靜更深時分,街上人影寥落,車輛稀少。

    這裏應該是建寧路,離自己家隻有幾站距離,江石看了看表,三點多鍾,此時已經沒有公交車,江石決定走路迴家。每月要用大半工資償還房貸,現在江石狠不得將口袋裏的錢掰兩半花,要是動不動就坐的士,這個月隻能繼續以泡麵渡日,想到泡麵,江石又想吐,連續吃了幾個月的泡麵,現在江石對泡麵已經望而生畏。

    江石高中沒畢業便已參軍,他的籃球技術相當不錯,曾是八一隊預備隊員,後因違紀退出籃球隊,退出球隊後江石也沒有心思呆在部隊,審請退伍,憑著出色的球技進入樂平市人民銀行工作。

    隻是江石的性恪能力根本不適合文職工作,在銀行混了幾年還是一個小小辦事員。

    雖然工資福利尚可,江石卻很失落,工作上的空虛使他在飲食方麵努力充實自己,工作六年,江石的體重平均每年以五點五八公斤的速度遞增,今年春節測量體重,已經破百。

    昨晚全市的籃球賽落下帷幕,小組賽裏江石竟打不上主力,教練置疑他的體型,認為他沒有能力完成既定戰術。雖然江石最終挽救球隊,幫助球隊拿下冠軍,但他認清了自己,他太胖了,不可能打cba了。

    “石頭,你該正經工作,別一門心思想著籃球,我們長大了,應該麵對現實,打了這麽多年的籃球,也對得起我們小時候的夢想。”想起好友韓曉剛昨晚在酒桌上對自己說過的話,江石微微心酸。

    一直以來,江石把籃球放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位置。常常請假跑到各籃球俱樂部試訓,常常請假外出打球,有時為了保持球技,連鄉鎮一級球賽江石也會參加,以後自己該怎麽辦?想到這,江石心中茫然。

    這兩年江石不能到任何俱樂部試訓,麵試人員隻是看他一眼,說道:“把你身上的肥肉減下三四十斤再來試訓”,然後用無視的態度打發他走人。而以前試訓過的俱樂部派人來找江石,看到他的體型,輕描淡寫地道:“打得不錯”,然後銷聲匿跡。

    雖然江石有時也想減輕體重,但工作生活一團糟糕的他總忍不住喝上幾杯,酒後江石的飯量極大,體重總也減不下來。隻是體重對他的球技影響不大,所以江石抱著聽之任之的態度,現在他在市隊差點打不上主力,這才發現自己確實應該改變。

    從老家迴來後一定要改變一下自已,江石暗暗發誓。

    過兩天是江石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友黃磊結婚,江石本欲獻上厚禮,自己不必出麵,但老家幾個生死兄弟揚言江石不迴來以後不準進他們家,江石隻好想辦法請假迴家。

    找借口請假對於江石而言頗有一些困難,這些年請假太多,許多借口都已不再靈驗,主管領導為人精明,病痛假一定不能過關。誰叫江石輕浮,在領導麵前說“醫保那些家夥賺大了,不狠狠宰他們一頓咱不虧了,這些年咱可沒進醫院買一分錢藥。”而此前,江石請了不少病假。

    不管了,大不了不幹了,迴去再說。反正這些年工作並不開心,江石早有退意,幾個生死兄弟早想拉江石一起做生意,隻是他們的生意徘徊在法律邊緣,打架罵人耍無賴那是免不了的,江石答應父母不再打架,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江石不想介入。

    隻是在這裏工作確實不開心,而且掙錢也少,前年江石父母的公司破產,江石幫忙借了不少錢,而且他要償還房貸,籌備婚禮等等,這都需要錢,雖然江石的結婚對象以及他的那些生死兄弟並不缺錢,但江石不習慣用別人的錢。

    何況前年為父母借朋友要了不少錢,江石不願麻煩他們太多。作為朋友,他們很夠義氣,隻是這些家夥給了鼻子就蹬臉,現在竟敢威脅江石,迴去得好好教訓他們一下,想到這,江石心中一熱,握了握拳頭,和朋友打架不叫打架,叫切磋。不過現在也許打不過他們了,逮先把他們灌醉後再切磋切磋。

    主管大人麵硬心軟,大不了來個霸王硬上弓,迴來好好道歉,應該沒有問題,誰叫她有自己這樣一個男朋友呢!想到主管大人,江石不禁想到韓曉剛,當初他在球友聚會時叫江石請人,江石試探邀請,竟然一屁彈中,而且主管大人一改往日尖酸刻薄形象,呆在江石身邊低眉順眼。在球友們的哄鬧下,江石知道主管大人的心意。

    當晚江石盜壘成功,安全上壘,不過事後江石發現,原來是主管大人打了一記漂亮的全壘打,拿下了江石。主管大人從初中開始便對江石心懷叵測,用主管大人的話,那時江石驕傲得像一隻公雞,對她從不正眼相看。針鋒相對的局麵是她刻意營造出來,目的為了吸引江石的注意,主管大人說當她接到江石的邀請,激動得差點掉下樓梯,江石頗為感動,兩人交往。

    不過主管大人占有欲太強,對江石的任何事情都要過問,江石無意間透露心儀對象的關注,主管大人醋勁大發,恢複以前盛氣淩人的態度。更要命的是她對江石幾個混跡黑道的兄弟反感至極,殊不知江石和那些家夥最是臭味相投,兩人為此常常吵架,最終以主管大人流淚,江石道歉收場。

    江石曾想,也許主管大人應該找黃磊或者韓曉剛那樣識文知禮的男友,而不他這種不知時務的莽漢。為此,他曾鼓勵韓曉剛追求主管大人,被主管大人發現後大罵兩人無恥,直至今日韓曉剛一直不敢在主管大人麵前現身,江石也對韓曉剛一直心存歉意。

    想到韓曉剛,江石隱約記得昨晚韓曉剛似乎給他一塊玉佩,摸了摸胸口,果然是韓曉剛平時佩戴的玉佩。江石心中溫暖,昨晚江石隻是感慨要重新做人,韓曉剛便脫下家傳玉佩送給江石,說是慶祝江石重生。

    玉佩色澤黯淡,沒有一點晶瑩剔透的樣子,但畢竟是韓曉剛的家傳之寶,韓曉剛平時愛若生命,隻在正式比賽才舍脫下,昨晚竟然送給江石,雖然可以肯定這是韓曉剛酒後衝動,但江石仍然感覺心裏曖曖的。

    韓曉剛與江石同年進入市隊,兩人配合默契,共同的愛好使兩人結為至交。隻是韓曉剛辦事靈活,曾對江石說:“出來後要以工作為重,籃球隻是促進工作的手段。”

    江石對韓曉剛的話無動於衷,堅守著那份籃球熱情,每次與國內職業球隊的後備隊員比賽後,江石總是熱情接待,希望他們幫忙說些好話,讓他加入他們所在的俱樂部。江石不知道,預備隊員並無多少發言權,而且他們是對手關係。

    一年前,韓曉剛升為科長,半年後結婚,並成為副處級領導後備幹部,隻是韓曉剛對江石依然如故,昨晚還是韓曉剛買單,幫江石招待市籃球隊的隊友。

    雖然用公家的錢,但畢竟是他的本事,黃磊在老家也是單位的副局長,有簽單權,三個黑道的兄弟混得風聲水起,大把大把鈔票可以揮霍,這兩年,都是他們請吃請喝,有時江石請客,出來發現他們早把帳結了。

    以後自己怎麽辦?cba是進不了了,象主管大人說的安心工作嗎?那還不如迴老家和父母打理餐館生意,父母已經老了,還欠了那麽多錢,他們一定希望自己呆在身邊,籃球是該告一段落了,想到這,江石隻覺鼻子酸酸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摔了摔頭,江石邁開大步朝自已的狗窩走去。主管大人會怎麽想,要不幹脆結婚,不過她父母一定不會答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幾次出糗兩位老人竟都在場,他們一定把自己當小流氓了。分手更不可能,主管大人這關一定過不了。

    江石邊走邊胡思亂想,突然聽到一棟還未建好的樓房傳來女人的掙紮叫喊聲。江石住的地方是樂平市的開發區,不少樓房已經建好,但因為配套的服務業還少,居住的人也少,很多樓房還沒裝修。這裏治安混亂,搶劫盜竊強奸時有發生,不過江石近來經濟緊張,晚上很少出來,這種事也隻是聽說過沒碰見過,這迴倒真讓他碰到了一迴。

    江石是個好奇心很大的人,膽子也不小,以前因為常出學校打架,江石高中沒畢業被退學當兵,軍人的本質使江石想都沒想就順著聲音朝著昏暗的樓房走去。

    “媽個x,穿得這麽好,身上就這麽點錢,把她衣服和鞋子都脫了,看樣子能值幾百塊錢。”

    江石趕到現場,並不急於現身,躲在暗處觀察情況,這裏沒有路燈,昏暗得很,隻是憑借外麵的燈光依稀看到裏麵的情景,一名女子被三個瘦小的家夥放倒在地,江石並沒有看清女子的相貌,隻是隱約覺得她很年輕漂亮,有一個家夥正拿著刀架在女人脖上,一手捂住女人的嘴,另外兩人準備趴下女人的衣服,女人不顧脖子上的刀,奮力掙紮,女人的掙紮似乎讓三個家夥更加興奮,拿刀的家夥放下刀,幫忙脫起衣服,但下手更多的是女人豐滿的胸脯,女人掙紮更加激烈了,三人慌手慌腳,幾次差點被女子掙脫。

    江石放心下來,對付這種人,他一個人可以對付他們幾十個,當下現身說道:“哥們,搶劫連衣服也不放過,這也太不厚道了!”

    三人大驚,轉過頭來,一人色厲內荏地道:“關你什麽事?識相的快點滾開,不然連你也一起搶。”

    江石笑道:“那你們來搶吧!”三人見江石隻身一人,放心下來,相互間打了個眼神,兩人撲上前來,順手拾起一根木棍,砸向江石,江石側身讓開,大拳一揮,擊中其中一人的左頸,那人慘叫一聲,倒地不起,江石一驚,他可沒想殺人,盡管是正當防守,但殺人終歸是麻煩事,正失神間,江石的左臂被木棒擊中,這對皮粗肉厚的江石而言,小意思而已。然而江石想不到,他的左腰同時一疼,多年打架經驗使江石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被刺刀刺傷。

    “這人會武術,剛才怎麽沒能治服女人……”江石心頭閃電般劃過一絲疑惑,抓住那人手腕,揮起拳頭,奮起全身之力,朝那人的頭部砸去,那人哼沒哼一聲,倒地不起。江石低頭看了看傷口,昏暗裏看不清傷勢。

    剩下一人拔刀撲來,江石本欲躲開,隻覺全身乏力,心中驚駭:“是傷勢太重,還是酒力上湧?”想要抓住對方手腕,但身子乏力,動作慢了,胸口被對方刺中,江石隻是夾住對方的手。

    女人尖叫一聲,上來拉扯歹徒,歹徒瘦弱,竟被她拉倒在地,女人想要扶住江石,但她哪能承載江石如許龐大的身軀,兩人一起倒地。被拉倒的歹徒很快站立起來,麵露猙獰,江石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正滿臉惶恐的看著他,昏暗的燈光中依稀看見女人皮膚白淨五官精致。江石歎了一口氣,推開女人道:“快去報警”說著,掙紮著站立起來,雖然能夠勉強站起,但江石隻覺頭暈得曆害,眼前景物東搖西晃。

    那女子跟著站起,想要說些什麽,江石道:“你幫不了我,快去。”女人深深看了江石一眼,滿臉感激,然後轉頭蹬蹬地朝門外走去。

    歹徒衝上前來,揮舞著手中的刀,江石沒有躲藏,任憑匕首刺進自己身體,他卻夾住對方的咽喉,那人大驚,拔刀猛刺,江石將全身殘餘之力用在手上。

    不知過了多久,江石也不知道自己被刺幾刀,兩人一起倒地。江石手長,後麵的傷並不嚴重,但前兩刀卻是致命的。

    身上的力氣一絲絲流走,江石的頭腦反而清醒起來,看來自己快要死了,生平事跡一一晃過,江石苦笑,本來三個歹徒在江石眼裏,就象三隻螞蟻一樣,現在他卻被三隻螞蟻害了性命,也許這樣死正合了自己的性格,許多容易的事,因為自已莽撞的性格弄得一團糟。就象今晚,如果他更細心點,應該看出那個會武術的賊子第一次幹這種勾當,剛才對付女人縮手縮腳,顯然未盡全力,但江石以為他能力如此,大意之下,傷了性命。

    雖然救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但這麽窩囊死去,江石還是很不甘心!父母為自己不知付出多少艱辛,自己不能報答一二,卻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知道他們會多痛苦!如果能夠重來一次,再不會這麽魯莽了!

    江石努力擦幹眼淚,自己活得窩囊,死了可不能軟弱,淚水隻會讓親友更加痛苦。

    江石不知道,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浸在他身上的血裏,色澤黯淡的玉佩竟然亮了起來,並且不斷變換顏色,象兩條遊龍在裏麵流轉,浸在血中越久,兩條遊龍行動越快,後來竟成一個太極圖案,在江石生命消失的那一刻,太極圖案發出奪目的光芒,也跟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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