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彌把餡餅接過來,油紙還是熱乎的,溫度順著手掌傳達到四肢,冬天似乎都沒有那麽寒冷了。


    “神女大人……”他放下餅,猶豫片刻還是說:“你幫我脫離困境,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可以迴報你的地方……”


    司伊伊輕描淡寫地迴答:“嗯,是沒有,你對我來說挺沒用的。”


    柳彌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被她一下子戳破,越想越愧疚,內心堅守的家族原則開始動搖:“神女,我…”


    他這院子地方偏,院中無人打理,院中雜草瘋長,司伊伊聽見什麽細碎的聲音,把手比在唇邊:“噓!”


    柳彌一腔孤勇被打斷,迷茫地看著她。


    司伊伊循著聲音走出房門,來到牆邊一株月桂樹邊上,皺了皺眉將手掌貼上樹幹,原本聽到的聲音變得清晰。


    ——牆外有人!有人!


    這是月桂樹迫切想要傳達給她的信息,即使不用產生肢體觸碰,也被司伊伊捕捉到了。


    據月桂樹說,牆外蹲守的男人隻專門負責監視柳彌,還有另外一個人會和他交替換班,月桂樹曾在他們口中聽到青蓉公主的名號。


    想來是青蓉公主不放心自己的心上人留宿在她府上,特地派人來盯梢,看司伊伊有沒有對柳彌產生不軌之心。


    司伊伊唇角一掀,當機立斷轉身,雙手攬上柳彌的脖子,身體倒入他懷裏。


    柳彌突然抱了個溫香滿懷,整個人從脖子紅到頭頂,卻也不敢鬆手,結結巴巴地問:“神女,你…你怎麽了?”


    司伊伊故意揚高聲音:“柳藥師,你就從了貧道吧,別反抗了。”


    柳彌:“什麽???”


    司伊伊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笑意裏藏不住的狡黠。


    “嗬嗬,你瞧你這張臉,哪會有女人不愛你呢?太後公主都喜歡你,我難道能免俗。現在你在我府上養病,我要對你做什麽,你都反抗不了,還不如老實點,聽我的話,我就好好對你。”


    司伊伊捂著他的嘴推著他往房間內走,還在陰陽怪氣。


    “你敢打我,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來人呐,把他綁上!”


    柳彌睜大眼睛,院子裏就他和司伊伊兩個人,連丫鬟都不在,他都不知道她在喊誰綁他。


    他隻能順從地跟著她的動作退到屋裏,看著司伊伊把門關上,才得到她小聲解釋:“牆外有公主的人在監聽。”


    一切她的奇怪行為都有了答案,柳彌卻更加不解。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公主要是誤會了你對我有不軌之心,豈不毀了神女的名聲?”


    “我的名聲不是靠一張嘴就能毀掉的,這種事你不承認,難道她空口無憑就能汙蔑我?反正你會站在我這邊,我有什麽可怕的,對吧!”


    當然!肯定!柳彌毫不猶豫地就點頭了。


    “那到時候還請柳藥師好好表現了。”


    她拍拍柳彌的肩膀,離開了院子,柳彌雖然不知道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可聽到能幫上她,內心也舒坦許多。


    等司伊伊離開,他迴房繼續補覺,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一種獨特的清新香氣似乎去而複返,喚醒了他不曾在意的記憶。


    剛剛神女撲進了他懷裏,貼緊的身體柔軟而嬌小,他背負著男寵名聲好幾年,實際上卻從未和女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她的手臂那麽細那麽軟,卻牢牢定住他,他動也不敢動。


    柳彌捂住胸口,那兒突然酥酥麻麻一片,全然陌生的感受讓他睡意全無,滿腦子都是她,越想心跳越快。


    “啊——”


    他無措地捂住通紅的臉,把被子拉上頭頂,想不通一個逢場作戲的擁抱為什麽會讓自己變得如此奇怪。


    大概是他…生病了吧。


    司伊伊在午後,收到了柳彌送來的藥方,上麵還附帶了一段叮囑——


    “今日感到身體不適,唯恐自己已受了風寒,又傳染給神女大人,此方藥性輕,神女可服用一劑,以防萬一。”


    司伊伊看完就拋之腦後了,她身體好得很,活蹦亂跳,吃什麽藥?


    不過看起來柳彌這人真的受不住寒,司伊伊貼心地給他換了個有地暖的房間,多調了個侍女伺候他。


    這可把柳藥師感動壞了,在小屋子裏思來想去心潮澎湃,不一會兒又滿臉通紅地捂住臉,


    不好,他怎麽覺得他病情加重了,一想到溫柔的神女就心律不齊,忍不住想見見她,跟她說說話,哪怕遠遠看她一眼都覺得幸福。


    冬天還沒到就已經春心萌動的柳藥師精心拾掇好自己,假裝在神女邸中散步,想製造一場偶遇,逛了一下午都沒見著想見的人。


    因為司伊伊收到了宮裏大領導送達的消息,早就爬上了金星觀,在後院隱蔽的小房間和領導會了麵。


    “神女大人近日可好?有什麽是需要朕幫忙解決的嗎?”


    新帝登基數月,已經肉眼可見地清瘦了些,眉目間難掩的疲憊,卻依舊溫潤親和地問候她。


    雖說已經是皇帝,盛延新表麵上依舊看著很好欺負的樣子,司伊伊當然知道他是裝出來的,他必須得懦弱無助,才能降低太後的警戒心,給自己留更多餘地。


    “貧道一切順遂,陛下還是先說說你有什麽困難吧。”


    盛延新也不跟她廢話了,苦笑道:“如今太後將監察,財政,科考選官三個大權都牢牢掌握在親信手中,世家貴族為了自身利益選擇作壁上觀,並不願意與朕合謀奪權,說朕一個瞎眼皇帝就算坐上皇位也不被國民認同,朕要跟神女說聲抱歉,讓你被迫跟著我屈居瑄德太後壓迫之下,也不知何時能讓神女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司伊伊說:“皇上不必跟我太客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貧道明白。”


    她看見盛延新完好的那隻眼睛布滿的血絲,就知道他有多努力了。


    大豐朝有律例,身有殘疾者不能稱帝,不然整個國家都會被外人嘲笑。盛延新能登基,完全是因為盛家幾乎絕了後,大豐朝和“神明”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其實司伊伊並沒有盛延新壓力那麽大,她的目的隻是讓渣男沒有好下場而已,朝廷這條路走不通,她可以走另一條路。


    可看到盛延新這模樣,她有些同情,勸慰道:“皇上還是要保重身體,你若是身體垮了,太後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做文章,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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