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容華指尖一顫,手心微微的攥成了拳,低眸看去,隻能看到男人低垂的眼瞼和濃密的眼睫,完完全全遮擋了他眼底的神色,卻又莫名透著黯淡的寥落。


    「蕭寒錦。」


    三個字剛剛落下,她甚至還沒做出任何反應,手臂就驀地被人拉住了往上牽引。


    帝容華就這麽被他迫使著抱住了他。


    「好了,我原諒你了。」蕭寒錦低低的道,「你別說話,我不想聽。」


    「………」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每次都是赤果果的假裝她在關心他——可他明明知道這是假的,於是就成了毋庸置疑的自欺欺人。


    帝容華瞳孔微微的收縮著,指尖下意識的劃過了他披散在肩頭的墨發。隻是她的動作太輕,輕得讓人無從感知,甚至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你喝藥了嗎?」


    男人抬眸,墨色的深瞳注視著她,「你要餵我?」


    帝容華皺眉,男人又極快的補充了一句,「沒喝,再過一會兒就有人送來,我抬不起手,你餵我。」


    抬不起手——那他剛才是怎麽把她的手舉起來抱著他的?!


    帝容華懶得拆穿他這種拙劣的謊言,麵無表情的道:「你父皇怎麽樣了?」


    蕭寒錦臉色沉了幾分,「原先怎麽樣現在還是怎麽樣,我不可能殺他。」


    「你就不怕他再找人行刺你一次?」


    「如果有下一次……」他忽然凝眸,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你還會瞞著我嗎?」


    帝容華以為他還是會自圓其說,或者自欺欺人。


    可是沒有。


    他一直就這麽看著她,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對上他探究而深凝的視線,沉默了很久,久到蕭寒錦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聽到她疏淡的聲音響起,「下一次,你覺得他還會讓我知道這種事嗎?」


    蕭寒錦扯了扯唇。


    說不定呢?


    畢竟,父皇的本意,不就是在刺殺他身體的同時,把他的心也一塊兒剜了麽?


    帝容華知而不報,帝容華希望他死——光是這個事實,就已經如同萬箭穿心。


    …………


    這件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蕭寒錦再也沒有提過,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原諒了她——不,準確地說,不是原諒,而是比起她留在他身邊,其他的什麽好像都顯得沒那麽重要。


    別說她隻是置身事外的當一個旁觀者,就算是她親手殺了他,他也不可能為此怪她或趕走她。


    隻不過……


    帝容華發現他變得很作。


    不,是特別作。


    比如他批奏摺的時候,非要拉著她在身邊,「容華,我傷口疼,你過來給我研磨。」


    「你傷口不疼的時候難道研磨是親自動手的,而不是太監宮女替你來?」


    「我不喜歡批奏摺的時候有旁人在場。」


    「那正好,我先出去了。」


    「你不是外人,你是我的人。」


    「………」


    比如閑來無事而她在看話本的時候,他總會長時間的盯著她,然後忽然開口,「公主殿下,傷口好像又裂開了,你來給我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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