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馨忽然冷笑,沐丞薑如此一問究竟是打她的臉,還是打曦澤的臉?


    她對這突兀的一問表示深切的滿意,然而,她剛張開紅豔的雙唇,沐丞薑又搶先說道:“公主今日下嫁如此不快,應當不是因為離開母親的緣故吧?畢竟,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公主乃是我朝金枝玉葉,也是覺得我沐氏門楣不夠光大,配不上公主的身份?”


    晨馨其實聽不出他話中的圈套,她自信自己並沒有把柄握在眼前這個踏進帝京尚不足三天的老頭手上,可是,她到底自信過了頭,雖然她的答語也是謹慎的:“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本公主身為人子,自然以父為綱,從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皇降旨將本公主許配給你們沐家,這便是極大的榮耀,是對本公主,也是對你們沐家!不知,大將軍如此一問,意在何處?可是對父皇禦賜的這樁婚事不滿?”


    曦澤皮笑肉不笑的望著沉著應對的晨馨,唇角的笑意像展開的美豔的花朵,有著深刻的誘惑。


    不管晨馨這一答是否給他長臉,父女之情早已蕩然無存,他們之間隻剩下利益的勾連,曦澤是執棋人,晨馨是他手中的棋子,試問,棋子又如何能知道下一刻自己究竟會被放在棋盤的那一處?又如何知道自己對於整盤棋而言究竟最關鍵的那枚還是即將被拋棄的那一枚?


    沐丞薑老練的眸底仿佛閃耀著極其耀眼的光芒,就像擺在高台上的紅燭。


    晨馨的身側傳來沐雪鬆極輕的一聲冷笑,接著,她便聽到沐丞薑奉上毫不客氣的一問:“原來公主還懂得三綱,看來是有極高的涵養,老夫佩服,不知公主是否還記得婦德?”


    晨馨聞言,隻覺得這一耳光來得實在是猝不及防。


    婦德,貞操也!


    所以……


    她瞪大的雙瞳猝然轉向曦澤,隻見他還是保持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眯著雙眸望著底下,就如同光色迷離之間,他看到了美女妖嬈的走來!


    身側,沐雪鬆重重的冷哼。


    曦澤都當作聽不見,就連同夏晚楓站在一排的眾臣都像聾了啞了一般,冷眼看著,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愣是連粗氣都不喘出來。


    沐丞薑眸底的笑意更深,他直直的望著晨馨,那眸光,與其說是別有深意,倒不如說是逼視!


    他大概是真的被曦澤逼急了,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發泄在晨馨的身上,一句聖上最寵愛的公主,簡直就是直接將晨馨推向風口浪尖的最前沿,他開合的雙唇發出的聲線有淡淡的渾厚,像是滄桑,所以低沉,讓人有些難以承受:“公主為何不答了?這麽一個簡單的問題,想必早就有人教給公主,公主也未必會忘記,所以……你不答,隻是因為你羞於迴答!公主說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子女對婚姻最應該遵從的條例,隻是,公主高居深宮,所能接觸的正常男子少之又少,可是不滿?公主今日如此不快,可是內心不願,賜婚的旨意早就頒下去了,公主卻還想著別的男子,甚至為了那不堪的男子給眾人甩臉子,公主當真記得婦德麽?”


    晨馨聞言,隻覺得這世間給予她的全是滿滿的惡意,她眸底的恨也許並不全是衝著沐氏父子而去,更多的是衝著曦澤而去!


    她實在難以想象,除了曦澤,還有誰知道她與李長生之事,更難以想象,曦澤為了自己既定的棋局如此無情出賣女兒醜聞的冷漠!


    所以,他根本就感覺不到羞恥,就像這一刻,他也感受不到沐氏對他至高無上的帝王至尊刻意的侮辱一般!


    她橫眉冷視沐丞薑,冷冷的迴應道:“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本公主必須提醒你,父皇在此,眾位大臣都看這兒,切莫因為一時歡喜衝昏了頭腦,說些不著邊際的糊塗話!這個時候,若是被你的政敵逮個把柄什麽的,可別怪本公主沒有和你站在一條線上!”


    沐丞薑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就仿佛看到了極其愉悅暢快的事情。


    對於他而言,或者說,對於他們沐家而言,晨馨的倔強高傲不過是自卑的偽裝,實在廉價得讓他們連拆穿的力氣也沒有。


    他忽然拍了拍手掌,大聲道:“來人,將李長生帶進來!”


    晨馨聞言如遭電擊,轉身望去,隻見李長生被極其淒慘的帶了進來,這一次,並沒有用五花麻繩捆他,可是他下麵的衣衫卻有觸目驚心的幹涸血跡!


    晨馨明白了,他受了宮刑,不僅如此,他張開口也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晨馨實在不敢再看,眼淚已經不能拯救她的怨憤,恨意已經無法將化為灰燼中的她拚湊成型。


    李長生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抬眸絕望的望著晨馨,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不知是在唿痛,還是在求援!


    晨馨含著飽滿的淚意望向曦澤,她實在不懂,明明自己已經乖乖下嫁了,曦澤為何還要將李長生交到沐氏的手上?這局棋,他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還有什麽陰謀隱藏在背後?


    沐丞薑冰冷的聲音,這一次不是對著晨馨,而是對著曦澤:“皇上,此人所犯之罪乃是死罪,但是,老臣相信公主隻是被他迷惑才做出糊塗之事,公主畢竟年幼,又身負喪母之痛,實在令人憐惜,相比之下,這個李長生便更加可惡!皇上,為了保住公主的清譽,還請皇上示下,這大膽狂徒該如何處置!”


    有的時候,政治就是一場可笑的交易!


    原來,她和李長生私會之事已經是滿朝皆知,而她的父親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羞恥之意!


    可悲,可笑!


    曦澤冰冷的望著李長生,忽略掉晨馨的眼眸,道:“來人,將這個李長生拖下去處死!”


    晨馨聞言如遭電擊,幾乎是克製不住的撲上去阻止,可是她很快就被沐雪鬆死死的拉住,他陰測測的說道:“尊貴的公主殿下,你要去哪裏?難道……你真的對這個內侍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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